明天我將成為誰 - 第 39 章
邢一苒看見自己額前出現了兩行金色的字,那金光閃閃的程度,差點一度讓她以為自己開到了什麽金色傳說。
「現代 23:55:09」
「古代 481800:55:09」
她轉頭,見那行字也跟著移動,彷彿在自己臉上開了濾鏡特效。
姊姊:「小苒,妳的額頭發生了什麽?怎麽會有兩串倒計時?難不成…是炸彈?」姊姊說完,父母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不住地摸邢一苒的腦袋,甚至還 想將數字搓下來。
邢一苒嘆了口氣,揮掉自己腦門上的手,安撫下家人,順便把出去買菜的弟弟一起叫了回來,這才說起自己的經歷。
「所以小莧額頭上的,是生命倒計時?」爸爸戴上了老花眼鏡,瞇著眼睛看邢一苒。
“對。”
全家都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弟弟才小心地看向邢一苒,數著上面的古代數字,在心裏默默換算,「姐你在穿越後的世界,能活55年呢,不然… 你就回到那個世界。”
邢一苒聽見,看向仍在變聲期的弟弟,只見他微撅起嘴,扭過了臉,不願邢一苒發現自己的別扭,“活著總比死了好。”
這句話讓其他人想起了這幾天的經歷,他們遍尋邢一苒無果,唯一的心願,也從見到邢一苒,變成了讓邢一苒活著。 如今見到了邢一苒,那她以後無論在哪裡活著,都是他們最大的幸運。
邢一苒摸了摸弟弟的頭,這一舉動一下就讓弟弟哭了出來,他將臉扭得更加過去,幾乎背過了邢一苒,快速地抹掉了眼淚。
媽媽嘆了口氣,她看向爸爸,兩人眼裏均是不捨,她很想說什麽,但最後只是問了一句,“小苒在那邊吃的慣嗎?”
姐姐強顏歡笑起來,替邢一苒回答,“她胃口這麽好,哪會吃不慣?且小苒這個性格,無論在哪都會過得很好。”
邢一苒連連稱是,她安慰家人,又與他們說起穿越後的趣事。
「既然這樣,小苒就在那邊生活吧,」爸爸突然發話,他拍了拍邢一苒的手,「以後我們也許難再見面,但知曉你能在另一個世界生活,爸媽也能 稍微放了心。”
「爸爸放心吧,也不用擔心我會過得不好,」她指了指自己的腦門,「看,我能在古代活到八十歲呢,在那個平均壽命才四、五十歲的樸素 環境,我怎麽也算是個長壽老太婆了,定然是去古代享福的。”
爸爸握住了邢一苒的手,媽媽也跟著握了上來,接著就是姊姊與弟弟的熊抱。
一家人準備度過與邢一苒的最後二十幾小時,然後再送她回古代。 這天她們一起吃了飯,聊了天,五個人還擠在一個房間裏睡覺,媽媽整晚硬是沒合眼,生怕錯過與邢一苒相處的一點一滴。
第二天,姐姐就拼命地投餵邢一苒,邢一苒按下姐姐遞過來的酸奶,有些無奈,“姐,我真吃不下了,東西都吃到嗓子眼了。”
姐姐放下手,臉上一片可惜,“現在不吃,到那邊可就再也吃不上了。”
“那邊也有酸奶的,最多就是比它酸。”
「好了,別在揪你妹了,」媽媽走到邢一苒面前,擋開了姐姐,她身子微微往後仰,瞇著眼睛看了一下邢一苒的額頭,「時間差不多了,還 剩下五分鐘,現在就送小蔣過去吧,萬一遲了可就不好了。”
弟弟一直跟著邢一苒吃零食,吃得語音含糊,“怎麽送?一起去按姐的額頭?”
爸爸也一併拿起老花鏡,“那得看準了按,不小心按到現代就糟了。”
邢一苒擺了擺手,「我知道方法。」等她挨個與家人告別,時間也來到了最後一分鐘,她細細看了一遍親人的模樣,最後無言地說了一聲再見,便如上次 在地窖中許願那般,選擇了回到古代。
白光閃過,邢一苒的身影消失在了客廳裏。
*
打發了金盞,沈確便在望月軒坐了一會,接著才起身去州衙處理後續的事情,直到夕陽西沉,沈確方才回到沈府,繼續寫奏上的折子。
等一切都忙完,已是月上中天,萬籟俱靜。
仲虎幫沈確將折子放至一邊晾幹,他收拾了桌案,“郎君休息罷,您身上有傷,現下可還有不適?”
“無礙,”沈確起身,“不必跟著我,我想獨自走走。”
仲虎匆匆將筆洗好掛在筆架,剛跟著沈確走出書房,就見沈確往望月軒的方向去了,頓時放慢腳步,只遠遠地綴在沈確身後。
郎君如今,是在想邢娘子吧。
仲虎摸了摸鼻尖,當時見到邢娘子擦淨臉後的模樣,自己就應該就想到的,那般衣著怪異、言行奇異的娘子,怎能是賊人,應是仙人才對。
想到這,仲虎忽然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當初仙人娘子向自己要一雙鞋時,自己怎能這般傻,竟什麽都沒給就走了,他如今心裏後悔萬分,那時若是給 了,仙人娘子說不定就會給自己指姻緣,何至於他像郎君一般,多年來娶不上娘子。
“仲郎君,你怎能自己打自己?”
仲虎回神,看見了眼前的金盞,他還沒問,金盞就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主動解釋說少主君正在裏面,以後望月軒都不再需要她了,所以她準備回自己 宿房了。
聽著金盞軟糯的聲音,仲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頭,又見金盞小心地嗆了一眼自己,然後心虛地立刻低下了頭,仲虎忽然覺得自己被嚇到,心髒開始 不受控制地跳快。
「仲郎君既然無事,奴便先行告退了。」
「那個……」
金盞擡頭,安靜地等待著仲虎,仲虎覺得自己的雙眼好像突然不會看了,他胡亂地左右嗆了一下,這才找到話題。
“你照顧仙……邢娘子,那能和我說說這幾天的經驗罷?”
“行呀,只要是仲郎君想听的,奴都願意說。”
沈確走近清冷的廂房,這裏的一切都如邢一苒離開時一般,他未叫人收拾,以後也不準備叫人收拾,隻命人清掃便好,好似只要這般,邢一苒就 從未離開過一樣。
他不敢坐到床榻,只靜靜地坐在茶幾前,看著外面皎潔的彎月。
此刻的阿苒,在做些什麽呢?
尚未來得及說珍重,但自己的心意已經傳達,這輩子的遺憾,也算少了一個罷。
沈確不知不覺在茶幾上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清晨,他隱隱約約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沈確你怎麽在這睡了?這樣睡不會睡成面癱嗎?”
沈確朦朧睜眼,見邢一苒站在自己身前,並未著恐龍睡衣,而是一件白色毛衫。
夢境?
邢一苒在沈確面前揮了揮手,“宿醉?還是意外傷了腦袋?”她伸出兩根手指,“這是幾?”
“阿苒,是二。”
邢一苒又看了看沈確的表情,很好,沒有面癱,“怎麽睡覺不去床榻,你還受著傷也不蓋件衣裳,著涼了再生病怎麽辦?”
邢一苒想離開給他找件大氅,但沈確卻忽然捉住了邢一苒的手,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不是夢,眼前人便是心上人,不是自己幻覺,「阿苒, 你回來了?”
邢一苒摸見沈確冰涼的手,連忙把他帶到床榻上,“嗯,回來了。”
“那你……還走嗎?”
「不走了,」邢一苒用被子幫沈確蓋了一圈,將他裹成了一隻超大號的三角粽,她笑眼彎彎,「神明在這給我批了五十五年 的時間呢。”
沈確笑了起來,他掙開被子,想要去牽邢一苒的手,但這番舉動實在孟浪,於是又將手縮了回來,躲進了被子,他看著邢一苒的臉, 鄭重道:“阿蔣嫁我可好?”
邢一苒一愣,不知沈確怎麽突然說起了這個,「你……我……」她支吾了一會,眼睛瞟向窗外,不敢去看沈確那真誠的神情,「現在說這個 ,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沈確想起邢一苒與他一起去康樂街的情形,猜到了邢一苒的顧慮,語氣是愈發的鄭重。
他舉起三根手指,“我沈確起誓,若阿蔣嫁我,沈確這一生一世,身邊只有邢一苒一位女郎,此生絕不納妾,也絕不交紅顏知己逛花樓。”
邢一苒聽得面熱,她想用手給自己搧風,但還是忍下來了。
“若、若我現在就是不想嫁你呢?”
“那我便等,等到阿苒願意為止。”
邢一苒看向沈確,只見沈確正用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他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你能留下來,我便已是喜悅十足,無論多久我都能等,五 十五年我也能等。”
「阿苒在此處沒有戶籍,我會拜託恩師收你為義女,阿苒查案的能力如此卓越,想必恩師會比我更加迫切,也更加欣賞於你。”
“之後阿苒有什麽麻煩,也可徑直找我。”
邢一苒笑了,“什麽都行?”
的確也跟著一起笑,“什麽都行。”
「那先解除對仲虎的責罰吧,上次在假山密道裏,你罰了仲虎一年的月例,還有春桃,上次我也摔了她,估計她後背現在還腫著,我 想給她帶點藥和銀錢,但我現在沒有銀子,不知能否向你借一些?還有金盞,她盡心照顧了我這麽久,我還沒感謝過她……”
「行,都行,」沈確的眼裏盡是寵惜,嘴角肆意揚起,“只要是阿苒想做的,我什麽都行。”
“就是不知,阿苒的這些計劃外,可……還有我?”
邢一苒笑得燦爛,她將手伸進被窩,捉住了沈確的手,把沈確牽得耳根紅紅,「當然有,我現在餓了,能否請郎君陪我用膳? 」
沈確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跟著邢一苒出了廂房門,“自……自是可以。”
「我見上次你在沈府吃的箸頭春特香,我能吃那個嗎?”
“能,我再讓廚房給阿蔣準備份水團與酥酪?”
“好呀,那我還想要一份青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