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部隊和侵華戰争 - 第一部分:日本軍國主義侵華“國策”的形成前言(1)
在侵華戰争中,日本軍國主義實施“文壇總動員”,除極個別的以外,絕大多數日本文學家積極“協力”侵華戰争。他們中,有些人作為“從軍作家”開往中國前線,為侵華戰争搖旗吶喊;有些人應征入伍,成為侵華軍隊的一員;更多的人加入了各種各樣的軍國主義文化和文學組織,以筆為槍,炮制所謂“戰争文學”,為侵華戰争推波助瀾。他們或煽動國民的戰争狂熱,把侵華戰争說成是“聖戰”;或把戰争責任強加給中國,為侵華戰争強詞争辯;或把日軍的殘暴行徑加以詩化和美化,大書“皇軍”的“可愛”和“勇敢”;或醜化中國人民,渲染中國及中國人如何愚昧和野蠻;或歪曲描寫淪陷區的狀況,胡說中國老百姓和“皇軍”如何“親善”;或對淪陷區人民進行奴化教育和欺騙宣傳……
這就是活躍在侵華戰争中日本文學家的所作所為。當時日本軍國主義的宣傳機器把派往侵華前線從軍采訪的作家們稱為“筆部隊”。現在看來,“筆部隊”這個詞非常恰切地表明了這支以筆為槍的特殊部隊的作用和性質。實際上,不僅是到侵華戰場從軍的作家是“筆部隊”,凡是以文筆的方式、以文學活動的方式參與、協助侵略戰争的文學家,都可以歸為“筆部隊”。在侵華戰争中,“筆部隊”和“槍部隊”(武裝部隊),形成了上下呼應、“官民一致”、軟硬屠刀、文武兩道的軍國主義戰時體制。本書的标題——《“筆部隊”和侵華戰争》——就是在這個意義上使用“筆部隊”這個詞的。
大量炮制“侵華文學”(即所謂的“戰争文學”),是“筆部隊”的主要“業績”,也是日本文學家“協力”侵華戰争的主要手段。因此,我在本書中對“筆部隊”的揭露和批判,是以“侵華文學”為中心來進行的。我所說的“侵華文學”,指的就是以侵華戰争為背景、為題材,為侵華戰争服務的日本文學。誠然,“侵華文學”這個概念并不能統括二戰期間為侵略戰争服務的全部的日本文學,它只是其中的一個部分,但卻是其中最主要的部分。
“筆部隊”和侵華戰争前言在日本,由于衆所周知的原因,日本文學史著作在談到侵華戰争期間的日本文學的時候,常常一帶而過。更有一些當事的文學家和後來的研究者對戰争時期日本文學家的所作所為諱莫如深,甚至掩蓋、歪曲歷史。幾十年來,日本也有一些有良知的學者對戰争時期的日本文學進行了研究,出版了一些有參考價值的著作。但這些著作往往把研究對象籠統地稱為“戰争文學”。所謂“戰争文學”看起來倒是一個頗為客觀的概念,但是這個概念卻很難表明日本“戰争文學”的軍國主義的、非正義的性質,因此它在價值判斷上具有一定的暧昧性。在世界文學中,一切以戰争為題材的作品都可以稱作“戰争文學”。反侵略的、反法西斯主義的文學可以稱為“戰争文學”,鼓吹侵略的、法西斯主義的文學也可以稱為“戰争文學”。早在日本侵華戰争初期,侵華文學正在泛濫的時候,日本就有文學評論家、研究者把那些文學稱為“戰争文學”,以此來證明日本文學和現代世界文學中的“戰争文學”是一回事。在戰後,更有的作家(如火野葦平)把自己同世界文學史上的“戰争文學”的經典作家作品(如托爾斯泰、雷馬克等)相提并論,拉大旗作虎皮,為自己撐腰、辯解。看來,在日本,“戰争文學”不僅是個概念問題,而且也包含着對研究對象的态度和看法。鑒于那一時期的日本文學為侵華戰争服務的特殊性質,我不使用“戰争文學”這個暧昧的概念,而把此種文學稱為“侵華文學”。
把日本文學家的那些為侵華戰争服務的篇章稱為“文學”,讀者也許難以接受。誠然,“文學”應該是真、善、美的。從這個意義上說,日本的侵華文學不僅不配稱作“文學”,而且還是對文學的濫用和對文學的亵渎。但是,本書要告訴讀者的是:假、惡、醜的文學也同樣存在,而且可能會成為一個時期、一個國家的文學的主流。日本的“侵華文學”就是一個例證。
“筆部隊”及日本侵華文學的炮制者,是侵華戰争的煽動者、鼓吹者,是所謂“思想戰”、“思想宣傳戰”的主體,是日本對華進行文化侵略和滲透的主力,在侵華戰争中起到了“槍部隊”所不能替代的作用。更重要的,侵華文學既是日本軍國主義所留下的侵華歷史的一份鐵證,也是日本軍國主義思想的重要載體。日本軍國主義的所謂“戰魂”和“軍魂”就包含在其中,日本人對華侵略的思想“理念”、對華侵略的狂熱情緒,就包含在其中。我們要認識日本軍國主義的産生、發展和膨脹的過程,要從日本人的意識深處追究侵華戰争的深層根源,要對日本侵華戰争的歷史有全面的了解,就必須研究日本的侵華文學。因此,對侵華文學的研究,其意義和價值已遠遠地超出了純文學的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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