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妻緣 - 第150章
“哪來的無知婦人!這裡豈是你撒野的地方!這裡是朝堂,不是你一個女人能來的地方!”景騰帝大怒。
肖折釉緩步朝著大殿走去,兩個侍女跟在她身後。
肖折釉冷笑了一聲,道:“即便是我一婦人也知國不可破的道理。就是不知道陛下身為一國之主,又為何任由敵軍侵佔我大盛的國土。眼睜睜看著守衛台昌州的將士被圍困至死!”
肖折釉做了一個了然的表情,輕笑了一聲,“哦……我想起來了。陛下這皇位本來就是趁定王與玄王遠離明定城沖至邊境與敵軍廝殺時,趁亂奪宮而來。這皇帝……本來就做的名不正言不順。”
“你!大膽!豈有此理!”景騰帝憤怒地指著肖折釉,“來人!將這個胡言亂語的婦人拉下去,五馬分屍!”
“陛下難道要學定元帝?當年定元帝忌憚定王夫婦手中權勢,趁其出征之際,使用奸計,害得為國為民的定王身負重傷,不得已潛伏十餘載。而定王妃,一代巾幗更是香消玉損。後來定元帝又懷疑袁頃悍袁將軍心懷不軌,竟然卑劣地讓自己的愛妃勾引袁將軍,將袁將軍驅至苦寒的邊塞之地。再後來,又趁沈將軍領兵出征之時謀殺其妻女。最終人心渙散,不得善終。如今,天下皆知沈將軍衝鋒陷陣,護我大盛國土。難道陛下還要再殺其家眷?”
“你……”景騰帝眯起眼睛仔細盯著肖折釉的臉,才將她認出來,“原來是你!呵,沈不覆如今在外殺敵,你身為他的妻子闖入宮中胡言亂語,是敗壞他為國的氣節!你這樣的蠢婦難道不怕朕判你一個作亂犯上的謀逆之罪?到時候,恐怕要連累沈將軍一世英名!”
肖折釉卻笑得坦蕩,大聲道:“若是能保我大盛安康,擔下謀逆之罪的罪名又如何?”
“你這是承認了!”
肖折釉站在大殿正中央,看著臺階之上的景騰帝,笑道:“陛下莫不是忘了,這皇位也是你搶來的。原來這皇位只你能搶,我就搶不得?”
景騰帝尚未發話,朝中臣子皆是一片譁然。這話若是沈不覆或是別人說出來倒無妨,自從昌隆帝駕崩,這大盛的皇帝已經換了很多人。可……眼前站在他們這群男人面前說這話的人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跟皇室毫無瓜葛的女人……
“放肆!”景騰帝從玉砌金堆的臺階走下來,怒氣騰騰地沖向肖折釉。
然而就在景騰帝剛靠近肖折釉的時候,站在肖折釉身後的一個侍女忽然上前一步。只見一道銀光一閃,等景騰帝反應過來的時候,侍女手中的匕首已經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陛下!”大殿中的文武百官驚了,亂了。
頃刻之間,景騰帝身上冷汗就下來了。
“來人!給朕殺了這個妖女!”
侍女手中的匕首微微用力,景騰帝的脖子上立刻出現了一道血痕。景騰帝一下子冷靜下來,慢慢反應過來肖折釉剛剛與他說的這番話分明就是打算激怒他!
等等……
他再環視殿中的侍衛,才發現這些侍衛根本就是一動不動。
景騰帝這幾日寢食難安,整個人處於極度暴躁、不安的狀態。他現在才開始後悔,當肖折釉出現在大殿門口的時候,他就應該起疑的!皇宮豈是她隨意能出入之地?定是與右相勾結!
怪只怪肖折釉是個女人,景騰帝這才大意了。
他極力壓下胸口的憤怒和憋屈,死死盯著肖折釉的臉,咬著牙說:“沈夫人,你還是要識時務一些!謀逆之罪,可是要誅九族的!朕念在你是一個婦道人家,又是沈將軍的家眷,勉強可以饒恕你這一次。”
肖折釉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在他藏不住憤怒的目光裡,緩步沿著臺階一層層走上去。
景騰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她。朝中臣子也同樣個個目光複雜,就連那幾個昨夜一起在右相府中議事的朝臣也有些驚訝。
就在這滿朝文武驚訝的目光裡,肖折釉淡然地走向龍椅,坐下。
她剛一坐下,大殿中頃刻響起一陣抽氣聲。大殿,幾乎是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的氛圍中。
肖折釉的輕笑聲打破了這種死寂的氣氛。她淺笑嫣然地望著景騰帝,問道:“陛下該不會以為我今日來宮中是一時衝動毫無準備吧?”
肖折釉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圈大殿中諸多朝臣的表情,最後目光落在景騰帝的身上時,帶著點意味不明的憐憫。
景騰帝臉上的紅一道白一道。惱怒和憋屈的情緒塞在心窩,出不來。偏偏冰涼的刀子架在脖子上,割破的口子還在隱隱發疼,提醒著他要冷靜。
景騰帝怎麼想怎麼覺得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這個女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宮中,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坐上了龍椅?
“你們還在看什麼?身為大盛的臣子,你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一個女人坐在龍椅上胡鬧!”刀子架在脖子上,景騰帝動彈不得。只好怒聲訓斥大殿中的朝臣。
有文官想從班列裡走出來,然而在他剛邁出來一步的時候,右相先開口:“諸位,眼下我大盛處於風雨飄零之中。幾十萬遼兵圍住台昌州,而沈將軍又下落不明。若遼兵攻破台昌州,遼兵恐怕要長驅直入沖進明定城中,奪我國土!而他!”
右相指著景騰帝,“陛下他身為一國之君因為擔心沈將軍得勝歸來時與他爭奪皇位,竟然任由遼兵圍困台昌州逼問沈將軍的下落!這樣的昏君,我們為什麼還要效忠?”
“你胡說!”景騰帝氣得快要跳起來。
肖折釉拍了兩下手,“把人押上來。”
景騰帝心中浮現迷茫疑惑。人?什麼人?肖折釉這個女人抓了什麼人?
很快,羅立風從大殿側門走進來,在他身後跟著兩個士兵,而士兵正押著一個宮女和一個太監。
朝中諸臣對於這兩個人都不陌生,知道他們兩個是景騰帝宮中貼身伺候的。
侍衛抬手一推,小宮女和太監被摁在地上跪下。
太監顫顫巍巍地說:“啟稟夫人,陛下曾言若讓沈將軍得勝歸來必是民心所向,一定會和他搶皇位,還不如借遼兵之手將沈將軍除掉!”
小宮女同樣發顫地說:“陛、陛下說這、這……叫借刀殺人!”
“一派胡言!”景騰帝瞪著這兩個奴才,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沖過去一腳一個,將他們兩個踹死!
他大聲嚷:“這兩個奴才是屈打成招!朕是被冤枉的!”
大殿之中響起一片嘈雜之聲,本該是莊嚴肅靜的大殿,此時卻因為文武百官一聲賽過一聲的議論聲而變得喧鬧不堪。
肖折釉笑看這些臣子議論,等他們議論的聲音略小了些。她才身子前傾,雙腿交疊,將手肘抵在腿上,托著腮,勾起嘴角。
她光明正大坐上龍椅的做法已經足夠讓人震驚了,大殿中的文武百官或者是侍衛、宮女,就算是在議論或思考的時候,都將注意力留了一點放在她身上。所以當她的動作出現細微變化時,諸人都注意到了,立刻看向她。
“讓我來猜猜……”肖折釉開口。
大殿之中靜下來。
“陛下該不會是和遼人定下了某種盟約,只要能保住你的皇位,寧可割地贈給遼國,做遼國的附屬國吧?我可聽說陛下已經將太子殿下送了出去,美其名曰鼓舞將士士氣。然而……是讓太子殿下和遼兵商議盟約之事吧?”
“胡說!污蔑!朕的確想借遼人除掉沈不覆,但是絕對不會割地……”景騰王一驚,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
肖折釉臉上的笑瞬間冷下來。
而大殿之中的嘈雜聲又開始了。
“陛下,您怎麼可以這麼糊塗啊!”
“陛下,遼人與我大盛不死不休這麼多年,您怎麼可以幫助遼人除掉我們大盛國第一武將啊!”
“陛下,您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如此……”
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走出來,他歎了口氣,悲愴地搖頭,說:“陛下,無論您還是景騰王的時候,還是您登基之後,臣一直發誓效忠於您。可是沒有想到……哎,是老臣有眼無珠!”
他說完,竟是忽然朝一旁雕盤龍的漆木紅柱撞了上去。頓時鮮血湧出來,他的身體軟軟地滑了下去。
大殿中一片驚呼之聲,離得最近的幾個人急忙趕過去查看。
“蘇大人!蘇大人!”
“蘇大人已經去了……”
肖折釉眉心緊皺,不由為之動容。她怒視景騰帝,高聲質問:“你可對得起忠於你的臣子!”
景騰帝臉色慘白,他知今日之事不可善了。那句話既然是他一時衝動親口說出來,又有蘇大人撞柱的義舉,那他這龍椅恐不能再坐。
他有些焦急地望向大殿的方向。為什麼,為什麼他的親信還不過來?他早已將留在明定城的十萬兵馬交給了何駙馬。如今大殿中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已經這麼久了,他怎麼還不來?
“陛下是在等誰呢?”肖折釉冷笑。
景騰帝此時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他轉過頭盯著坐在龍椅上的女人。肖折釉坐在龍椅上的樣子,讓他覺得無限扎眼和窩囊。
“陛下不要等了,何駙馬救不了你。”
景騰帝垂在身側的手不由握緊了拳,咬牙切齒地說:“你這婦人究竟想做什麼?有本事殺了朕!”
“那我就成全你。”肖折釉笑得嫵媚。
景騰帝瞳仁猛地放大,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匕首刺下去,動作乾淨俐落地隔斷他的咽喉。鮮血立刻噴湧而出。
他睜大了眼睛震驚地望著肖折釉,死不瞑目。
景騰帝的身體一頭栽下去,倒在大殿上,鮮血在他身下逐漸蔓延開來。
“景騰帝身為一國之君未能將百姓安危國家權益放在第一位,不配稱帝,不配為人,我只好替盛氏祖先殺之!”
死寂一樣的大殿中,是肖折釉冷冷的威嚴之音。
除了事先知情的幾位朝臣面帶微笑,大殿中其他的朝臣誰都沒吭聲,可是每個人都在心裡飛快地思考。今日之事發生的太快,快到不給他們一點反應的機會。景騰帝就這麼死了?這簡直是最快最決絕的逼宮。眼下他們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這大盛的皇位真的要給一個女人?
肖折釉怎麼會不知道這群男子的想法?
她在心裡無奈地輕歎了一聲,目光隨意一掃,點出一員她知道名諱的老臣:“秦大人。”
被點名的秦大人一驚,從班列裡走出兩步,目光有些複雜地看向高臺龍椅上的肖折釉,斟酌了言語,問:“不知沈夫人喊老臣所為何事?”
“如今景騰帝已死,太子遠在邊境不可立刻繼位。而景騰帝的所作所為,想必太子殿下也是知情的。既然如此,我以為這太子之位該廢除。”
秦大人皺著眉,想說什麼,又把話咽了回去。他尚不清楚肖折釉最後會如此,倒也不想貿然發言。
肖折釉又問:“那麼依秦大人之見,這帝位該由誰來繼承?”
“老臣愚昧,這帝位之事不敢揣摩,不敢參與……”秦大人深深彎腰。
肖折釉對他的回答不意外,她的目光逐漸打量在大殿中的每一個人臉上,問:“你們是大盛的臣子,盛國的國泰平安離不開你們每一日的操勞。明哲保身是為臣立命之道,然而如今我大盛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諸位難道還要置身事外?”
“實不相瞞,我身為女子今日帶兵逼宮實在是看不得景騰帝的所作所為,不得已而為之!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一個弱女子都知道的道理,想必諸位大人也都有保家衛國的一腔熱血。但是……”肖折釉頓了一下,聲音略放柔了些,“可我身為女子也有女子的身不由已。我雖坐在這龍椅之上,是為了逼迫景騰帝不打自招。可這身為一國之君的責任,我卻是萬萬擔不起的。”
在肖折釉的這一番說辭裡,清晰明瞭地說了兩件事。第一,她是帶兵來的。第二,她不想當這個皇帝。
大殿中的這些朝臣心中的想法又發生了略微變化。
右相上前一步,肅然道:“臣以為盛國今時不同往日,軍權在誰手中,這帝位就應該歸誰。若是再發生皇城中的帝王因忌憚,握兵不發導致遠在邊境的將士無援,終會將我大盛推向滅亡!”
一趙姓文臣站出來,聲援:“臣贊同右相大人所言。如今這亂世皇權和兵權同時凝在一起,才能將我盛國的力量彙聚到最大,齊心將遼人驅出國境!”
又一武將站出來,道:“末將以為此責除沈將軍無人可當!”
“臣也贊同!”
“老臣也贊同!”
那些原本不知情的朝臣看了看坐在龍椅上的肖折釉,又看了看站出來的幾個人。這……唱雙簧呢?
不過又能怎麼樣呢?自從昌隆帝駕崩,盛氏後人一個不如一個,如今能站出來爭奪皇位的基本沒有。只剩一個遠在天邊的太子,可景騰帝擔下如此駡名。他這太子被廢也是理所應當。親王式微,藩王權勢更小,又遠離明定城。這皇位總不能落在他們這些沒兵馬的朝臣手中。如今既是兵荒馬亂的年頭,民心和兵馬才是一切。而這兩樣東西偏偏都在沈不覆手中。
合著……這個女人是給自己男人搶皇位呢?
朝臣們想了一下自己家的女人,再看向肖折釉的目光就變了。
有一位古板的文臣看著肖折釉一直坐在龍椅上實在覺得有些礙眼,他從班列裡走出來,硬著頭皮說:“沈夫人,擁護沈將軍稱帝乃民心所向。我等無不服。可如今沈將軍下落不明,這……代理朝政之人應該交給誰?再言……說句不吉利的,若沈將軍遭遇不測,又當如何?”
諸人也都有這個顧慮。沈不覆在最容易奪位登基的時候放棄了,如今他下落不明,雖有著戰無不勝的美名。可一旦……
肖折釉早就料到有人會提出此事,她並不意外。
“林大人所言甚是。”肖折釉點頭,表達贊同。
站出來的林大人松了口氣。他冒死站出來說出眾人顧慮何嘗不擔心被一刀割了脖子?畢竟那個侍女手裡還握著匕首呢……
“諸位大人以為我今逼宮是為了什麼?謀朝篡位?”肖折釉笑了一下,“想必諸位都清楚當年定元帝對沈將軍不義,沈將軍斬殺定元帝之時是他最佳的登帝時機。然而他以假死之名逃遁。”
想起沈不覆,肖折釉不由停了一下。
她很快收起思緒,繼續說:“而如今他再次歸來,是為了將遼人驅之,還大盛國泰平安。正如右相大人和趙大人所言,如今國不國家不家,唯有將皇權和兵權匯於一人之手,傾全國之力才能護我國土!至於林大人顧慮,我昨夜連夜擬了一份名單。在沈將軍未歸來之時,朝中諸事暫且由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臣相商而定。當然,這份名單是由我草擬的,若諸位大人覺得有何不可,可再相商如何刪減或添加。”
“唯願沈將軍帶兵不畏兇險衝鋒陷陣之時,後方再不發生推遲支援、安插奸細等之事。”肖折釉起身,站在龍椅前,向滿朝文武深深一拜,“懇請諸位大人了!”
一員年輕的武將走出來,一掀衣擺跪下,朗聲道:“臣,嚴世恩一切聽皇后娘娘差遣!”
“臣,賈冠翔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臣,章英騏願誓死效忠皇后娘娘!”
一個又一個臣子跪了下來。
肖折釉悄然松了口氣。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願。這朝堂之中不乏景騰帝的忠心屬下。
“我不服!你們這群人居然被一個女人三言兩語哄騙!你們誰愛追隨她誰追隨!老子寧可告老還鄉!”他摘了官帽,大步朝外走去。
然而還沒有走出兩步,他的腳步便頓住。
一把匕首帶著森然的光射中他的後腦,竟是立刻斃命。他的身體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嚴世恩愣了一下,驚訝地看著射出匕首的侍女。這侍女先前殺了景騰帝,只能看出來是練過的。如今這麼遠的距離甩出飛刀,才知道何止是練過。這身手可了不得……
“入茶姑娘,辛苦了。”肖折釉有禮地道謝。
入茶淡淡地點了下頭,道:“既是小公子交代的事情,奴婢自會完成。夫人不必客氣。”
她走向大殿門口,明明手中什麼武器都沒有,立在那裡卻好像一道過不去的門。
原本跟在肖折釉身後一起進來的另外一個侍女名入酒,入酒笑了笑,倒也沒去入茶那裡,而是走上高臺,抱著胳膊站在肖折釉身邊,應對任何突然的狀況。
這架勢……
這就是真正的先禮後兵吧?諸人這才想起肖折釉先前暗示過她是帶兵進宮的……
正在這時桂以介沖進大殿裡,他看著跪了一地的臣子不由地愣了一下。等他再次抬頭,發現肖折釉坐在龍椅上的時候,更驚訝了。
“那、那個……”桂以介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肖折釉好笑地說:“桂大人有話直說就好。”
桂以介搓了搓手,邀功似地說:“何駙馬被屬下給弄死了,嘿嘿!”
“很好,很好。”肖折釉讚賞地點頭。
肖折釉環視眾人,道:“將何駙馬手中握著的十萬兵馬交給桂將軍手中,由桂將軍領軍,即刻出兵支援台昌州。嗯……諸位大人應該沒有意見吧?”
“皇后娘娘高見!”
桂以介張大了嘴,他就殺了個人的功夫,肖折釉怎麼成皇后了?
而此時遠在台昌州的師延煜急得團團轉——漆漆摔了一跤,早產了。
他站在門外聽著產婆一聲一聲催著漆漆用力,卻怎麼也聽不見漆漆的聲音,他心裡不由慌了。他忍了又忍,終於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