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星辰耀眼 - 第23章
淺淺的啜泣聲在不大不小的空間中顯得十分沉悶,顧白安撫地拍着應婕的後背, 任由她揪着自個的外套擦拭眼淚。
一聲來歷不明的“咕嚕”聲憑空響起, 懷中的人身形一僵, 而後擡起淚眼婆娑的臉,尴尬的看向顧白, 捂着自個的肚子小聲道:“白白, 我餓了。”
顧白忍俊不禁, 起身站在她身側,擡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淚痕, “那我們去吃飯。”
應婕吸了吸鼻子“嗯”了聲,視線落在顧白卡其色大衣上的一片淚漬, 忙拉住他的手腕道:“白白等一下。”
說着從一側的小櫃子抽出紙巾在他胸前擦了擦, 又小心翼翼用手把他胸前的折皺撫平。
恍惚間,應婕猛然停下手中的動作, 擡眸看向一直靜靜任她折騰的顧白, 莫名有種她在吃他豆腐的感覺。
她的情緒來得快, 去的也快, 如今堵在心頭的陰郁已被顧白低眉順耳的安撫沖去,帶着一股愉悅,叫她不由自主地笑出聲。
顧白不明所以:“笑什麽?”
“沒有, ”應婕搖頭, “就是突然很想說,謝謝你。”
“就只是想說嗎?”顧白見她情緒好轉,忍不住逗她, “不是該有點實質性的表示嗎?”
應婕撇了撇嘴,探着腦袋往門口看去,見房門掩着,當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住了顧白的衣領,兩手用力間迫使他俯身,接着眯着眼,在他粉嫩的唇上,帶着音效“啵”地一下。
跟前的少年愣了愣,回過神後,他的眸色明亮了幾分,雙手捧住那粉嘟嘟的小臉,也學着在她的唇瓣上“啵”了一聲。
一個揪着對方的衣襟,一個捧着對方的臉,笑得格外明媚。
過了飯點,食堂的人很少,飯菜大都是涼了,顧白和應婕在點菜窗口流連了許久,到底對吃都是有追求的人,一致覺得沒有胃口。
兩人輾轉來到學生街,決定去先前那家日料店解決溫飽問題,日料店裏人不多,也不需要排隊,上菜自然也快。
應婕吃得心滿意足,撐着臉休息了小會,看離寝室門禁時間還早,忽然起了幾分酒興,便提議:“白白,我突然想喝點果酒,你要陪我嗎?”
說這話時,配合着擡頭飲酒的姿勢,舌頭一卷“da”地一聲,帶着一股可愛勁,顧白瞧進了眼裏,哪忍心拒絕,倆人付了賬,直奔超市果酒區。
畢竟第二天還有課,也就只是一人帶了一瓶,不敢多拿。
倆人牽着手漫步在學校小道上,尋着适合喝酒的地方,輾輾轉轉,顧白帶着應婕站定在依然亮着燈的教學樓底,齊齊擡頭往上望。
應婕咽了咽口水,關于教學樓的靈異故事她也沒少聽說,白天倒是無所謂,可這會黑燈瞎火的,她實在有點慫:“白白,你确定我們要跑到頂樓去嗎?上面很黑,沒有燈啊。”
“逗你呢,會被保安大叔攔下來的,”顧白低笑地看了眼她,“走吧,去浪漫階梯。”
應婕還是舒了口氣,任由顧白牽着往教學樓一側的階梯挪,所謂的浪漫階梯其實就是從學校大門一直扶搖直上的一條很長的樓梯。
之所以取了這樣的名字,其實還是S大人自己的浪漫情懷罷了,畢竟應婕當初爬這道樓梯的時候,真心累趴了。
雖然天冷,可浪漫階梯上依然有三兩成群的學生坐在一塊,倒沒有顯得那麽冷清,顧白和應婕選了最高的一處階梯坐下。
考慮到沒有開瓶器,倆人買的是易拉罐裝的,打開拉環的那一瞬間,洩氣的易拉罐“砰呲”一聲,伴随着一陣“刺刺拉拉”的氣泡聲,莫名有着幾分悅耳。
應婕忽然有些明白,有些人為什麽那麽執着于開汽水的瞬間了。
她仰頭灌了一口,濃烈的果味和着氣泡一塊湧入口腔,順着喉管趟進胸腔,涼涼的水配着涼涼的風,直叫她抖擻了下身子,卻依然覺得很是過瘾。
顧白也打開了果酒,應婕笑嘻嘻的把易拉罐湊過去,碰了下瓶身,“幹杯嗎?”顧白攔了她一下:“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
應婕點頭應好,視線慢慢悠悠往學校對面的江河看去,在修的大樓亮着燈,倒映在水中晃晃悠悠,跨水大橋明亮的燈火下,熙熙攘攘的車交錯行過。
在酒精的渲染下,人似乎都很容易陷入回憶:“白白,還記得大一的時候,咱班有一次聚會回來之後,帶着剩下的幾箱啤酒到這裏續攤的事情嗎?”
“記得,”顧白想到當時的情形,笑的很是開懷,“黛山原本就喝了不少,但至少人是清醒的,結果到了這,灌了幾瓶下去直接耍起了酒瘋,把當時階梯裏的其他學生吓得不輕。”
“對,”應婕附和,“那時候誰都攔不住,到後來他竟然抱着瑩瑩不撒手了,到現在,兩個人都不太對盤,見面總要互怼兩句。”
“還有一次,咱們班去黎源山爬山,經過半山腰不是有一群小猴嗎,”應婕拍拍顧白的手臂,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一上來就找我們要水要吃的,有只個頭比較大的,趁于蒙不注意,搶了她的可樂,于蒙一個腦熱,沖上去把可樂從猴子手中搶了回來,那猴子直接懵在原地,那樣子真的又好笑又可愛。”
那一次顧白也記得很清楚,之所以印象深刻,完全是因為某人太過興奮,跟着于蒙一塊去追那猴子,卻不小心踩進山路內側的樹溝裏。
人的反應機能總歸是快的,身側的事物都是救命稻草,那時候,站在那的正好是顧白,某人一如既往地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一塊帶溝裏去了。
到後來,顧白無可奈何地站在那,看着某人連連道歉之後,蹲在地上笑的岔不過氣。
倆人的對話不曾間斷過,氛圍很是熱絡,偶爾沒形沒像地笑着,引得階梯上的人偏首看了過來。
應婕緩緩靠在顧白肩頭,将最後一點果酒送進口中,她忽然轉過頭,下巴撐在顧白的手臂上看他:“白白,我忽然有些好奇,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聞言,顧白垂眸看了眼應婕,而後偏過頭,視線飄向教學樓樓頂。
大一下學期五月四號那天,天陰沒有日頭,樓頂的風呼嘯着從耳邊掠過,應婕站在水泥圍欄邊,低着頭握着話筒,眼眶紅紅的,電話那端的聲音還在繼續,她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才啞着聲音說:“舅舅,學校事情多,我就不回去了。”
挂掉電話之後,應婕仰頭忍着眼畔的酸澀,卻還是被風吹落下來。
仗着沒人,應婕再也沒忍住,哭的驚天動地,站在拐角處的顧白被吓了一跳,他偷偷探頭看向站在邊緣的女孩,原本心頭煩躁的情緒,竟莫名被這哭聲攪散了去,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應婕哭着會,抽噎着走過拐角,還來不及抹掉眼角的眼淚,就被一聲不吭的顧白吓得一哆嗦。
顧白尴尬的摸了摸後頸,一時無言語對,應婕抽了抽鼻子,小聲聲讨:“顧白,你吓到我了。”
“抱歉。”顧白語帶歉意,“你還好嗎?”
應婕以為他問的是被吓到的事,擺擺手表示沒事,而後走到他身側,擡眸看他:“你怎麽會在這裏?”
顧白:“比賽剛結束,上來透透氣。”
顧白說的比賽是S大舉辦的五四青年節知識競賽,他們軟件工程一班在關鍵性一題失了先機,是這次比賽的第二名。
他的模樣雖然和平時沒啥區別,可應婕到底還是捕捉到他眼裏的幾分疲憊,她下意識的将他的情緒歸咎于比賽的失利。
應婕想了會,忽然鄭重其事的站定在顧白面前,在他全然沒有防備的時候,點着小短腿,一把抱住了他,手掌在他的後背拍了拍,安撫着:“顧白,一次比賽而已,大不了明年把第一拿回來。”
顧白的身形一僵,女孩獨有的洗發水香味充斥在鼻間,把一種名為心動的情愫一并帶進他的心頭,那一刻,他下意識擡起的手頓在半空,終究沒有舍得推開她。
應婕松開他,稍稍退開幾步,明媚的笑臉上明明還挂着幾滴淚水,掠來的風吹亂她的發絲,她澄澈明亮的眸,竟比那星辰還要耀眼。
顧白收回思緒,重新看向身側的人,或許,是從那時候開始嗎?
又或許,更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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