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一壇桂花釀 - 第8章 油炸糖團子
淡青的素色衣衫落于譚栀手中,是極好的料子,觸手順滑服帖,他面上仍是楞然,擡眸對上祁殊稍稍不自在的神色,祁殊清清嗓子正欲開口解釋,譚栀就抓着衣衫入了馬車。
他剛化形的頭一百年,新奇世間的一切,一百年裏,纏着徐宴不知帶他入了多少回人世諸城的熱鬧長街,每回都是他作女子模樣,面上的楞然本該稍縱即逝,但瞧見祁殊那副不自在的模樣,自然不妨逗逗他罷了。
這出好戲譚栀入得極快,換好衣衫便掀開布簾,在祁殊并無準備的情形下,可算得上是嬌氣,喚了一聲:“相公。”,一旁的家仆都一時愣住,呆呆地望着他。
祁殊比家仆閱歷豐富許多,回神自然也比家仆快,嗓音有些掩飾窘迫的澀,卻還是不失溫柔,将譚栀攥着的布簾一扯,扭頭朝家仆道:“馭馬罷,否則到時該晚了。”,言罷,扭頭蹬上馬車。
馬車左右,兩人各坐一邊,祁殊扭頭瞧着小窗外的景致,譚栀卻是壓着笑意打量他,祁殊自然察覺到他打量的視線,卻是不回頭瞧他,譚栀對他倒沒什麽別的心思,只是天性使然,喜歡逗弄人罷了,只是老石頭太過聰明,他逗弄不得,眼下便有一世間常人,為何不逗呢?
譚栀這般瞧了有好幾眼,祁殊皆未回頭,便也覺得無趣,遂同他一般,盯着小窗外的景致,掏出他來時買的油炸糖團子來。
他特意囑咐店家用兩層油紙包好,打開時還冒着熱氣兒,瞧着便脆得很,油炸糖團子,顧名思義,就是薄面團裹了白糖支火炸制,裏頭的白糖融化,合着酥脆的面皮一同吃進嘴裏,甜得舌頭都要化了,即便吃了三百年,譚栀亦喜歡它。
聞到糖粒化開所特有的香氣,祁殊難得回過頭來瞧他,目光落在譚栀沾了酥脆面皮的唇邊,壓下自己欲勾起的唇角,倚着小窗阖上了眼簾。
如今是四月的光景,天氣與早春融雪的暖日陽光不同,沾上初夏的炎熱,催生着槐樹枝頭那些花苞,開出皎白的花來,更何況譚栀還食着又熱又甜的油炸糖團子,不過一兩刻的功夫,手中沾滿黏膩的糖汁,身上亦裹了一身黏膩。
譚栀因熱意有些惱,卻又不願弄髒衣衫,烏黑瞳仁一轉,便起身走到祁殊跟前,祁殊阖着眼簾,察覺眼前陰影,方睜開眼眸,馬車一個颠簸,人就入了自己懷中。
此變故本不在譚栀意料之中,堪堪回過神來,馭馬的家仆便急急地問:“少爺,你二人可好?”
祁殊被滿杯的綿甜桂花香氣籠罩,只覺鼻息糾纏間,皆是溫熱的甜膩,将人的呼吸都要奪去一般,譚栀瞧他不開口,便扭頭朝馬車外的家仆應:“無事,你安心罷。”
再扭頭時,瞥見祁殊的模樣,眸中便帶了笑意,手臂攀上祁殊的肩頭,言笑晏晏道:“相公,我将手弄髒了,你幫我解了外衫可好?”
祁殊的眸色原是楞然,待譚栀話音落下,便轉為窘意,半垂着眼簾別開眼去,啞聲道:“只不過是扮作罷了,你不必這般喚我。”
譚栀心中早就歡喜得打起小鼓,皺着眉頭有些疑惑,換上一副無辜的口吻:“可我的确将手弄髒,相公難道不肯幫我一把嗎?”,言罷,将沾滿淺色糖汁的手掌伸至面前。
祁殊聞言擡起眼簾瞧他,二人僵持片刻,祁殊總算面色如常,淡淡道:“那你先從我懷中下來。”
譚栀心中已是十分滿意,自然老實從他懷中下來,一雙手仍是伸至祁殊面前,祁殊只能掏出軟巾,沾了水給他擦拭。
妖精的壽命極長,譚栀化形三百年,年齡瞧着不過尋常人家方及冠的小公子模樣,徐宴又是從不與他談論樣貌的,可他是妖精,如何能不勾人心呢?
一雙烏黑澄淨眼眸盯着人瞧,都叫人平添萬分歡喜,更何況跌落懷中,離得是這樣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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