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一壇桂花釀 - 第33章 仲秋賞月醉酒
後院石桌,一時剩下順子與譚栀二人,譚栀怔怔,順子亦怔怔模樣,半晌才對譚栀道:“徐公子,像是真動了氣?”
譚栀輕輕戳他眉心,面上亦是無奈:“還用你說,我瞧不出來?”,方才他便捏訣于桂花樹底探了一番,泥下只埋有徐宴的老身子玉石,神識卻是不在其上,反倒在遠處東北方向探得輕微桃花香,想來是徑直去了那處寶地。
“那該如何是好?”,順子對付譚栀都沒甚法子,更何況是對徐公子,一時只能撓撓嘴角,望向譚栀。
譚栀能如何?只能嘆息道:“ 能如何?只能快些食完兩缸桂花蜜,再尋他去,哄人消氣兒。”,譚栀這會兒倒不是十分惶惶,別的不成,他哄人耍蠻的本事倒是學了個十成十。
仲秋十五,譚栀同順子及兩名小二于酒樓後院納涼賞月,今日是俗世所稱團圓節,又稱月夕,廚子家中有妻有子,自是回家同妻兒團圓,便剩譚栀和小二們過節。為能月下惬意賞月,順子特意将後院庫房裏四張竹藤躺椅洗淨曬幹,竹藤躺椅不知在庫房落了多少年的灰,幸得庫房幹燥,才沒被蟲蛀蝕,拿井水洗淨曬幹,便又是四張嶄新的黃亮竹藤椅。
廚子雖未同他們一道賞月,吃食卻備得妥當,光是月餅便有三式,堆成小山模樣,盛在一銀盤中,上頭落有朱紅的“桂花”印字,最左邊的是蘇氏鮮肉餡月餅,譚栀許多年前與徐宴蘇州同游時食過一回,便鬧着讓廚子給他做,廚子倒是做成了,就是不知滋味如何。中間的應是蓮蓉蛋黃月餅,棕紅的餅皮在月光下喜人得很,不知是哪個饞嘴的小二按捺不住,先切去一半偷食,餘下的一半則擺于盤中,鹹蛋黃通紅油亮,瞧來頗為饞人。最右邊的便是傳統五仁餡月餅,譚栀不大愛吃,嫌餡心中的果仁咬着費勁兒,只是這五仁月餅是傳統糕點之一,廚子們當初拜師傅學手藝時,這一關自是得過的,所以譚栀雖不喜,廚子亦做得十分漂亮,餅上花紋清晰,果仁的香氣混着甜香撲面而來。
除卻月餅,銀盤旁還有兩串深紫葡萄,果皮表面結了糖霜,潔白的糖霜似要與皎白月色融為一體,叫人忍不住要摘下圓滾滾的一顆,放入口中。祁殊亦送了吃食來,有粉白蓮花還有碧綠蓮蓬,還有一碟擺四方月餅,餡心是蓮蓉與瑤柱,被譚栀擺在石桌邊角。
這是徐宴離後的第十五日,譚栀每日食着祁殊贈予的桂花蜜,心中卻仍是記着這人的賬,索性将徐宴置氣離開的這筆亦記在他頭上,一日三頓食着桂花蜜,連帶着順子與阿貴、阿毛亦同食,每日清晨來上一杯桂花蜜飲,幸得小二們皆喜甜,日日飲亦不膩煩,半月便飲去半缸桂花蜜。
十五賞月,自然亦不能缺了桂花蜜,順子還切了許多胡瓜,呈一寸多長,整齊地碼在青底瓷盤中,襯着胡瓜本就嫩綠的顏色,脆生生、甜嫩嫩般惹人抓食,桌上還擺了三大碗黃澄澄桂花蜜,桂花蜜旁便是兩壺清茶,用以解月餅之甜膩,今日過節,小二們待在樓內賞月食餅,待晚些再回家去,明日酒樓的午間買賣歇一日,所以今日晚歸亦不打緊。
譚栀愛花惜花,對祁殊送來的粉白荷花還是十分寶貝,白瓷的寬肚瓶裝入清水,将株株粉白蓮花插入其中,放于石桌最中央,四人皆穿薄衫,月夜不時送來陣陣微風,帶來清淡荷花香氣,至于一懷的碧綠蓮蓬,自是四人分着,一人抓一把,摟在胸前,一枚接一枚地掰食着,蓮子比六七月時多了些甜滋味,仍是脆嫩多汁,咬食十分惬意,如同食下荷塘上方裹着蓮香的風一般。
阿毛與阿貴是心性未定的年歲,食着便嬉笑打鬧起來,鬧一會兒又湊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麽悄悄話,譚栀與順子便顯得沉默些,飲着杯中添了桂花蜜的茶水,瞧着點星明明滅滅天幕中的圓月出神。
“順子,你覺臭石頭現在還在置我的氣嘛?”,譚栀飲着微甜微澀茶水,低聲問道,聲音輕輕淡淡,似要融入這微涼秋風中。
順子嚼着口中蓮子,亦望着天幕中圓月,搖了搖頭:“徐公子指不定現下在月下賞月,飲着清酒,潇灑非常,何苦要同掌櫃置氣。”
譚栀聽罷扭頭,漆黑瞳仁迎上皎白月光,沉思片刻重重點了點頭,仿佛順子一席話消去他心中莫名擔憂般,正欲張口,身旁的阿毛卻湊近,剝了顆葡萄遞至譚栀嘴邊,彎着眉梢笑道:“掌櫃的,吃果子。”,譚栀張口吃下一顆葡萄,瞧着嬉笑着的兩人,遂心有一計,帶着溫柔笑意道:“你二人可想飲桂花釀,甜滋滋香撲撲的,想不想嘗嘗?”,頓頓又道:“你二人饞嘴的,定還沒飲過酒罷?”
譚栀此言一出,兩名小二便停下打鬧,回頭望向譚栀,倒有些腼腆起來,挂着似有似無的羞赧笑意,點了點頭,譚栀忙笑着道:“可得瞧你們順子哥兒的意思,他可管着酒窖鑰匙。”,言罷便像阿毛、阿貴一般,轉過身眼巴巴地望着順子。
順子忍不住一笑,将腰間鑰匙丢給阿毛,笑罵道:“一人一壺,不許飲多,不然待會兒回去的路也識不得了。”
阿毛接了鑰匙便蹿下躺椅,一溜煙往酒窖跑去,譚栀則得償所願,勾起唇角,只差沒露出搖晃的尾巴,“咔擦咔擦”地食着手中蓮蓬,順子拿他沒法子,只能笑着搖頭。
不多時,阿毛便拿來四壺桂花釀,兩名小二沒飲過酒,第一口皆是小心翼翼地抿着,果真如譚栀所言,甜滋滋香撲撲的,便放開了肚子飲,不時傳來吃吃的笑聲,譚栀與順子則是倒入杯中,還裝模作樣碰杯,異口同聲道:“敬嫦娥姐姐一杯。”,言罷飲下,相視一笑。
倆小二見他二人這般,亦要這般,譚栀便笑:“方才已敬過嫦娥,這一杯該敬誰?”
阿毛愣住不知該如何作答,阿貴撓了撓腦袋,便忙忙應道:“敬嫦娥姐姐懷裏的玉兔。”,言罷見譚栀與順子一副楞然的模樣,赧赧般低下頭道:“這般不成嗎?”
譚栀與順子随即大笑,“成!如何不成。”,說着便舉起手中酒杯來,阿毛阿貴亦趕忙将手中酒杯舉起,一時院中笑聲不絕。
喝酒這件事,一飲便是極難停下,不興不歸,于是乎原先講定的一壺,很快便變成兩壺、三壺······一時桂花酒樓後院充斥着四人的言笑交談聲,以及濃郁的桂花酒香。
桂花酒樓後院熱鬧非凡,河海清宴後院亦是,石桌上擺着粉白荷花,五名小二則鬧作一團,祁殊被嚷着喝下不少酒,已是有微醺醉意,耳邊響着小二朦胧的嬉笑聲,望着天幕暈出朦胧月光的圓月,想到此時譚栀定食着他的桂花蜜,不免眉眼彎起,勾出一點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節快樂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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