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一壇桂花釀 - 第1章 桂花酒樓
西南邊陲小城,天幕稍暗,青石板小街,兩道的商齋都挂起火紅燈籠,其中又屬“河海清宴”,燈籠最為火紅,與之相對的桂花酒樓,則相形見绌,較之河海清宴的熱鬧嘈雜,桂花酒樓冷清許多。
桂花酒樓,樓如其名,俗氣得很,掌櫃不是名叫桂花的姑娘家。
酒樓食物味道可算是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奈何這小城亦就這一家頗有牌面的酒樓,員外的老來子慶生,周家的公子娶親,都來這熱鬧熱鬧,一來二去,亦算養活了桂花酒樓。
二樓,竹簾後,譚栀掀開竹簾一角,面色忿忿地喊:“順子,順子!”
“哎哎,掌櫃喚小的有何事?”,順子小跑上樓,興高采烈地應聲,不小心瞥到眼掀開的竹簾,頓時喪着一張臉。
“給我把膳房的胡瓜條給我拿來,我要拿來打牙祭。”,譚栀瞧了一眼面前的茶水,面色更加忿忿。
“食客若要食酸釀胡瓜可如何是好?”,順子左右為難,龇牙咧嘴說道。
“誰欲食?就那幾名食客,拿來給我嚼嚼,還怪脆甜怪歡喜。”,譚栀拔高了聲調,劍眉頓時挑了起來,眼眸翕張。
“這······”,順子絞着手指,看着譚栀,腳步不挪。
譚栀動了氣,拍了桌面一聲,扭頭不看順子,看着河海清宴絡繹不絕的食客,更是憋悶,輕哼了一聲,道:“還不快去?我還問你的罪呢?你請的廚子,分明是個不會做菜的草包。”
順子一聽豎起了肩膀,挪着步子慢吞吞地下樓,譚栀臉上這才有笑意,扭過頭露出白淨的犬齒,方才那股愁苦之氣頓消,臉上滿是少年得到歡喜之物的欣喜,急忙忙吩咐:“還有冬瓜條和梅子幹,這茶水太苦了,我還要加些桂花蜜。”
“嗯。”,順子悶悶應聲,他就知道掌櫃不會只要胡瓜條,要不是他攔着,膳房的吃食還未端上桌,就進了掌櫃的肚子。端胡瓜條上樓前,順子不免被小街對面的聲音所引,望着那隽秀的“河海清宴”四個字,再轉念到“桂花酒樓”的牌匾,心下也算釋然。
順子給他端了一碟冬瓜條,一碟梅子幹,還有一小碗黃澄澄甜絲絲的桂花蜜,又給添了一壺新沏茶水,譚栀望着那碗桂花蜜,眼眸都愉悅地眯起,起身端過木盤,嬉笑道了句:“還是順子你憐我。”
順子惱他這幅沒個正形的掌櫃模樣,“蹬蹬”地下了樓。
譚栀仍是一副嬉笑模樣,拿起裝桂花蜜的白瓷碗時,面色才嚴正稍許,黃澄透亮的桂花蜜順着白瓷碗沿,緩緩淌落,恰落入茶口中,在水中化開,譚栀拿銀匙攪了攪,急不可耐地倒入白瓷茶杯中,啜飲一口,果然不似方才那般苦澀難入口,眉峰也舒展開來,唇角顯現一枚小渦。
望着河海清宴的食客,都沒方才那般燥煩,他的桂花酒樓不過名字俗氣了些,倒也不見得真比河海清宴差,譚栀拿着淺綠的胡瓜條,伸進盛桂花蜜的白瓷碗,沾了些許,正要送入口中,烏黑瞳仁一轉,瞥了一眼樓下,又伸進瓷碗裏狠狠剜了一道,飛快送進了嘴裏,甜滋滋的蜜糖在唇腔化開,譚栀不禁嘆慨,桂花蜜是這世間最好吃的東西。
天色全黑時,譚栀将桌上所有的吃食都吃了個幹淨,捧着酸脹的肚子,慢騰騰下樓,來到酒樓後院的挂花樹下,為了喜慶,不高的挂花樹挂了兩盞紅燈籠,譚栀眯着眼睛踢了踢樹周堆砌的青石磚,揶揄道:“臭石頭,你在不在裏邊?”
沒反應,譚栀睜開了眼睛,又踢了一腳:“臭石頭,你耳朵壞呢?”
仍是沒反應,譚栀低笑一聲,坐在青石磚上,頗有幾分得意道:“我今兒個喝了桂花蜜,不跟你置氣,我這就去抓你。”
裹着酒香的一陣風吹來,桂花樹下,沒了譚栀,樹根的土裏,赫然露着一壇桂花釀,大半個壇身埋在土裏,只露出封壇的紅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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