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一壇桂花釀 - 第29章 你要走?
後在譚栀極力地鼓吹下,徐宴還是不情不願地飲了兩口雞湯,食了半碗清粥,而後譚栀還不依不饒地繼續問道:“如何?雞湯可滿意?”
徐宴被他晃着手臂,不得不嘆息應道:“自然是是味美的,你快松開我的衣袖。”,面上不免皺着眉頭,食指與拇指環住再松開,彈了譚栀眉間一道。
譚栀吃痛松開攥住他衣袖的手,皺着眉頭揉眉心微紅的那處,連連道:“無趣,無趣。”
徐宴瞧他一副忿忿模樣,面上勾起笑意,捏了個訣兒彈指一送,便落至譚栀眉心微紅處,微紅痕跡頓消,“罷了罷了,我一無趣之人,待會兒便回石頭裏,你無事勿擾。”
眉心微紅痕跡消去,譚栀卻還忿忿揉着,望着井旁擇菜洗菜的順子與阿毛,道:“待我将阿毛支走,你便回你的桂花樹底去,可別露了馬腳,平白吓着我酒樓小二。”,言罷便招手喚阿毛過來,道:“此處有順子一人足夠,你去前邊幫阿貴罷。”
到底的未及冠的年歲,平日又與譚栀相熟,自然是譚栀說什麽便做什麽,一溜煙沒了人影,留下一句帶笑的:“掌櫃的,那小的去啦!”,身影便沒入布簾中。
木盆中的韭菜只剩一把,順子也就不緊不慢地擇着上頭的黃葉,扭頭瞧見消失的徐宴亦不驚,問譚栀:“掌櫃的可食飽了?”
“自然。”,譚栀點頭,言罷起身跑至順子跟前,拿了張小木凳坐着,瞧着順子洗菜,壓低聲兒道:“多謝順子姑爺爺相救。”,一副占盡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漆黑的眸子盯着順子瞧,一眨又一眨。
順子下意識瞧一眼桂花樹底,語氣有幾分無奈,又有幾分笑意:“下回我可再不管掌櫃的,喝醉了幾回酒,便如實告知徐公子。”,話音剛落便被譚栀捂住了嘴,面上又是惱又是急的,抿着唇道:“順子,你低聲些。”,手指指指樹底,道:“他就在裏頭,耳朵尖得很。”
對于這般偷偷摸摸、小心翼翼景象,順子已是十分相熟,眨動眼睫示意譚栀松開捂住他的手,長長籲出一口氣,道:“掌櫃的險些要了小的命去。”,譚栀明明只捂住他口,鼻子還通着,怎能要去他的命,眉目一凜,振振有詞:“胡說,我可只捂住你的口。”
順子聽罷面上一笑,低頭繼續擇菜,道:“小的說笑呢,待會兒午時食客漸多,掌櫃的可不許亂跑,老實在櫃臺記賬去,亦算是練練字。”
譚栀一想自己待會兒亦無事可做,于櫃臺記記賬亦無不可,當即點頭應下,幫着順子将最後一把韭菜擇淨,洗好的韭菜用軟草繩捆起,由他提着送入酒樓膳房,用過的木盆則順子來收拾,用井水洗淨置好。
現下不是生意最好的傍晚,藏翠閣的姑奶奶們指不定才剛醒,對着鏡子描眉貼花黃,得到天兒擦黑的時候,藏翠閣才是最好的銷金地兒,酒菜一點便是最好的,什麽貴重便點什麽,若再飲上兩壺小酒,溫香軟玉在懷,美人便是要天上星星,恩客便也得想盡了法子摘來,至于銀錢,自然是不在乎,城中有句俗話:“家財不過萬,莫入美人懷。”,話裏的美人懷便是藏翠閣這處銷金地兒,自是各色各樣美人兒都有,權看你手中有多少銀子了。
徐宴不似譚栀這般,貪戀人世新奇玩意兒,是謂一個書中人,無欲便也無求罷了,吩咐譚栀別去擾他,便是當真要潛心修行,除卻譚栀受到性命威脅,便不會現身,後院桂花樹下,便是徐宴的藏身之處,譚栀只能斂了其餘心思,靜心在櫃臺書了一下午的帳,直到順子要去挂火紅燈籠時,才停筆,打了個哈欠,随順子去挂燈籠。
見天色未黑順子便要挂上燈籠,譚栀不解問道:“如何挂得這般早?”
順子不答話,只下巴朝對街河海清宴揚揚,眼見對街兩名小二亦準備挂上火紅燈籠,譚栀這才明了,搖着頭道:“雖與對街酒樓相比是件無趣之事,但他們挂這般早,咱也不能晚了去。”,他說得小聲,只叫兩人能聽清,言罷便察覺一道打量目光,擡眸一望竟是祁殊,手掌撐着酒樓外窗,火紅燭光似暈散在其眼中,叫他一副眉眼溫潤不少,眉下眼中似藏笑意般。
譚栀才無心細瞧他面容,目光落于他腰際,仍是有幾分不甘心,心中念着他的雕竹骨扇,祁殊亦只是望他并不開口,待瞧見譚栀微惱神色,面上笑意愈濃,轉而望起挂燈籠的兩名小二,不多時,身形便從外窗消失。
“一言不發,便能叫人生氣的匪頭子!”,譚栀忿忿低聲道,眼珠一轉,心中便有了思量,只當是最後一回罷,他再去尋這人拿回骨扇,若是仍不願歸還,他便算了,聽徐宴的話,那柄骨扇不要便不要罷。
譚栀從前在河海清宴做小二時,記着祁殊每日歸家的時辰,掐準了時候,仍是在那顆院牆老槐樹枝上,候着他。老槐樹所在的院角是西南方向,不遠處便是西廂房,臨得最近的便是西廂房的耳房,平日裏供家仆所居,屋檐亦挂了兩盞火紅燈籠,暈着朦胧的紅光,引着十數只小蟲環繞,譚栀百無聊賴地數着蟲子數,還未數完,便響起院鎖響動之聲,進來人是祁殊。
譚栀不願與他多費口舌,瞧見人便喚:“匪頭子,将我骨扇還我!”,祁殊腳步一頓,接着便出現在燈籠下,朦胧燭光将他眼眸照得亮亮,猶如天上點星,水中映月,劍眉微微挑起,望向譚栀,勾起笑意:“快從樹上下來。”
譚栀坐于樹杈上望他,道:“我若從樹上下來,你便将骨扇還我嗎?”,他所在之處,只得一片微小燭光,悉數落于面上,将漆黑眸子映得晶亮,天不怕地不怕般,聰明又懵懂般,世故又狡黠般,叫人忍不住勾起唇角。
祁殊不應,只走到樹下,面上笑意愈濃,下一秒懷中便接得一人兒,鼻尖平白添了萬縷桂花綿甜香氣,忍不住低笑出聲,喟嘆道:“真沉。”,譚栀明知他不會歸還骨扇,卻還是躍下樹去叫他接着自己,掐他手臂一道,便湊近這人耳根笑着道:“我此番來便是告訴你,骨扇你自個留着罷,我不要了。”
言罷擡頭,燭光落于面上,眼中多了幾分得逞的狡黠,祁殊抱着人眉頭一皺:“為何不要了?我正打算還呢。”,最後一句帶了些憾意,撓得譚栀心癢。
譚栀打着最壞的打算,如若拿不回骨扇,譏諷祁殊兩句亦是可以的,誰想此事竟還有轉機,眨眨烏長眼睫,伸出手來道:“那便将骨扇還予我?”
他心中想着拿回骨扇,其餘的心思便藏不住了,祁殊仍是皺着眉頭,卻是盯着他瞧:“你先說清,你方才為何說那般話?”
譚栀全然不顧正被這人抱着,總歸是折騰人兒,動個不停,絮絮叨叨說着:“我為何要告知你,你不願還,便将我放下,我要回酒樓去了。”,奈何掙不脫,又被祁殊瞧着,惱勁兒一上來便橫眉豎眼:“眼下你将骨扇還我,我亦不要了!老石頭尋了塊寶地,有湖有蓮花還有桂花林,我在那處修行,十月再制桂花蜜,何苦守着酒樓受你這匪頭子的氣。”
他料想祁殊聽完,定會将他放下,誰想這人竟還不放,反倒逼近于他,寬闊肩膀遮去不少落下的燭光,叫譚栀瞧不清他光下神色,聲音有些沉:“你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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