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一 - 第30章 噬魂
唐灼道:“爹!這到底是——”
唐望夕面如沉水,道:“兄長,帶小灼出去。”
唐潤欽連忙拉住唐灼,卻聽那玹家男子不緊不慢地道:“不必了,師兄,有些事情是瞞不過去的,該面對的,就該全家人一起面對才是,哪裏要躲躲藏藏呢?”
唐望夕道:“……師弟說得是。”
唐灼看着那名男子,忽覺有些面熟,猛地想起,自己與他曾是見過的。在自己還很小的時候,唐望夕同那名男子交往甚多,以“師兄、師弟”相稱,可後來卻不知怎的,二人逐漸離心,不再往來了。
玹明曉道:“師兄,久別經年,沒想到我們再次相見會是以這般方式,還真是天意弄人啊。沒想到我們師出同門,最後卻以分道揚镳收場。”
唐望夕冷冷道:“誰叫你一心偏向那個半人鬼,你們還真是臭味相投。玹魈能夠當上家主,當年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吧。”
玹明曉哈哈大笑道:“師兄啊師兄,沒想到你還是這般直言不諱,當真絲毫不顧忌咱們的同門情誼。”
唐望夕道:“你今日忽然帶那麽多人來包圍了唐門灣,究竟是要做什麽?”
玹明曉又喝了一口茶,慢條斯理道:“‘包圍’這個詞就不必了,我今日來是來向貴府讨個說法的。雲嶺蛇域時,貴府所帶的木槿突然出事,并且驚出了原本不會在雲嶺蛇域出現的各種怪物,造成了各家死傷無數。前些日子,令媛忽然造訪渙靈溪,并在渙靈溪內變成了出現在雲嶺蛇域過的怪物。這些事情,在百家裏傳得沸沸揚揚,鬧得人心惶惶。師兄,您作為唐家的家主,是否要給我等合理的說法呢?”
唐望夕神色不善道:“那些傳言我也已經聽聞了,皆無稽之談。我現在只能暫時給你一個說法:我們沒有在雲嶺蛇域蓄意謀害各家,更沒有私養邪物。還請師弟你回去後轉告各家。至于如何證明我們的清白,還需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調查。”
玹明曉道:“是麽?但我很是擔心,師兄您們會查着查着,就消失不見啊。”
唐望夕道:“……絕對不會。”
玹明曉眼底閃過一絲戾氣,惡聲道:“我們怎麽相信你們不會??!”
唐望夕見狀猛地站起身來,拔出鵲語劍,道:“玹明曉!我看你們今日來不是來‘讨說法’的,而是打算像當年陷害傅家一樣,直接滅了我們唐家的門吧?!”
玹明曉目光寒冷至極,深深凝視唐望夕許久,忽地一拍扶手,猛地站了起來,負着手,擲地有聲道:“江東唐門灣一派,私養邪物,蓄意謀害同門,執迷不悟,妄圖開脫——殺!”
唐望夕瞪大了眼睛:“你——”
等候在唐門灣內的玹家人仿佛等待這一命令許久,紛紛拔劍而出。登時唐門灣內驚聲四起,血光四濺。
鵲語直朝玹明曉命門而去,唐望夕怒道:“我唐家與你玹家無冤無仇,你們為何要陷害我們!!”
玹明曉飛掠而出,鵲語劍緊随而上。
唐灼整個人都愣住了,反身便追了出去。唐門灣內,身着圓領紅衣的唐家人與銀發藍衣的玹家人鬥得水深火熱,劍劍見血。
唐灼紅着眼眶,攥緊了拳頭。心裏不斷有一個聲音道,唐門灣不該是這樣的,不該變成這樣的……
原本是小橋流水人家,如今卻成了人間煉獄。
部分唐家人跑來跑去,忙着收拾東西。不斷有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道:“不是說只是來商談的嗎?怎麽突然就打起來了?!!”、“我看他們玹家這次就是有備而來,不管我們給出什麽說法,都要殺了我們!!!”
慌亂的人群中,一女子疾步走來。只見她一身紅衣如灼灼烈焰,反手執着一把光華流轉的銀劍,名為“葳蕤”,正在指揮衆人撤走。這時忽然看見唐灼,一把抓住他道:“小灼??這時候你還亂跑什麽!兄長,麻煩你帶着小灼離開唐門灣!”
唐潤欽一邊擦汗一邊趕來,抓着唐灼就要走。唐灼道:“娘,我不要走,我要留下來!”
陸春秋怒道:“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你爹已經帶人去堵住那群玹家人了,你快些跟着伯伯離開!”
唐潤欽也勸唐灼道:“小公子,趁着雙方還未酣戰,你趕緊離開唐門灣吧。刀劍無眼,那群玹家人又是有備而來,誰也不知道之後會不會發生什麽駭人的事情,到時候再跑就遲了!”
忽然間,從不遠處的天空中升起了一股駭人的濃煙。
只聽見有人大叫道:“他們把木槿全燒了!!!”
唐灼咬咬牙,一把掙脫開來,執着蓄光便不要命地往那沖去。陸春秋在後面喊道:“小灼!!!”
忽然一陣劍光閃過。唐灼的後背傳來一陣劇痛。唐灼一下子翻倒在地,打了個滾,一擡頭,便看見下一劍直直朝自己頭部斬來!
唐灼猛地又是一滾,避開那一劍,從地上迅速爬起,一舉劍擋住又一擊。利器相交,發出刺耳的銳響。唐灼嘴唇都咬出了血,使盡全力蕩開那一劍,對準對方的腹部就是狠命的一腳,扭身便跑。
一路上,火光、劍光四起。唐灼一會兒被斬了一劍,一會兒将來劍隔開。差點被地上的一具屍體絆倒,提着蓄光,跌跌撞撞地向那火光耀眼處奔去。
這一轉角,景象便映入眼簾。
唐灼呆呆望着,漆黑的瞳孔裏不斷躍動着耀眼的火光。終于忍不住,痛苦地嗚咽一聲,抱着頭蹲在了地上。
所有的房子都被熊熊的大火吞噬了,火勢還在不斷蔓延。房屋傾塌,斷裂的木頭摔了一地。數量數不勝數的木槿在大火中化為輪廓模糊的黑色剪影。救火的人不小心被火浪波及,慘叫着渾身滾着火焰在木樁上撞死。
而這時,大地一陣猛烈地震顫。
唐灼倏地睜開淚眼,倉皇地擡起了頭。茫茫然地起身,大腦已經不會思考了,向那震動傳來的方向一路狂奔,嗓子裏傳來一股血腥味。
難道是……難道是已經被逼入那種絕境了???
只見土地裂開,從地下緩緩升起一排火木槿。如同一堵高大而堅實的牆壁,擋在了已經傷痕累累的唐家人面前。
玹明曉也已經負了傷。見狀,一把擦掉嘴邊的鮮血,連牙齒上也帶着血,笑道:“好啊,唐望夕,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招。”
但唐灼卻近乎感到絕望了。
這些火木槿,是唐望夕當初為了以防哪天家府發生異變,而作為最後的武器埋在土地下的。那時候是抱着萬一火木槿無人學會,就幹脆為唐家的後人留個秘密武器而打算的。可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才過了這麽些年,便又讓它們重見天日了。
唐家木槿,較低級的操作是需要通過木槿線來控制,而要想讓木槿不受拘束,發揮出更大的威力,就要學會脫線操縱,只使用靈力,可這,就需要操作者擁有極強極豐富的靈力與操作能力。
如果是一個靈力充沛的人使用這些火木槿,那麽也許今天唐家會有勝算。可唐灼望着唐望夕,唐望夕已是身負重傷了,而自家裏,還沒有第二個人能将火木槿操縱得到達唐望夕的水平。
唐灼叫道:“爹!”
唐望夕面色蒼白一瞬,扭頭看着唐灼道:“你怎麽還在這裏???!!!”
玹明曉這時道:“別怕那些木頭,他們現在已經是釜底游魚了,再掀不起什麽浪的。給我上!”
話音一落,無數玹家人便向火木槿沖來。
唐望夕咽下嗓子裏的血,閉上眼睛,二指向眉心一點,睜眼喝道:“起——!”
霎時間,火木槿眼放紅光,發出一陣陣轟隆隆的巨響。身上的泥土如同下雨一般被震落,渾身燃燒着灼灼烈焰,便直直迎上敵人!
鋼刀挑起一名玹家人。漆黑的炮口對準螞蟻一般的玹家人,火光暴起,屍體在空中亂飛。
玹明曉捂着傷口後退幾步,不斷揮舞着劍道:“給我上!!!快使用水訣!!!”
一排玹家人齊齊站在了最前方,狂水如同海浪。一只水龍從水中騰出,咆哮着像火木槿而去!
兩只火木槿應聲倒地。唐望夕嘴裏猛地噴出一團鮮血,暴起青筋,一片靈光在他身側流轉,道:“……起!!!”
倒地的火木槿再度迎戰。水火相交,一時竟不分伯仲。
而另一邊,兩家人依舊刀光四起。葳蕤劍勢兇猛,勢如破竹,直直穿胸而過。陸春秋衣衫已是千瘡百孔,面頰上有泥土也有鮮血。收回葳蕤,一時承受不住,倒退幾步,鮮紅的衣袂被風吹得亂舞。
唐灼怒吼着舉劍向敵人斬去,卻被猛地彈開。一擊未中,被猛地掼翻在地上,唐灼舉劍抵擋,卻忽然聽見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利響。蓄光,竟然生生地斷開了!
唐灼的大腦頓時空白了。狼狽地爬起,卻又是一劍,直刺入小腿。
唐灼疼得淚花都出來了,一回首,劍光已閃至眼前,卻在下一瞬間被撞開。
陸春秋扶住唐灼,緊鎖雙眉道:“小灼!”
唐灼垂着頭喘着粗氣,呆呆望着手中斷為兩截的蓄光,淚光漸漸泛上來。
簡直就是一個廢物。
唐韻咬了咬嘴唇,道:“娘……我……我……”
陸春秋正欲再言,卻面色一變,反手猛地格開一計突襲,将來人刺死在地,一劍拔出。唐灼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耳畔忽然響起一連串震耳欲聾的響聲。這一回,幾乎是所有人都停止住動作,扭頭望去。只見一陣又一陣冰錐直刺入火木槿,火木槿已傷痕累累,卻依舊頑強地運作着。而這時,玹明曉忽然大步沖開人群,走到前面,一股靈力光團越積越大、越滾越刺眼,倏地從手中炸出!
塵土飛揚。只見萦繞在唐望夕周身的靈光倏地消失,他再也支持不住,從口鼻中噴出一股鮮血,渾身無力地倒了下去。而那些木槿,有的正舉着鋼刀欲劈下、有的正以一股肉眼可見的迅猛之勢向人群碾去,都在這一瞬間,忽然力量被剝走,火光黯淡下去,一個接一個地轟隆隆地倒了下去。
那一連串的駭人聲響,仿佛一聲聲敲擊在在場所有唐家人心上。
而在唐望夕失去力量倒下的一瞬間,一個藍影倏地掠過人群與飛揚的塵土閃至唐望夕身前,沖着唐望夕微微一笑,道:“師兄,永別了。”
下一刻,一把利劍貫穿了胸膛。
陸春秋猛地拔出劍,帶出一連串血花。倉皇地提劍向那邊跑去,道:“夫君——!!!”
唐灼手中的力一松,蓄光“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唐灼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掉了。整個人一動不動,眼前的畫面仿佛只停留在了那一刻。眼底陡然冒出一股戾氣,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拳頭。
周身血光與火光依舊四起着,這一天好像永遠也不會結束了。
為什麽……為什麽啊……
好恨啊!!!!!!!!!!!!!!!去死吧!!!!!!!!!!!!!!!!!!都去死吧!!!!!!!!!!!!!!!!!不論是什麽人都去死!!!!!!!!!!!!!!!!去死啊!!!!!!!!!!!!!!!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從身體最深處陡然冒出一股難以言說的痛苦、陰毒情緒,仿佛喚醒了什麽沉睡已久的東西。不斷的嬰兒撕心裂肺的啼哭聲離得那麽近,幾乎快震破耳膜。
唐灼猛地跪在地上,從嗓子裏爆發出一陣非人的駭人咆哮聲。一瞬間,一股黑氣猛地升起,在唐灼周身瘋狂地叫嚣着、亂舞着。
“……那又是什麽怪物???!!!”
“快跑啊!!!”
玹明曉一把拔出劍來,倒退幾步,雙眼猩紅地盯着唐望夕不斷抽搐的身體,哈哈大笑道:“唐望夕!!!怎麽樣!你當初說我不分是非黑白、只知道投機取巧,是個衣冠禽獸,那麽唾棄我!你自以為自己很厲害,整日一副什麽也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可是!今天你死在了我的手裏!!!死在我這個讓你唾棄的人的手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一劍猝不及防地從玹明曉背後貫穿過來。
玹明曉的大笑聲戛然而止。緩緩、緩緩地扭過頭去,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瞪着陸春秋,從嗓子裏艱難地發出一個聲音,道:“居然……是……你……”
陸春秋目光寒冷地将葳蕤抽回。玹明曉一下子倒了下去。
陸春秋撲到唐望夕身邊,倉皇地扒動他的身子,道:“夫君……夫君???”
唐望夕痛苦地抽了抽眼睛,緩緩轉過眼珠,望着她。陸春秋豆大的眼淚打在唐望夕臉上,唐望夕看着看着,忽然擠出一個笑容,道:“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你哭得這樣醜。”
可下一刻,場面愈加混亂起來。
唐望夕與陸春秋猛地扭過頭去,皆驚恐地睜大了眼睛。陸春秋一下子站起,顫抖着道:“……小灼!!!”
唐灼卻早已聽不見了。
眼前的一切都成了不斷扭曲着的色彩詭異的畫面。唐灼大腦裏一片混沌,已經什麽也感覺不到了。內心只不斷重複着一句話: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殺人……
傷痕累累的身體不知是哪裏來的力量,動作如閃電,轉瞬間便徒手殺死了數十人!
數支利劍齊齊壓來。唐灼咆哮一聲,竟生生将它們盡數斷開。而那些攻擊上來的人,全都七竅流血而亡!
唐望夕躺在地上,一雙原本微弱至極的眼睛瞪得極大,忽然渾身顫抖着,掙紮着爬過去,道:“等一等……等一等……”
陸春秋握緊了葳蕤,對唐望夕道:“你現在這副樣子,怎麽再和以前一樣用靈力壓制住它???!”
唐望夕攥緊了雙拳。
那股黑氣如同章魚的觸手,但凡所觸及到之人,竟都渾身抽搐一番後七竅流血而亡。再無人敢靠近,可唐灼卻已經失去了理智,不論對方是身穿藍衣或紅衣,都一律殺死!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大地,竟然慢慢地裂開了。
一道巨大的裂縫橫亘在大地上,幽深不見底,仿佛從那最深處傳出一陣又一陣怨毒、痛苦的呼喚聲。
噬魂谷,黃泉路。
無數人棄了劍瘋狂地向牆外翻去、向大門沖去。唐門灣外的街道也已經一片混亂,驚聲四起。
陸春秋望着唐灼,忽然紅着眼眶,提着劍向黃泉路邊沖去。
唐望夕道:“阿春???!”
忽然,一劍向陸春秋劈去。陸春秋精神過于緊張,竟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葳蕤瞬間脫了手,深深刺入地面。陸春秋一下子翻滾在地,而那人高高舉起劍,就要她刺下去!
可忽然間,那人卻雙腳離了地。只見唐灼一身黑氣地閃了過來,一手提起一人,讓他們互相對準對方的頭顱,猛力将頭顱撞碎!
陸春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流着淚猛地撲到唐灼身上,緊緊抱住他,道:“小灼!!!”
唐灼咆哮了一聲,忽然有一瞬間的恍神。被黑氣缭繞的瞳孔呆滞了一瞬。
黑氣包圍了陸春秋。從她的口、鼻、耳裏漸漸淌出了滾滾的鮮血。陸春秋卻一絲也不打算松手,反倒将唐灼抱得更緊了。附近的人見唐灼停住了動作,紛紛從地上掙紮着爬起,執着劍靠了過來。
唐灼忽然動了動喉嚨,發出一聲幹澀的聲音道:“娘……”
可下一瞬間,陸春秋五指一張,手掌中爆發出一股靈力,将摔在地面上的半截蓄光召入手中,緊緊攥着劍柄,猛地從唐灼的背後刺入。
陸春秋啞聲道:“娘不該生你。”
團團黑氣仿佛驚懼不已,頃刻間慌亂地蹿回到唐灼體內。衆人連滾帶爬,争先恐後地逃走。
滾滾黑氣從唐灼眼眸中散去。唐灼眨了眨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陸春秋。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眼淚從眼眶裏冒出來,大把大把地往下掉。
陸春秋顫抖着松開手。
接着,她顫抖着伸出手。
唐望夕整個人都怔住了,艱難地撐起上半身,難以置信地望着陸春秋,吼道:“阿春,你做什麽?!住手!!!”
陸春秋一把将唐灼推下了噬魂谷。
在墜下去的那一瞬間,唐灼整個人都還是愣愣的。他呆呆望着陸春秋的一張淚臉,一切都好像慢動作。
陸春秋張了張嘴,好像對他說了什麽。
可他卻什麽也聽不見了。
唐灼一顆心徹底地碎了。
……為什麽。
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不想死啊……
黃泉路開始迅速地合上,好像一只從地獄裏窺視人間的巨眼,慢慢地合上了眼睛。人間的一切風景,向他告別了。
可就在黃泉路徹底合上的那一瞬間,唐灼的大腦裏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他啞着嗓子大叫着,一股黑氣在混亂中猛地從裂縫裏蹿出去。
流淚的。逃跑的。大叫的。趕來的。
都在一瞬間被黑氣籠罩,渾身抽搐一番後,七竅流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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