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財小吃貨 - 第 15 章 夢裏成為夫妻
小昙着手為秦廣侯府辦茶宴的消息迅速在京城傳開,衆人議論紛紛,說的最多的就是傅錦淵挑世子夫人的事。
祿王府中,福儀郡主一如往日的沉默,倒是還在當縮頭烏龜的傅錦淮在府內大肆批評傅錦淵還不是一樣花心,踩着小昙挑新人。
傳香茶樓上下倒是平靜,連原本氣炸的豆子兄妹也在楊曉寧的解釋下,似懂非懂的明白傅錦淵只是配合辦茶宴,但絕不會在應邀而來的千金閨秀中選妻。
小昙沒理會那些是非流言,她專心的打理茶宴事宜,下人們知道她在傅錦淵心裏的重量,沒人敢不聽話,小昙反而有種未來當家主母的态勢,讓外界更是霧裏看花的弄不明白。
但不管怎麽說,這一日,老天爺也賞臉,給了一個暖陽的好天氣。
秦廣侯府客似雲來,接了帖子的多是皇室勳貴的嫡女閨秀,她們個個都如春天初綻的花兒般嬌美可人,傅良以主人身份現身,神情嚴謹的說了歡迎,就先行回屋,讓千嬌百媚的年輕姑娘們自在聊開。
也因為沒有女主人,小昙是以接外燴的方式來辦茶宴的,所以茶樓的人手也來了大半幫忙,她針對這次女客為主的茶宴,還特別挑了适合閨秀們喝的清爽調酒,再搭配各式糕點,長桌上一長排的白玉瓷餐具,還搭襯着豆子新一季的花卉公仔盆栽,頗有露天餐會的氛圍,其間奴仆們步履平穩的來回穿梭,人人一手托着銀漆銀盤,提供閨秀們茶飲或糕點。小昙以主辦及廚娘身份出來打招呼,至于衆望所歸的男主角,也在她的三催四請下,像模特兒走秀似的,面無表情的走了一圈就回到他的書房。
不管來的姑娘有的嬌豔婀娜,有的溫婉明麗,有的氣質過人,這些如花美眷,在他眼中,也比不上如初綻鮮荷的小昙。
美人們個個的心思都在傅錦淵身上,哪會看不出他那張俊美面容下颚緊繃,勾勒出一道棱角分明的不耐,這場茶宴看來是傅良大将軍以父親身份罔顧他的意願辦的。
好在茶好糕點香,也沒白走一遭。
茶宴結朿,傅良看着大門外辘辘而行的一輛輛馬車,堅毅的臉上露出一抹深思,他沒想到兒子如此執着,竟直言他沒一個看上眼的。
但自己虧欠他太多,總不能再讓他找個沒身世地位的賢內助,那對他的未來跟前程沒有任何幫助。
他回身走到辦席的花園,小昙正帶領茶樓衆人有條有理的收拾會場,看着她指揮若定,一切井然有序,他不得不承認她聰慧又有能力,那些創意十足的糕點的确出色。
小昙在整理得差不多後,才注意到一直看着她的傅良。“侯爺?”
“我們談談。”他說。
兩人就在亭臺坐下。
傅良決定從她這裏下手,讓她去勸兒子,門當戶對的妻室對侯府未來也有幫助,子嗣也不會讓人看低,她若真心愛他,就該答應去勸兒子。
他直言,不管傅錦淵為她找了什麽匹配得起的身份,在他看來也不過是自欺欺人,她是侯府的家生子,這事實永遠也改變不了,這樣的她站在傅錦淵的身邊是不匹配的。
小昙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低下,沒法得到傅良的認同,但對他感激她對兒子的幫助,當個妾室絕對可以……等等言論,她還是有點兒無言。
老将軍馳騁沙場,認定了尊卑有別,腦袋也是硬邦邦,半點彈性也沒有,但這年代的人重視這個,她無意苛責,也不想說違心之論,“其實将軍心裏早有答案,大少爺自有定見,而且,我轉告那些話,狀況會好轉嗎?我是擔心讓你們父子不冷不熱的關系變得更糟,那就太劃不來了。”
她說得真誠,那雙清澈的眸子甚至還帶着形容不出的體諒,仿佛能懂他的一切愧疚、想補償的心。
“侯爺,其實你不要太擔心我跟大少爺,有些事,上天都已注定好了。”她是變相的在安撫這個鐵面将軍,她自己也不想跟傅錦淵成親,那個位置自始至終,她就很清楚不會也不該屬于她,所以她不會占有它。
傅良不知道她想到什麽,眼中似乎閃過一道淚光,但很快就消失。
“不過,我還是會勸勸大少爺的。”最終,她還是低頭應了。
此時,傅錦淵從另一頭的園子走過來,站在亭子前,對着父親道:“我帶小昙回曦園,我也回立雪園了。”
傅良抿抿唇,看着他牽着她的手離開,小昙幾度想拉掉兒子的手,但被霸道的兒子握得死緊,這是在向他挑釁,告诟自已他絕不放手吧。傅良苦澀的嘆息。
當傅錦淵送小昙回園後,天空由晴轉陰,不一會兒,大雨就傾盆的下,傅錦淵順勢留下,對在回來的路上,她想甩開手的不當行為略作懲罰,連親她好幾下,後來小昙知道在茶宴上他沒吃什麽,便轉往廚房去下面。
因為外頭大雨,書房略暗,管事已讓人燃上燭火,北風帶着雨絲透窗而入,他又讓人添了炭盆。
小昙端着面沿着遮雨回廊回到書房,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她也開心,他給的謝禮是一個溫柔的吻。
他随後坐在花梨木書案前沾墨寫字,為皇室一年一度的冬獵做羽林軍的調度安排,這原本是皇上交給父親的差事,但父親很無良的轉給他。
小昙則坐在靠書牆的一隅,一旁有一小巧幾案,上面擺着一杯茶及一只繡籃,她偶而看向他,對于今日茶宴中那些家世外貌都匹配的姑娘,他卻跟她說,他視而不見。
她該喜該悲?她曾經以為她可以大方的與另一個女子分享他,但今天真正看到那些美人兒,心裏卻不怎麽舒坦,她才發覺自己也想獨占他,他的溫柔,只有她一個人看得見。
可是人仙殊途,她終究得回到天庭,所以她不能太自私,相反的,她應該鼓勵他去找別人,可是她做不到,真是矛盾再矛盾……
她看着林嬷嬷送給她的繡籃,裏面還有一塊描好蝴蝶蘭圖案的白色帕子。
“小昙,你那夢中仙人沒教你繡功嗎?你繡功太差了,也該練一練,日後你當了大少爺的妻子,難道不用給大少爺做貼身的衣服或鞋襪嗎?”
腦海想起林嬷嬷的話,好吧,她就認真給他做點東西,再上屬于自的昙花紋,或許有那麽一天,她真的得離開時,他也能睹物思人,不會忘了她。
她伸手拿過繡筐,穿針引線後,笨拙的拿起繡花針在帕子上繡了起來,只是怎麽這麽難?針腳被她縫得歪七扭八,她不會是跟這些傳統技藝犯沖吧?
“噢……”她不小心紮到自己的手指,白玉食指滲出一滴鮮紅血珠,她正要往自己的嘴裏含。
“為什麽要做這種危險的事。”傅錦淵的輕斥聲陡起,她的手指馬上沒入他溫熱的唇,她無言的擡頭看着這個寵她寵得沒邊的男人,不就是針線活嘛,哪是什麽危險的事了。
“一個人有一件事很上手就行了,老天爺很公平,不會将所有的才能都放在一個人身上。”他煞有其事的說着。
她不禁要氣笑了,這是在勸她別做不擅長的活兒,還是暗指她沒天分?
傅錦淵瞧她含瞋帶怒的嬌俏模祥,心都半醉了,他拿走她膝上的繡籃放到一旁,将她擁入懷裏,輕輕吻她的唇,才笑問,“怎麽突然想做針線活了?”
“就想替你做點東西,表現一點賢慧的樣子,免得你有了新人忘舊人……唔……唔……”
他狠狠的吻了她,吻到她掙脫不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她拚命拍打他的胸膛,他才放開她,見她臉蛋緋紅、嬌喘連連,他又不忍心的拍着她的背,“這是懲罰,我的心裏只有你一個,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這麽一個窒息式的吻法,我還以為你想謀殺我,汰舊換新……沒有,我開玩笑的。”她忙認錯,一手捂住嘴巴,就怕他再來一次。
“調皮。”他低下頭深深凝睇她,從他茶宴開始相看姑娘,悶悶不樂的人是他,她倒看得開,還說多一個人來愛他也沒什麽不好……
也許她是不想他太煩惱,但他不要她的口是心非,父親仍不願意點頭,他會想盡辦法克服這一點,讓父親點頭同意婚事。
但傅良的個性偏執,性格固執,硬邦邦的一顆心似也随着氣候愈來愈冷,一寸寸凍結,更難解凍了。
冬季天氣越發寒冷,望月山莊裏,枝桠上初綻的梅花在幾日降雪後,鋪上一層細致的白雪,遠遠望去,一片紅白相間,煞是美麗。
緩緩飄落的雪花下,林嬷嬷抱着暖爐看着坐上馬車的小昙,“娘娘也真是的,前幾日苓蘭公主外嫁,你在宮裏陪了那麽多日,回來見我幾天,又急着召見你了。”
“三日後的冬獵,娘娘要我跟着去。”
小昙也無奈,她原就婉拒了,三日後,皇上将領着一幹皇室眷屬及文武官員至獵場冬獵,陣仗極大,傅錦淵及羽林軍都得同行,估計他得日夜忙碌,她又不好殺生,根本就沒興趣,哪知娘娘最疼愛的閨女遠嫁後,竟将疼惜之心全轉到她身上。
林嬷嬷瞧小昙一張天仙美貌,卻有着可親的氣質,難怪靜妃也寵愛她。
她揮揮手,示意小昙将簾子放下,免得冷風灌入車廂。
馬車一路從官道進城,再向着皇宮而去。
片刻之後,小昙已進到溫暖的宮殿內觐見靜妃,她身上柔軟的鬥篷已經取下,屈膝一福。
靜妃側躺在酸枝木雕的軟榻上,一旁的嬷嬷正拿着美人槌輕輕幫她槌腿,一見到她,纖纖玉手一揮,嬷嬷起身退到一旁,小昙笑着走上前,靜妃也坐起來,讓她坐在身邊,再親昵的握着她的手,“不見兩三天,本宮就想得緊。”
“娘娘,小昙姑娘可絕不能跟苓蘭公主一樣遠嫁了,那娘娘想人時,這一等可就不止兩三天了呢。”老嬷嬷笑着說。
“統領大人怎麽可能讓她遠嫁?不過,他那老頭還真頑固,萬一扛不住老頭……”靜妃眉頭一皺,如今朝堂上,大夥兒都在私賭是老子聽兒的,還是兒子聽老子的,但父子倆就這麽僵持着,萬一一頂孝順的大帽子壓下來……“不管!要是傅世子膽敢撇下小昙另娶他人,本宮可是第一個不應!但傅良這大将軍怎麽那麽固執,你要一個身份有何難?本宮就想收你當義女,還是你不願意呢。”
“民女謝謝娘娘厚愛,但民女很喜歡現在的自己,這樣簡單的身份。”小昙莞爾一笑。
靜妃處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什麽樣的人還看不通透?自是知曉這丫頭說的是實話,不是矯情的主兒,且她的話讓她笑了。“甭說你喜歡,本宮也喜歡,瞧你這水靈模樣,一手好廚藝,個性又好,說是個丫鬟誰相信?這氣質比本宮看過的嫔妃公主也不遜半分,還有這身上白皙的皮膚透出的淡淡花香……”
“可以了,娘娘再誇下去,小昙都不知要把頭垂到哪裏去了。”
靜妃呵呵一笑,伸出玉指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看來還是個心大的,本宮替你緊張,你倒好,神定氣閑的。”
“其實并沒有,娘娘,我雖個性單純,但也想過,人要有眼界,因此多看看總是不錯的,統領大人拒絕認識其他姑娘,還是錯的,也許裏面有比我更适合他的人呢。”她這是真心話。
“怎麽有你這麽傻的?”靜妃卻心疼了。
“人的一生際遇很難說,若他能遇到更好的,陪他一生一世,他的幸福便是我的幸福。”因為她絕不可能陪他一世,小昙原本想說得灑脫,怎知眼眶竟盈盈含淚。
靜妃将她擁入懷裏,“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讓人心疼!”
“沒事,快樂是一天,難過也是一天,哈哈。”她連忙振作起來,說說笑笑,總算将那沉甸甸的氛圍驅散了。
小昙再待了一會兒便行禮離開了。
待她步出宮殿大門,就見周唯站在馬車旁,“統領大人派人轉告,請小昙姑娘在此等他一會。”
周唯要她入馬車,但她搖頭,她穿得極暖,入車內反而熱,索性站在飄落雪花的雪地中。
紛揚的雪花緩緩落在她的兜帽鬥篷上,遠看着就像個雪人,然後,她看到傅錦淵,他一身黑色袍服,腰系玉帶,外套一件灰貂大氅,雪花也落在他的發上跟肩上。
他走過來,毫不避諱的将她擁在懷裏,她的臉埋在他的胸前,仰頭看他,不懂他為何心情沉重?
他帶着她上了馬車,看着她道:“福儀郡主死了。”
她一愣,之前曾聽聞老祿王派人将病重的女兒及在府裏飲酒作樂的外孫及其妾室一并送往南方,再來就沒有他們的消息了,怎麽……
“聽說她早就病入膏肓,整個人瘦骨嶙峋,到江南也只是吊着一口氣而已。”他很難形容自己的感覺,曾經那麽怨恨的一個人,聽到她的死訊後,并未感到任何愉快,只是說不出的沉重。
小昙何嘗不是如此?畢竟一個人在壞到骨子裏之前,并非是一無可取之人,只是,最終作惡多端,無法善終。
夜色如墨的寒夜中,一個身影飛快的在長街的屋檐上飛掠,最後進入一間漆黑屋內。即使無一絲燈光,來人行動自若,走到一面牆前,按了開關,牆面頓時移動,出現一道門,來人閃身進去,牆面瞬間阖上。
這是處在豪華宅第內的一間密室,室內燈火通明,長桌旁坐了多名元老級的朝臣。
這些日子,他們在二皇子動搖根基,啃蝕他們盤根錯節勢力的操作下元氣大傷,有些老臣看清局勢,明哲保身,告老還鄉,退出朝堂,有些則見風轉舵,傾向二皇子派,而如今日聚集在此處的人,打算打亂時局,畢竟富貴險中求,亂世才會出英雄。
他們商議近一月,出謀劃策,已集結不少勢力要刺殺二皇子。
“這次皇室冬獵,我們還有意想不到的助力。”一名老臣笑了笑,給了一旁的侍衛一個眼神,該名佳衛從另一個門出去,再回來時,一名年輕男子被帶進密室,衆人看到他,皆是一愣,“怎麽會是你?”
年輕男子森冷一笑,以陰恻恻的聲音道:“我也想要某個人死,他死了,我才能活,活得歡快,也能替你們解決一個心頭大患不是?”
随後,桌上攤開一張大大的地圖,上面已用朱筆做了些标記,衆人圍觀布局。
權勢總是撩人,野心總會悄悄現身,促使人掀風起浪,翻雲覆雨。
這一日,天空飄着細細雪花,皇上帶着妃嫔、皇子女、一幹武官勳貴及其子弟等人前往位在近郊山區的皇家獵場。
随行的女眷都是有身份地位的,除了小昙,但沒人敢看低她,外界稱她財神婆,還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更是秦廣侯世子的心上人、二皇子及出嫁的苓蘭公主也與她交好,而今還跟靜妃同坐一輛馬車,就連點頭讓傅錦淵納她為妾的鐵血大将軍傅良,對她也相當客氣。
旗幟飄飄,一行隊伍拉得長長的,馬車仆從算來都幾十輛,随行護衛的羽林軍更是在兩旁戒護,其中,傅錦淵一身玄色騎裝及傅良一身赤色騎裝最為顯眼。
一路前行,小昙幾回從車窗看到傅錦淵,他高坐馬背上,清冷的氣質更為懾人,在靜妃娘娘調侃的笑容下,她大方的向他揮手招呼,引來他飛揚的一笑,魅力逼人,連靜妃娘娘都忍不住稱贊。
終于,一行人抵達目的地,圍場的帳篷皆已搭好,四周旗幟飄揚,皇帝等人到安排的帳中小憩,約莫一個時辰後就要開始打獵。
女眷不可能上場,進到帷帳後,純粹就是吃東西聊天,等到皇上等人将獵物丢到廣場前就成了拍手部隊。
因此,待集合時間一到,女眷們仍在帳中聊天。
皇上一扯缰繩,軟鞭一打馬身,馬兒疾馳奔向不遠處的森林,在皇上身邊護衛的要臣也迅速跟上,馬蹄飛揚。
進入森林後,皇上往左而行,傅良策馬帶隊跟上。
蕭寰則往右邊那條山路奔去,傅錦淵帶隊跟上。
驀地,前方突然傳來馬兒凄厲的嘶鳴聲,傅錦淵目光森冷,策馬追上蕭寰,要他掉轉馬頭往回走,他及随行的羽林軍則繃緊神情,小心戒備,突然,下一刻馬蹄聲響起,無數持弓的黑衣騎士帶着肅殺之氣策馬而來,羽箭如雨落下,兩方交戰,一片腥風血雨。
不知林中混戰,女眷帷帳裏仍是一片歡樂笑聲。
小昙卻覺得一顆心忐忑的怦怦亂跳,她突然站起身來,傅錦淵有危險了,她感應到了,一如那次,她感覺到原主小昙出事了。
“我出去一下。”
無暇顧及靜妃等人的錯愕,她急急出了帳篷,向一旁的侍衛要了一匹馬,策馬就往森林奔去,心裏那種不安的感應愈來愈強烈,她聽到打鬥聲了,她立即朝聲音來處馳騁而去。
不久,她就見到森林的另一邊,皇上與皇子正策馬疾行,他們身旁皆有羽林軍嚴密護衛,卻不見傅錦淵,她心急如焚的沖往另一邊山路,就聽到吆喝聲、兵器铿锵的打鬥聲激烈傳來,她甚至聽到痛苦的哀嚎,她心裏更急,疾馳向前,終于看到正在奮戰的傅錦淵及護衛,好在,他看來沒事,正松口氣時,視線看到在林中另一邊埋伏了十多名已拉弓搭箭的弓箭手,而且,他們的箭矢就對準傅錦淵的方向,其中一人——她倒抽口氣,竟是傅錦淮!
“傅錦淵,我要殺了你,給母親跟我自己報仇!”
傅錦淮吼聲一出,同時,箭矢射出,接着,嗖嗖嗖聲破空而來,支支羽箭朝傅錦淵射去。
但他前方根本沒有任何遮蔽物,小昙驚慌失措,想也沒想的躍馬奔向他。
傅錦淵聽到破空而來的箭矢聲時,飛快的回頭,竟見小昙從馬背上飛撲向他……
“不!”他大叫出聲。
“噗噗噗……”幾支羽箭先後射中她的後背,他臉色刷地一白,眼睜睜的看着她的後背染上一朵朵鮮紅的血花,又如一朵花跌在他身上,他抱緊了她,幾乎要無法呼吸。
傅良此時已帶着護衛前來支持,看到她舍身救了兒子,在看到另一波箭雨又射過來時,他眼眶泛淚的朝兒子大吼,“快帶她離開!”
護衛們持刀将那些箭雨格擋掃開。
傅錦淵臉色蒼白的抱着滿身是血的小昙策馬疾奔,一心只想穿過森林,回圍場找同行太醫。
但懷裏的人兒低低的請求,“停……停……呼呼……停下來,呼呼……停下來。”
他連忙拉緊缰繩,停下馬兒,小心翼翼的抱着她,“你忍一忍,我馬上帶你回圍場。”
“不……不用了,呼呼……來不及了。”她忍着劇痛,她傷勢太重,沒得救了。
他用力眨眼,努力的不讓眼眶的熱淚落下,“不會的,不可以的……”
“聽我說……唔……”
鲑血從她的唇中流出,他咬緊牙關的替她拭去。
痛!她全身都痛,淚水早已不自覺的簌簌落下,“我……我有一個秘密一直不敢對你說,但現在再不說,就再沒有機會說了,其實……我不是人,我是花仙,是花神廟供奉的主神……幽華大仙。”
說完,她又虛弱的喘息着。
他震驚愕然的看着她,來不及壓下的淚水滾落眼眶。
“真的,我下凡是為了挽回當年犯下的錯誤,為了要幫你取回原本的人生,呼呼呼……”她強忍着痛楚,冷汗直流的将那些好心卻做了壞事的過往簡述,她輕舔略幹的唇瓣,“對不起,你的不幸是我造……造成的。”
他心思湧動,他雖敬鬼神,卻從未想到身邊就有一名仙子,更沒想到兩人之間的牽扯竟在那麽早。
“請你原諒我。”她淚眼模糊的看着他,天知道她是花了多大力氣才讓傅錦淵取回他的人生,但始料未及的是,兩人相愛了,可她的身份,注定這段感情不會有好的結果,她打亂他的姻緣,現在又害他傷心,她就是個自私的大壞人。
他眼眶泛紅,将她擁得更緊,“我不在乎,都過去了,你是仙,那就留在凡間,留在我身邊。”
她為了他而生命垂危,他不想去思考這些話是真是假,他只要她活下來!
“小昙本是命絕之人,而天命……它自有定數,即使是神仙也不能改變的,呼呼……”她蒼白的喘着氣,握着他的手,“小昙該死在十五歲,本就不能活過今年,這也是為什麽我遲遲不答應你先前的求親……”她氣若游絲,溫熱黏滑的血液從她胸臆間不時湧出,亦從她口中湧出。
他熱淚盈眶,聲音嘶啞的叫着,“不,你一定還能做些什麽,既然你是仙,你就能做什麽,不要離開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走。”
她也不想離開,但時候到了,她聲音幽弱卻始終吐不出完整的字句,她想看清他的臉,但視線逐漸模糊,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
“不……小昙!”他痛哭出聲,這種痛不欲生的疼痛是他從未經歷的,他的情緒徹底崩潰,眼眸猩紅,“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她得走了,但她舍不得,好舍不得……靈魂已泣不成聲,接着,一道金光從毫無生息的冰涼身體竄出,迅速的消失在空中。
雪花原本如柳絮般飄落,不一會兒就成了鵝毛大雪,連路都看不太清了。
厮殺的林間已是一片靜默,血染大地,放眼皆是死傷之人。
刑部內,陰暗的牢房關着一名名幸存卻也不幸的刺客
随着一聲聲刺耳的鞭撻聲,濃濃血腥味飄散在悶熱的空氣中。
“換下一個!”
“是!”
兩名獄卒将渾身血淋淋的刺客拖回牢裏,再抓走另一名,将他四肢大張的架在石牆上,接着,兩名獄卒輪流拿起鞭子,一鞭又一鞭的打在男人早已傷痕累累的身上,“是誰指使你們?!”獄卒鞭起鞭落,男人渾身抽搐,哀叫連連,“不知……不知道,啊……”
熊熊火光下,一個又一個铐着手铐腳鐐的刺客在嚴刑拷問下,被整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奄奄一息,烙鐵燒灼人肉的刺鼻焦味彌漫在空氣中。
五日過後,多名元老重臣利用皇室冬獵與傅錦淮共謀刺殺二皇子及傅錦淵一事遭到逮捕,震驚朝野。
“冤枉啊,冤枉啊,臣等冤枉啊!”
金銮殿上,多名老臣跪着大聲喊冤,個個痛流涕,連連叩頭。
“爾等還敢喊冤,爾等大膽妄為,刺殺皇子,結黨營私,妄圖紊亂朝政……”皇上咬牙怒斥,将桌上那些刺客的畫押指證及其他相關罪證全扔至他們身前。
幾名老臣面如死灰,無力再辯駁,垂頭喪氣的被押入天牢,他們罪大惡極累及家族,男女不論老弱婦孺全被判流放。
翌日,皇上又召傅良父子到禦書房議事,“這些老臣心太大了,但不可諱言,其中也有幾名朕的左臂右膀,就怕還有餘黨未清,這事你們定要查個清楚。”
“臣遵旨。”兩人拱手退出。
走出禦書房後,傅良看着臉色緊繃的兒子,“錦淵……”
“我沒事,父親。”傅錦淵聲音平靜,只有那雙毫無溫度的黑眸隐隐可見失去最愛的心如死灰。
雨雪霏霏,紅顏已逝,他知道,自己此生注定孤寂。
小昙離開人間,回歸天上洞府,做回她的幽華大仙。
她精心布置的山洞仙窩一如以往,放眼所見皆是生機勃勃的奇花異草,但從此她在人間有了牽挂,實在忍不住想去看看傅錦淵,只是她這一趟下凡太久,被查班的風紀小仙記了點數,要下凡變困難了,還得做天庭服務才能消點數。
好在駐守南天門的神将也是吃貨一枚,她做個美味小點心勾引味蕾,賄賂一下,仍可以偷偷下凡去。
人間一年,天上只有一天,她忙了大半天總算得以下凡,但算算時間,她附身的小昙已經離世半年。
她這幽華大仙凡人肉眼瞧不見,所以她很大方的回到秦廣侯府。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種分離的磨人相思,幽華太仙可真的感受到了。
她走進廳堂,一眼就看到傅錦淵,瞬間頓住,熱淚也湧上眼眶,他看來瘦削好多,一襲黑色繡雲紋袍服,腰系同色紋帶,黑發束起,一張俊臉添了冷肅,他好像很久沒展顏笑過。
傅良坐在另一邊,表情也不好,“小昙那丫頭已走半年了,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你怎能不成親?”
“二弟雖然死了,他的子女也有多名,那些都是傅家骨血。”
“那都是庶出。”
“父親不必再勸了,我要進宮了。”傅錦淵心意堅定,起身走了幾步,突然停頓,朝四周看看。
“怎麽了?”傅良蹙眉。
傅錦淵聞到一股淡淡花香,那是屬于小昙的味道,他心裏一痛。是你回來看我嗎?
傅錦淵進宮當差,他不知道幽華大仙一直跟在他身邊,看着他挺拔的身姿穿梭在宮廷,吸引許多宮娥貴女的目光,但他冷峻一張俊顏,叫人難以親近。
她繼續跟着他,當馬車停下,她才發現他離宮後去的地方,不是立雪園、曦園,而是望月山莊。
她看到憔悴的林嬷嬷打起精神招呼他,看見周唯沉默的臉,又見傅錦淵面無表情的用完?膳,在梳洗過後,走到後院的那片花圃散步,坐在她曾坐過無數回的秋千上,動也不動。
稍晚,他回到書房看書,再回到房裏,她看見他将再度開花的蝴蝶蘭移入室內,就放在結了累累果實的申椒旁,遠看,似兩相依偎。
她喉頭像被什麽梗柱一樣,眼睛紅了。
她看着他拿起她的陶埙,靜靜的把玩一會兒,再拿起輕吹,卻曲不成調,她哭了。
傅錦淵看着陶埙,想起小昙吹的樂曲總是輕快流暢,似附着歡樂的生命氣息,讓人心情大好,而今,物是人非,他苦澀一笑,細心的以水洗陶埙再拭幹放回原位,這才回到床上。
幽華大仙在旁拭淚,心疼的看着他輾轉反側,久久才入睡。
傅錦淵作夢了。
他先是聞到那一抹似乎整日就飄散在身邊的淡淡花香,接着,房門打開,小昙一襲粉嫩的雪紡蓬蓬裙裝,十指交纏,一臉緊張的看着他。
他緩緩的從床上起身,看着她一步步的走近自己,明眸水潤含笑,“大少爺。”
他神情恍惚,似是不可置信,接着才像是回過神來,快步下床,又驚又喜的緊握她的手,幻夢似真,他竟能碰觸到她,感覺到她的溫度,聞到淡淡的花香,随着這種種感受,他的手暖了,心也暖了。
“小昙,是你,天啊,我好想你!”失而複得的驚喜讓他激動得緊緊抱住她。
她眼中瞬間蒙上一層薄霧,“我……我……”她也萬分激動,但她該做的是推開他的擁抱,跟他好好說話,而非糾纏……
但她聽到他語氣中的哽咽,她胸中泛酸,再也忍不住的回抱着他,靠在他的胸口,聽着他怦怦狂跳的心跳,眼眶泛紅,“我也好想你,可是,我來是有話跟你說,說完我就要走的。”
他不想讓她走,他好不容易才與她相聚,“不許走!我不許!再也不讓你離開!”他突然将她打橫抱起,把她放到床上。
她吓了一跳,連忙按住他下壓的身子,“別啊,我不是為了這個入夢來的,我是要你忘了我……”
“不可能,我不可能忘了你!”
“你聽父親的話,找個好姑娘跟你成親,讓我放心,好不好?”
“不好……”他一愣,“所以,真的是你,那時我聞到屬于你的花香,你來看我嗎?這一整天我都能聞到你的香味,卻不敢去想,是嗎?”
她羞澀的點點頭,“我放心不下你,實在忍不住的偷偷下凡來,就聽到你跟你爹的對話,你不要那麽執着好不好?”
“不好,我只愛你,我怎麽可能去碰另一個女人,再愛一個女人。”
“有心就可以,你試試好不好?”
“不好,你怎麽能如此殘忍,難道我的歡喜跟幸福都再與你無關?我的一切,沒有你分享,又有何意義?”
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對談上,涼涼的唇狠狠的吻上她的,她愣了一下,就要掙紮,但他不放,霸氣的肆意撩撥,喚起兩人曾經的情欲,她渾身軟綿無力,當他的手隔着薄薄衣料摸着那渾圓柔軟時,她再也忍不住的呻吟一聲,也是這一聲讓她清醒過來,趁着理智還在,她仙手一揮,狼狽的跌出夢境。
傅錦淵懷裏的人兒頓時消失,他在夢裏大喊,“小昙!小昙!”
他倏地睜開眼睛,看着熟悉的房間,然而,床上已不見伊人。
屋外傳來小厮擔心的叫喚聲,“大少爺?沒事吧,大少爺?”
從這一天開始,傅錦淵開始期待歲月的流逝,他發現最短一個月,最多三個月,小昙都會入夢來看他,白日,只要能聞到她身上散發的淡淡香味,當?她就會入夢與他相聚。
她每回來都勸他成親,要他找到屬于他的幸福,但他很固執,總是勸不聽,到後來,她只要提一次,他就将她狠狠的吻到說不出話來。
他打定主意,絕不答應成親,她就會持續的來見他。
夢境成了另一個人生,那是專屬于他們的世界,隐密而唯一,沒有人可以跨越的平行時空。
傅錦淵滿足于夢中的幸福,對父親、友人的勸說成家,不曾有一絲動搖。
幽華大仙曾經想過,不再去看他,或許會讓他斷了念想,于是她忍了三天沒去找他,人間卻已三年。
然而,他深情呼喚的嗓音不曾消失,他每天都到花神廟送上一束花,在心裏對她訴說他無盡的思念。
她忍着不去聽,卻無法不去想他,思念泛濫成災,在他日日呼喚下,這一夜,月上樹梢,她還是來到他的夢中與他相見。
他看來憔悴許多,他看到她又喜又痛,看着朝思暮想的美麗臉龐,他忍不住的吻了她,激烈而狂野的傾訴他無言的思念,這樣的吻不夠,他必須要更靠近她、接近她,“我好想你,你怎麽忍心不來找我?”
她心裏湧起酸澀,眼眶泛紅,“我怕我的不忍讓你懷抱希望,讓你無法過你的人生,我一直都是壞人,你的人生我把它搞得亂七八糟,我怎麽就做不好呢?”
“那就賠我一個人生。”他嗓音低沉,眷戀的手輕撫着她落到臉頰的淚滴。
她心口抽緊,她怎麽賠?永遠也賠不起的。
“在夢裏,成為我的妻子好嗎?”黑眸深情脈脈,帶着近乎絕望的口吻。
這裏不是人間,不是仙境,是另一個空間,只有她跟他的存在,她愛他,他也只要她,頻頻壓抑的情感在瞬間漲滿胸懷,她哽咽點頭,迎向他火熱落下的吻。
衣衫褪盡,纏綿悱恻,她在他的吮吻愛撫下漸漸沉淪。
“我的摯愛……”低低粗重的嗓音掩不住那顆歡喜雀躍的心,他深情凝睇在他身下喘吟的愛人,如火激情,如火焰狂燒,燃燒一整夜。
在一個又一個夢裏,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兩人雙雙依偎,她為他做膳食,她為他洗衣,兩人也策馬草原,尋一隐密溫泉,洗了個鴛鴦浴。
尋常夫妻能做的事,除了沒能生一個胖娃娃外,他們也在夢裏一一經歷,春夏秋冬,創造許多甜蜜回憶。
傅錦淵成就也不小,他職務一路向上升,最後掌管西郊大營,成為新帝蕭寰所倚重的大臣,然而,歲月流轉,凡人皆要走一趟生老病死。
傅錦淵老了,他沉睡的時間變多,她在夢裏看見他的疲累,看他偶而清醒,他則看着她依然年輕美麗的臉龐,伸出瘦削老邁的手握着她柔嫩白?的小手,即使面容變老,他眼裏的深情依然,“如果我死去,你還找得到我嗎?”
她眼中彌漫水霧,“我不道。”
“孟婆湯,我也不想喝。”他低喃。
“那不是你可以決定的。”她哽咽。
“我很貪心,下一輩子,不管你是仙或是凡人,我一定要找到你,還要與你相愛,成為你的夫。”他的聲音沙啞。
歲月善待他,灰白的發絲下,那俊逸的五官只添了些歷練及剛毅的痕跡,在她眼中,他一如年少,俊美非凡。
她淚雨如下,知道他快離開了,才能跟她說這麽多話,她握住他略微顫抖而無力的手,“好,我也會努力的找到你。”
他滿足的阖上眼睛,咽下最後一口氣。
晨曦劃過黑夜,傅錦淵在睡夢中離世。
【終章 相愛相守永生】
幽華大仙找不到傅錦淵,仗着自己是仙女,她上天下地的尋尋覓覓他的三魂七魄,卻始終一無所獲,但她不願放棄,仍四處奔波。
繁花處處的花仙洞前,小花仙看着她來去匆匆,神情一日比一日難過,連最喜歡的美食好像也安撫不了她的心,讓她們不由得擔心起來。
花仙洞原就幽靜,偶而有幾名仙子來這裏聊天打牌,或是來讨些珍奇花卉,但随着幽華大仙的心情低落,幾人不知所以的安慰無效下,便不見任何仙人到訪。
幽華大仙如一枯萎的花兒躺在洞內的花床上,她枕着枕頭,意興闌珊的望着窗棂處的那抹陽光,傅錦淵不在了,她全身力氣好像也被抽走了,他的下輩子在哪裏?
“幽華大仙!幽華大仙!”
山洞外,突然傳來一陣興奮的喊叫聲。
她無精打采的坐起身,看着一名小花仙跑進來,“有一個好俊的仙人來找你呢,唉呀,你怎麽連發都沒梳呢,我來幫你。”
“不用了,什麽好俊的仙人?”她皺起柳眉,來到她這花仙洞的仙女大都是女的,哪有什麽俊的仙人?
她好奇的歪着頭,望向洞口,看到一個挺拔的身影跨進來,他有着仙風道骨、隽秀內蘊的氣質,最重要的是那張臉……她頓時屏住了呼吸。
“騙……騙人。”她眼眶登時一紅。
那熟悉的眉眼,那天妒人怨的俊美容顏,她又作夢了嗎?可這裏是她的仙洞,一個凡人能來到天庭嗎?
小花仙看着兩仙眼神膠着又深情脈脈,很識相的退出洞外。
傅錦淵走到床前,笑得愉快,“我找到你了,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再放開你了。”
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只是拚命的落淚。
他不舍的将淚如雨下的她緊緊擁入懷裏,熱烈的吻着她,久久纏綿後,兩人傾訴分開後的濃濃思念。
“到底怎麽回事?你也位列仙籍?”幽華大仙的心裏充塞着滿滿的幸福,雖然她極為不解,一個從凡間離世的人怎麽就成仙了?
“是,原來我也是天庭仙将,因為不小心得罪西王母娘娘才被貶到人間去磨性子,如今人間走一遭即回歸仙籍,終于能來找你,履行當年的求親。”他深情的凝睇她。
她眨了眨眼,一顆心顫抖着,笑中帶淚的哽咽道:“太好了,終于我們也擁有“永遠”了。”
“沒錯,再也沒有人可以把我們分開。”他深情的将她擁入懷裏,在她額上呢喃。
初秋時分,黃昏夕照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邊一棟古色古香的木屋上,炊煙緩緩升起。
“你真的會做鎮江三怪中的二怪?”一個清脆驚喜的女聲從屋內傳了出來。
“當然,我下凡去拜師,其中一怪是現買的,另外二怪可就是真功夫了。”低沉含笑的男性嗓音則有着滿滿的自信。
“可是,你在廚藝上沒有天分耶,浪費食材總是不好,還是我來吧。
勤能補拙,先前那些燒焦的牛肉、沒熟的叫化雞、皮肉分離的蟹黃湯包……”
“停停停,這半年來,要将你煮失敗的菜肴一一道來,人間都數十年啦。”
“咳……對我有點信心吧,不是漸入佳境了?”
寬敞明亮的廚房裏,傅錦淵一襲素白綢緞錦袍,腰間懸挂翡翠挂飾,頭戴白玉冠,一副谪仙樣貌,然而,他一手拿長竹筷,一手拿竹勺,在冒着白煙的大鍋裏下面條,而這大鍋沸騰的水面下還有一個木制的小鍋蓋浮啊浮的。
幽華大仙坐在另一邊桌上,身着一襲素雅綢緞藍紗裙,烏黑發絲上僅有幾朵粉紅深淺的櫻桃珠花,笑眼眯眯的看着正為她洗手做羹湯的親親夫君。
型男做菜果真養眼,所以這半年來,雖然入口的佳肴欠佳,但所謂色香味,色占一位,眼睛吃冰淇淋,再加上是夫君用心費時而做,即使口感讓她這吃貨只給了及格分,但心意絕對滿分。
傅錦淵動作優雅,即使他一人得顧上幾鍋,還得添柴火,但動作行雲流水,無一絲匆忙狼狽。
一口大鍋內正煮着湯頭,裏面有雞鴨豬骨及火腿等等熬湯,已熬到色白似乳,湯醇味濃。
一邊,已經成形的鹵凍擺在桌上,他幾個跨步過來,刀起刀落,一片片皮白肉紅的水晶肴肉晶瑩剔透,擺在白瓷花盤上,點綴幾朵淺綠,一旁再放一小碟姜醋,光看就知風味絕佳。
她忍不住吞咽口口水。
傅錦淵耳力一級棒,寵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微笑的端起水晶肴肉走到她面前,再為她倒了杯溫熱的酵茶,“親親吾妻,為你獻上鎮江三怪。”
他指了指那盤姜醋,“一怪。”
她微微一笑,靠近輕嗅,“嗯,鎮江三怪之一,‘香醋擺不壞’,這鎮江香醋似酒,愈陳愈香,味道愈醇。”
他再指那水晶肴肉,“二怪。”
“鎮江三怪之二,‘肴肉不當菜’。”她莞爾一笑,這乃鎮江人喝早茶時通常點來配茶的茶點之一。
傅錦淵回到冒着煙的大鍋前,動作優雅的撈起面條,就見那小鍋蓋還在大鍋裏飄,這就是鎮江第三怪……“面鍋裏面煮鍋蓋。”
她邊吃邊朝他比個贊,看着他端着那碗特大碗的白湯面坐到她身邊,香味撲鼻,她俏皮的猛吸一大口氣,“嗯,好香。”
傅錦淵俊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以象牙筷子撈面,吹了吹,送到她唇邊。
她大口吸入,鼓起腮幫子,嚼一嚼,咽下肚,表情無比陶醉。
“好吃嗎?”他問。
“嗯,好吃。”她笑眯眯的點頭。
他嘴角一揚,“那你要吃快一點,因為我也餓了。”
“好喔。”
她開心的大快朵頤,也想喂食他,但他笑着搖頭,随着她一口口的将面條及肴肉吃下肚,傅錦淵凝睇她的目光愈來愈來炙熱。
為了這個吃貨老婆,他可是天上人間、上山下海、古今時空的四處穿梭覓食,化身成小小學徒學來一道道美食,只為滿足她的口腹之欲,而為了這鎮江三怪,他可是在人間學了一年,一回來就當廚師展現成果,但他更想念她,也真的“餓”很久了。
他看着她眉開眼笑的喝了口茶,拿起小毛巾拭嘴,這是她吃飽的習慣。
他魅惑一笑,起身向前,溫柔的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她一愣,輕輕拍着他的臂膀,“別抱吧,我吃得好撐,得走走路消食啊。”
“還有另一種消食的好方法。”他俊美的臉上帶着誘人的笑。
她粉臉兒驀地一紅,“那方法又太激烈了。”
“所以,才煮那麽一大碗面喂食啊。”他坦白的笑了,吻着她的額頭,一步步的轉往房裏走去。
“原來是這樣啊,你把我喂飽了,是準備給你自己吃的。”她半認真半開玩笑的抱怨。
他黑眸灼灼,深邃瞳眸裏倒映着她的身影,誘哄的問:“你沒想我嗎?”
她眨眨眼,看着緩緩俯下的俊顏,只覺得全身發燙,“嗯,很想……”
他吻上她的唇,腳步依舊優雅的進到房裏。
“唔……唔……”
她想說話啊,雖然吃人嘴軟,但她吃飽後腦袋缺氧,比較想睡,可沒有飽暖思淫欲啊!
傅錦淵吻得得專注、很溫柔、很深情,他感受到懷裏的人兒也開始沉淪,龐大的男人身軀将她壓入床鋪裏,欲火點燃,在濃烈深情中卷起情欲浪濤。
屋內霞光一點一點的消失,星月在濃濃夜幕中眨眼。
傅錦淵在黑暗中凝睇着懷裏輕聲打鼾的可人兒,伸出手,輕輕的挑起落在她額間的發,深情印下一吻。
天上人間,他只為與她相愛相守永生。
【後記 終于自虐的完稿了 陽光晴子】
一個人可以有多龜毛,晴子不知道,但晴子周遭的親朋好友都跟我說——
“我們身邊最龜毛的就、是、你!”
好吧,射手座的晴子在個性的某一區塊基因突變,只能拱手躬請周遭的親朋好友多多包涵,因為一切都是身不由己嘛。
這本書寶寶寫到一半時,徐姊突然來電告知,“這是香港書展的書喔。”
蝦米?!晴子炸毛了,不是,是全身神經緊繃,馬上就戰鬥位置,頭上綁白布條,有些設定馬上就拐了彎,重新來過,于是晴子的朋友就說了,平時寫稿就很自虐,還要更自虐到太平洋去,你有事嗎?
真的,很有事!要完稿後,我跟徐姊說,我需要更多的時間順稿,因為這本寫太多了,只是順完,頁數好像沒有差太多。(囧)
親朋好友不停跟晴子抗議,因為他們有很多話要跟我說,要喝咖啡聊是非,要倒心情垃圾,還要踏青游玩,到底要等到何時?所以,晴子只好乖乖送出稿子……
嘿嘿,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書寶寶了,真心希望不管是香港的書迷,還是臺灣的書迷朋友們都會喜歡。
Love You!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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