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債我是不會認的! - 第7章 第二幕:傀儡本無心(二)
第二幕:傀儡本無心(二)
白衣玉扇,雖然已經收斂但還是習慣輕佻的聲音,一看便知是誰到了。
秦仙搖搖折扇,笑道:“我不來,你恐怕就被困住了。幻境即是迷惑之境,眼前的一切都是為了迷惑你。當你信以為真的時候,便徹底出不去了。”
徐墨想想便明白了,從一開始給他這個選擇時就是個騙局,無論他選擇的是救還是不救,都意味着自己相信了幻境中的東西,自然也就出不去了。
再看秦仙,盡管地上草木糾纏尖叫,卻在靠近他的時候化為灰燼,絲毫不受這幻境影響。他暗自松了一口氣,自己頭次遇到才會中招,以沈硯的本事應當不會有事,果然剛才那些都是假的。
思至此他便問道:“沈硯呢?”
秦仙手裏折扇一指,輕嘆:“他只是太希望這是一場夢了吧,才會明知道是假的還是選擇相信。”他指的方向似有一道光戳開幕布,讓迷惑之境現出原形,光束下人影漸漸明晰起來。
沈硯仍跪坐在那裏,連姿勢和眼神都沒有變過。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外界的一切都無法察覺。徐墨卻手足無措,好像年輕的小夥子面對被自己弄哭的姑娘,除了慌亂完全不知該怎麽辦。
秦仙等了很久,才輕咳一聲:“看夠了沒?快叫醒他,離開這鬼地方。”
“什麽?我?為什麽不是你?”
他還說着就被推了一把,腳底一絆,剛好摔在沈硯的面前,距離驟然貼近讓他心髒狠狠跳了一下,聽到身後的聲音戲谑地笑道:“因為我還年輕,不想被他打死。”
徐墨愈發緊張,他作了個吞咽的動作,磕磕絆絆道:“我該如何叫醒他?”
秦仙的聲音低緩暧昧:“就照你想的來吧。”
徐墨心裏忐忑,拖了好久,知道不能再磨蹭了,便強迫自己将手按在他肩上。心想他的肩膀果然和想象中一樣單薄,聲音從自己自己口中飄出他才發現竟然在發抖。
“你……別傷心了……”
第一句話說完了,沈硯沒有反應,甚至沒有看他,只是沉默,而沉默讓他有了更多的勇氣。他又靠近了些,輕輕攬住他的後背将他擁住。第二句話在腦中興許是靈魂中突然閃現,他抱住沈硯輕聲道:“以後再不會分開了。”
身後那人發出一聲暧昧的嘆息,緩緩打開的折扇遮住眼睛。
昏暗的光線下,徐墨感到懷裏身體微微地顫動,低頭一看,沈硯白皙的臉頰又滑下了兩行淚水。
他心裏一顫,像被一只手掐住無法順暢地呼吸,不自覺地擡起指節擦去他的眼淚,而後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暧昧。他的心髒撲通直跳,突然很想再看看那張臉,于是慢慢地擡起他的頭來,這個動作很慢很輕,帶着不知因何而起的緊張和期待,心跳越來越快,要看到他的臉了……
眼前白光一閃!映入眼裏的卻是沈硯那張面無表情的、帶着疤痕的臉,眼裏泛着陰郁的寒光,讓他從頭到腳打了個寒顫。
“抱夠了沒?”
從視覺到精神都受到驚吓的徐墨一連倒退好幾步摔在地上,仍驚魂未定。任何人看到這反應都不會高興,沈硯果然更加不悅,順勢把他踹了出去。徐墨接連滾出很遠才停下,暈乎乎地擡頭,發現大魔頭正居高臨下盯着他,似乎在思考怎麽收拾他。這一刻他想起了過去被大魔頭揍的痛苦,渾身都在疼,只能抱頭求饒:“大王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他總算明白了為什麽秦仙不願意救他,原來真的會被打死。
沈硯冷哼一聲,見他求饒便收了手,冷冰冰指着秦仙問他是誰。徐墨馬上爬起來把沈硯拉到身後,堤防道:“他是太乙仙盟來害我們的,救我們肯定別有目的。”
秦仙也不生氣,收起折扇笑道:“我如果想害你剛才只要不管就好了,何苦白費勁呢?”
沈硯對曾經背叛過自己的奴隸不十分信任,狐疑地看着秦仙,見他相貌溫文,謙和有禮,便盯着看了一會,道:“我過去的事不記得了,我們是不是認識?”
秦仙道:“是,我們認識的地方正是這裏。”
沈硯點了點,确認了自己的猜測,凝重道:“你果然欠我錢。說吧,欠了多少?”
秦仙:“……都說了很多遍了不是因為錢!”
徐墨:“……你是怎麽從認識兩個字推出這麽多的?!”
其實徐墨還挺好奇他在幻境中到底記起什麽了,又怕觸到他的傷心事便沒敢問。此時他才注意谷中早已暮色沉沉,借着微弱的星光他勉強看清了谷底的全貌:最先看到的是三間飛宇閣樓,有傀儡制成的木人在循守,每隔幾步就有把守着的各式機關木人和甲獸,半空中有木鳥盤旋監視,形态逼真。若不是在移動的時候發出的咔、咔的聲響,徐墨要以為這是真鳥了。
最後看到的是對面的崖壁,石岩上吊着數道挂繩,許多仆役在鑿刻取石,盡頭的光線已經很暗了,還是隐約能看到一個仍在搭建的,高約二十餘丈的巨型傀儡,帶着毀天滅地的氣勢矗立在那。
徐墨驚得說不出話來,這東西倘若建成,将是多麽恐怖的殺器?秦仙也在看着這大型傀儡,習慣性地打開折扇搖了搖,眉峰緊蹙,眼裏神色猶豫。沈硯又在發呆,仿佛記起了不太好的事。
任誰也不願跟沒有痛覺的傀儡硬碰硬,可他回頭才發現來路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了。這一動,身後木鳥“唳”的一聲長鳴,機甲骨龍像收到了信號,啪得一聲齊齊轉向他們,無機質的眼睛發出綠光,絕不是友好的意思。
秦仙刷得收了折扇先開口道:“快走!”
話音剛落,木甲制成的怪物就撲了上來,傀儡的數目驚人,動作也絲毫不慢。來不及多想,沈硯當機立斷地抽出秦仙腰間鐵劍刺了出去,劍氣掃過之處的機甲在瞬間化為碎片。
更多的機甲木人湧了上來,他的劍便再次掃去。這種時候徐墨根本幫不上忙,只能躲在他身後。秦仙劍被搶走了,躲得比徐墨還靠後,除了送了把劍什麽也作用都沒起到,兩個仙盟的都要靠妖怪保護。
沒多久,只聽嘩啦一聲,沈硯的劍卷了刃,終于報廢。他頓了片刻,最靠近的骨龍便在他的手臂撓出深深的血痕,他忍痛一腳把它踢得散架。
接着擠上的機甲獸數目越來越多,将他們團團圍住。
打不過,跑不了,只能束手就擒。畢竟傀儡無窮無盡,力氣卻有用盡之時,而沈硯從醒來到現在都沒有吃過飯,想到這他不由看了眼自己的奴隸,不給他做飯還總想背叛他。
恰好徐墨也在看他,兩雙眼睛一對,徐墨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就又委屈起來了。
他們被傀儡壓進地下石牢,戴上限制力量的鐐铐。沒有天窗,只點了油燈照明。有奴役送來飯菜,沈硯餓了,也不在乎有沒有毒,拿起來就吃。秦仙要好不容易才能從他手裏要到半個饅頭。
正安靜地吃着,一直沉默的徐墨突然問道:“國師,你來這不會只為了送劍的吧?這谷主到底是什麽人?他想要什麽?”
沈硯本在專心吃飯,聽他這麽說忽然擡了擡眼看他,秦仙對着沈硯搖頭笑道:“他是個傀儡,他想要的是你,你前世是他的愛人。”
沈硯:“???”
徐墨:“……”大魔頭到底欠了多少情債?
據秦仙說,這谷主名叫無心,本是妙手工匠,因為癡迷機關術,竟将自己做成了傀儡,可成了世上第一巧匠後,卻是永生的孤獨。而沈硯的前世,便是他不能厮守終生的情人。
他們正說着,只聽嘩啦一聲,關押的門鎖打開了。站在牢門口的應當就是無心,徐墨一看,果然是個全身上下都由機關甲片構成的傀儡。
無心看着沈硯,無機質的眼裏閃着幽光,明明是傀儡冰冷的光,卻像是凝視前世的戀人一般溫柔。被盯了很久,沈硯終于受不了這樣的注視,冷聲道:“你要怎樣?”
無心說話了,機械發出的聲音是一個個單字音節,構成一句不成調的話。
“我要你留下陪我。”
沈硯冷笑,無心接着平靜道:“你兩個朋友,兩條命,一條洗衣,一條做飯。”
徐墨心想無心真敢想,讓大魔頭給他洗衣做飯,他還不活生生拆了這裏?果然沈硯下一刻就憤怒地掙着铐住手腕的雙手,然而鐐铐限制了他的妖力,将他牢牢鎖住,動不了分毫。
他怒道:“有本事放開我再打!”
傀儡靜靜地看他折騰,過一會才道:“我解開你,再給你一把好劍,但你若是再輸了就要留下陪我。”
“等……”
徐墨剛要開口,沈硯便自信道:“我不會輸。”
徐墨:“……”
作者有話要說:
沈硯:前世的債我是不會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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