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債我是不會認的! - 第5章 第一幕:論道大會,七座雕像(五)
第一幕:論道大會,七座雕像(五)
“喂,你醒醒。”
徐墨推了推他,除了讓沈硯在昏迷中皺皺眉頭外沒有任何作用。人湧上來,他手足無措,條件反射地抱住臨時陣友想跑,卻被剩下的追兵圍住。正是窮途末路,外圍的追兵開始一具具倒下,等看清時,原來是白日裏那個劍客出現了。
他劍術高超,游刃有餘,甚至抽出空來訓斥還在發愣的徐墨:“還不快跑?跟以前一樣沒用,老要人家保護。”
徐墨忍不住頂嘴:“前輩您這麽說話,我們認識嗎?”
靜微子再次确認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和以前一樣傻,等他醒來讓他去雲中書院找他的劍。”
“啊?”
靜微子瞪了他一眼,訓道:“不快走還要等別人救嗎?”
徐墨不想被罵了,只得灰溜溜地抱起沈硯逃命,聽到身後又是刷刷幾聲,知道又有仙盟追兵被阻截了。等跑出很遠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大魔頭打過他罵過他還再三羞辱他,他明明應該抓了大魔頭回去立功啊!
……所以自己到底在做什麽?
然而他只是想想,他現在知道的太多了,若是回了觀塵山淩茗定然不會放過他。可趁機報複吧,大魔頭還替自己擋了一針,再看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徐墨還是心軟了。
于是徐墨把昏迷的沈硯扔在地上不管了,心裏想着上次那個說要嫁他的小姑娘,不知道她有沒有成親?又想起那只花妖,怎麽看都是故意把他推進禁地的。最後又不知不覺想那劍客的雕像,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他一邊清洗傷口一邊胡思亂想,對着水面倒映的自己和身後的朗月星河嘆道:“不是挺帥的嗎?他的眼睛是不是不好……這是什麽?”
他大驚失色地搓了搓右額的符紋,再沾了水用力地擦,可不管怎麽嘗試,那符紋依舊清晰地刻在自己額頭上。他低頭湊近河面仔細地看,就差把腦袋紮進水裏,才想起當時沈硯抓住自己時說過的話:這是陽靈鬼咒,以後你就是我的奴隸了。
恐懼從心底漫了上來,顧不上多想,他立馬轉身回頭去找沈硯。
妖怪可以在人類身上下咒,用來奴役被施咒的人。雖然不知道自己中的是哪種咒,但一般來說,鬼咒都是妖死則中咒者殒命。
還好禍害遺千年,沈硯仍頑強地活着。徐墨給他敷上藥粉包紮傷口,戰戰兢兢地照看了一夜,直到天亮才淺眠了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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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
觀塵山,論道大會,最後一人被掃至臺下。
“承讓。”
秦仙收起折扇,看向幾位長老微笑示意。
青羽嘆息:“真是英雄出少年,若上官辭的兒子拜的是你該有多好,可惜。”
秦仙便抱拳勢禮:“多謝前輩,雲中書院的事也勞你們費心了。”
論道大會接近尾聲,他在人群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好心情蕩然無存,但不知出于什麽心理,又故意迎上去拉住他低聲笑道:“書墨,好久不見,你是來祝賀我的嗎?你不必挂念,清宵仙門沒了你一切都好……”
那個叫作書墨的少年面無表情地聽着,臉上像結了冰,皺了皺眉想走卻被拉着走不了。他終于忍無可忍,忽得躍至臺上,手中暗紅戰槍一揮,指向秦仙斬釘截鐵道:“秦掌門,我要和你鬥法!”
鬥法?秦仙一怔,接着搖搖折扇笑了起來,“呵,書墨,當着這麽多人我不想讓你難堪。”
“锵!”
有百斤重的□□卻被他輕易擲像秦仙,精準地紮在他腳下的地裏。周圍人驚恐地散開,怕被這場暴風雨波及。臺上的少年定定道:“秦仙,我不和你比是給你留面子,是你逼我的!這回我不用鎮魂槍,若我贏了就給我立座雕像放在仙盟門口,讓所有人知道我才是仙盟第一!”
秦仙神色終于嚴肅了些,收了折扇和笑容。他身影飄忽,輕功出神入化,下一刻便出現在臺上:“要戰便戰!”
一盞茶後。
兩人同時收手,秦仙退了半步,勝負已分。
書墨面無表情道:“承讓,別忘了你的承諾。”
當着這麽多人讓自己難堪,秦仙本欲說什麽,但到底沒有說出口,只搖搖折扇別過頭去。書墨還不解氣,正想法讓他更難堪,就聽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今天觀塵山好熱鬧,又有唱戲的來了嗎?”
臺下人群悄然分開,他在萬人之中第一眼便看到了沈硯,縱使已經相識多年,可一見到他還是會臉紅心跳,“硯硯,你怎麽來了?”
秦仙也問:“沒人攔着你?”
沈硯道:“好像有,我沒注意。倒是你,不是卷了錢跑了嗎?怎麽又回來了?終于打算還錢了?”
秦仙急道:“這麽多人在,你別胡說。”
書墨一聽,急忙從臺上跳下來拉着他哄道:“硯硯走吧。今天是論道會,你來不合适,而且重點也不是錢。”他比沈硯還要矮一截,拽得很費勁,沈硯抽出手來卻不肯走,堅持道:“不是我想來,而是因為他。我剛在山下遇到小花,才知道他下了結界不讓小花見玄微。”
他指着靜微子,後者一拍座椅,椅子碎成粉末。
“這麽多人在,你別胡說!”
這時,全場突然彌漫起濃郁的花香,空中落滿花瓣。清甜可愛的女孩從天而降,花妖是最魅惑的種族,即使她年紀很小,也已經雛形乍現,美得讓人難以挪開目光了。
座中有一人倏然起身,他身穿淺藍道袍,道骨仙風,身上同時有冷漠和溫柔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小花見了他一陣激動,啪得摔在地上。但她頑強地擡起頭來,對着那邊大聲喊道:“山主,您答應過若後卿死了我還活着,就給我們一次機會。道長,你可願跟我走?”
靜微子道:“我當時不是那意思,玄微?”
玄微靜靜聽着,直到提到他才垂下眼睛,雙手相抱行了一禮,接着很慢卻堅定地朝她走了過去,将小花扶起,答道:“貧道跟你走。”
衆人一時議論紛紛,靜微子臉快要挂不住了,勃然大怒道:“混賬!你敢跟這小妖怪糾纏,我便不認你這徒弟了!”
玄微抿唇望了他一眼,又看着緊張的小花,還有那泱泱門衆,終于輕聲一嘆,附身一揖到底,淡淡道:“抱歉,師尊。”
說罷牽了小花妖的手便要離開,靜微子锵得一聲拔出劍來,手在發抖。眼看就要動手之際,在旁邊看熱鬧的沈硯突然開口了。
“當初不是說好同意了嗎?現在為何又反悔?”
靜微子咬牙切齒道:“那你為何放她進來?”
沈硯立馬反唇相譏:“是你先說話不算數的,你們人類都不講信用嗎?”
書墨小聲反駁:“我不是這樣的。”
靜微子啞然,只能冷着臉斥道:“再多說一句你也別在這呆了。”
沈硯冷哼一聲,勉強不計較這件事了,轉對秦仙道:“來打架,書墨說贏了有雕像。”
秦仙急道:“沒有雕像,我不會和你打。沈硯,現在是論道大會,不是你打架的地方……”他眼一花,沈硯已經站在臺上,完全不理他說話。
臺下一位女長老看不下去了,皺眉訓斥道:“成何體統!縱容一個妖人在仙盟出入。書墨,枉你是名門之後,靜涯子是怎麽教你的?”
書墨臉上的血色霎時間褪去。沈硯冷飕飕地看着說話那人。以為他要動手,仙盟的人都提防地握好兵器備戰,然而他只是擡手指向青羽,面無表情道:“這位大嬸,你臉上的妝太厚了,一說話就掉。”
“你!……”
“快別說了,還在掉。”
青羽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敢說話了。沈硯瞥到書墨低着頭臉色煞白,還覺得不痛快,又故意道:“我覺得在場所有人,除了山主好像沒誰有資格替靜涯子教兒子吧。雖然山主也挺讓人失望的……”
秦仙忍無可忍道:“最讓人失望的明明是你!我跟你打便是。”
沈硯淡淡道:“七場,我要七個。”
秦仙:好生氣,可是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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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
擔驚受怕了半夜,恐怕又有追兵,天一亮徐墨便拖着禍害離開了樹林。不知白日裏被沈硯拎着跑了多遠,他已經完全迷失了方向,只能根據兩側聳入雲裏的崖壁判斷出是個峽谷。
谷底鳥語花香,環境清幽,往後已無退路,徐墨只好把沈硯換個姿勢背起來,一步步走進這片幽谷。
他剛踏入幽谷,就有一陣迷霧迅速湧上,将入口掩住。濃霧盡頭浮出不知何時記錄下、年代早已久遠的畫面:
霧影重重的墨色竹林,一道纖瘦的長發身影牽着一個孩子匆匆逃蹿,他動作極快,警敏狠辣地解決掉攔路的追兵,懷裏抱着的劍卻從不出鞘。一直到了崖邊,水墨色的影子漸漸清晰了起來。
長發濃黑如墨,眉目婉約,皓齒紅唇,恍如畫中人。身上打扮像是很多年前萬妖國貴族的裝束,他本有股清冷的氣質,在打鬥中側頰沾上了不知是誰的血,整個人顯得凜冽冷酷。前有追兵,後是懸崖,他抱緊劍瞪着将他們圍住的殺手眼睛發紅,已如被逼入絕境的困獸。
見他無路可逃,為首的人高聲喝道:“硯流雲!主上信任你,你卻盜走流雲劍,還騙走小殿下!識相的交出流雲劍,主上饒你一命!”
他聽了反而抓緊又退一步,腳下砂石順着岩崖滾落,聽不見回音,若是人落下去恐怕只能粉身碎骨。他眼底決絕,不許思考便大聲道:“劍是我的,死也不會給你們!”
說着将手裏的孩子向前一推,抱劍縱身跳下懸崖,墜入山霧之中,聲音遠遠地從崖下傳來。
“弟弟,替我活着!”
“四哥!”
弟弟大哭,幾乎要跟着他跳下去,卻被蜂擁上的士兵拉住拽走,哭鬧聲不絕于耳。萬妖國士兵在峽谷入口簡單地搜查便離開了,待他們撤去,旁邊的樹叢的枝葉被掀開一道縫,露出兩雙好奇的眼睛,不知道在那裏偷看了多久。
其中一個長發、書墨氣十足的少年激動地抓住另一人拼命地搖:“阿仙,剛才那人好厲害!我們去救他,然後挾恩圖報讓他給我們幹活吧!”
少年秦仙道:“那個來抓他的是帝國的鄧元帥。這人看起來水挺深,你我要是都死在谷底,清宵仙門可就徹底滅門了。”
書墨道:“賭賭看吧,這可是個有真本事的人啊,不像咱們。說不定有他在,清宵仙門還能救一救。”
“你沒本事我承認,不要帶上我。”
秦仙條件反射地損他,想想便同意了。就這樣,為了救一個不認識的人,兩人冒然闖入了多年來有去無回的險地。
濃霧中的畫面到了這裏消失不見,變回一片茫茫,霧氣中浮現起了三個金光字跡——
無心谷。
作者有話要說:
PS:沈硯抓着的小孩是弟弟沈替,雕像裏其中一個。
PSX2:主角在轉世後所知道的信息大多是來自書裏和他人之口,但書的內容是篡改的,其他人不敢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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