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債我是不會認的! - 第3章 第一幕:論道大會,七座雕像(三)
第一幕:論道大會,七座雕像(三)
大魔頭來無影去無蹤,徐墨一眨眼便跟丢了。
他一路遇到好些被打傷的觀塵山弟子,檢查傷勢時發現不是斷筋就是錯骨的。原來沈硯揍他已經算留情了,可能看在救他出來的份上,徐墨突然有點慶幸,但很快又打消了這種念頭。
不能因為他本來可以打死自己,現在改為揍一頓就感激他了。
他沒找到淩茗,倒是遇到了秦仙。徐墨裝看不見沒理他,他卻主動攔住徐墨問道:“是你,是不是你把沈硯放出來的?這下仙盟要大亂了,你可真厲害!”
仙盟要大亂了,怎麽聽他的語氣還有點幸災樂禍?徐墨沒心情理他,但轉念又有了主意,便停下來提議道:“國師,現在形勢危險,為了蒼生大義,你去拖住沈硯吧。我去救淩茗,我們山下會和。”
“我?為什麽不是你拖住沈硯?而且你看起來分明是想帶着淩茗一去不回了。”
“……因為我連他一根指頭都拖不住。”
“……”
徐墨匆忙趕到的時候,剛好看到沈硯一掌擊在淩茗的胸口将他狠狠拍出。那聲脆響傳入他耳中,徐墨便知淩茗的肋骨至少斷了一根。他摔在地上,擡頭朝向沈硯,這雙眼透黑瑩潤,盼若流水,卻沒有任何神采,淩茗當上仙尊前就是盲的。
他摩挲着要找尋跌落出去的劍,卻被沈硯無情地踩住手背,冷冷道:“原來你當上仙尊了,看來你們太乙仙盟剩下的也都是一群廢物,廢物呆的地方還是早點解散吧,看着就煩。”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座中這才發出竊竊私語。
沈硯全然不在乎,光影傾斜,他的身影颀長,壓迫的感覺覆了下來,淩茗一張口卻在咳血。他像只受傷後被雨水打落在地的小黃鹂,惹人心疼。而沈硯沒有絲毫心軟,見他不争辯更冷冷道:“回答我三個問題我就饒了你,我的劍呢?”
淩茗側過頭去裝聽不見,側臉仍是倔強。沈硯氣惱,正要動手拷問,卻聽滿座中有人大聲喊道:“喂,你要找的是不是這把劍?”
他本能地轉身接住扔來的劍,發現不是他要找的那把,這轉身的時間已經有人把淩茗抱起躲遠。他看清那人時真有些吃驚,本以為這人會跑得要多遠有多遠,萬沒想到他還敢出現。他明明很怕自己,如今冒死出現是為了救淩茗嗎?
不知為何,這念頭只剛剛冒頭,他就已經一肚子火了。
而這時徐墨的臉也在論道大會中驚起了波瀾。衆人在恐慌中議論紛紛,仿佛他還活着這件事比沈硯更為驚悚。
“是他回來了!回來報仇了!”
徐墨沒明白這是怎麽了,只感覺到沈硯投向自己的陰冷視線,那神情看起來是要打斷他的腿,他知道自己這次真的惹惱大魔頭了。
“你敢耍我!”
沈硯正要上前,卻被一柄折扇攔住了去路,攔住他的人朗聲道:“沈硯,這裏是論道大會,你不要年年都來,就算打不能私下打嗎?你非要在這動手,我就不客氣了。”
沈硯只覺得這道士好煩,吵得他腦袋嗡嗡直叫。至于說的是什麽,根本就沒聽進去。他死死地盯着徐墨摟住小美人的手,暗暗決定胳膊也要打斷,剛要過去卻被再次攔住。
這時臺下一位慈眉善目的女長老悲憫地嘆了聲,“無量天尊。”
秦仙本就不想動手,忙借着臺階道:“青羽前輩教訓的是,晚輩不該妄動殺念,你走吧。”
青羽道:“仙盟一向仁慈,別像上次那樣弄得到處是血。”
秦仙:“???”
沈硯本在發狠地盯着那對狗男男,盤算怎麽收拾他,聽到這女長老的聲音忽然轉過頭來,擡手指着她,他的眼睛在這一瞬間迸出鋪天蓋地的殺氣,他明明只是看了一眼,那女長老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清羽身後弟子紛紛按劍備戰,氣氛緊張,火星四濺。
但沈硯卻什麽也沒有做,只是看着她淡淡道:“這位大嬸,你臉上的妝又掉了。”
心想:奇怪,我為什麽會說又?
秦仙噗得笑出聲來,被察覺後急忙打開折扇擋住臉裝作沒發生,反正笑的又不是他一個人。青羽臉上青紫交替,尖聲叫道:“你們都愣着做什麽?還不殺了這妖孽!”
在場幾大仙門首領聞言都拿出寶劍法器要捉他,臺下一亂沈硯便找不到徐墨了。他正着急就有人逼近他,他便站在原地,咔得推斷那人手臂奪下他的劍。餘下的人一擁而上,各式法寶眼花缭亂。沈硯斂眸,忍無可忍地攥緊拳頭,再擡頭時目露兇光。
“誰敢攔我!”
說着用劍擋下迎面而來的刀,那只是一把普通的劍,可在他手裏卻像稀世珍寶一樣光芒四射。劍氣震斷了那人腕骨,他又擡腳踢在左邊靠近他那人胸口,他下手不知輕重,把人當場打暈過去。
徐墨趁機抱起淩茗想走,卻見擂臺上方的天空漸漸陰沉,厚重的雨雲積蓄着雷電在沈硯頭頂噼啪作響。他神色微變,自語道:“難道是驚五雷陣?”
話音剛落,雷已經落了下來,劈在沈硯頭頂。
白光激閃,他單薄瘦削的身影在電光中如一道細線。徐墨僵在原地,怎麽也挪不動步子。他在太乙仙盟呆的時間不算短,深知沈硯被抓會是什麽後果。明明是十惡不赦的人受到應有的懲罰,他卻覺得這五道驚雷分明是打在自己心上,像有把刀在剜自己心頭的肉,毫無防備地就疼了起來。
驚雷過後,沈硯薄唇微抿,站在原地不動也不吭聲,只是原本就白的臉色似乎又蒼白了一分。一群人趁機湧上要擒他立功,徐墨的心幾乎要提到喉嚨,卻見他眼中殺機一現将手裏的刀随手擲出,竟将那布陣的人刺了個對穿。
這畫面太過兇殘,周圍人也怕将他逼急了,一時沒人敢上前,都心驚膽戰,不知他下一步要做什麽。卻見沈硯猛地将視線轉了過來,與他撞在一起,殺氣騰騰的:“敢幫他,我饒不了你。”
徐墨頓時覺得周身發冷,卻又悄悄松了口氣,這才想起來趕緊背起淩茗就跑,沈硯足尖一點,越過人群掠身追去。
太乙仙盟豈能由他放肆,衆人還要去攔,卻只嗅到一陣沁人心脾的芬芳,這詭異的香風刮滿了這個擂臺,甚至壓過了剛才那凝重的殺氣。
衆人停了下來,卻見一片白色的花瓣落了下來,接着在這初秋時節更多粉白的花蕾紛紛地飄落,有人伸出掌心,終于看到這是桃花的花瓣。
那攜着花香的風刮過後,沈硯消失的方向卻只站着一個嬌憨可愛的少女,在周圍人的疑惑中笑着打了一個招呼:“大家好,沒錯我又來了。”
許多曾目睹過百年前的論道盛會的人皆是變了臉色,青羽怒道:“你這妖孽害死玄微道長後還來觀塵山做什麽!”
“玄微……”聽到這名字,小花妖眼裏閃過一絲陰霾,搖搖頭仍舊露出可愛的笑容,“觀塵山是玄微的家,我為何不能來?你不服氣,來打我呀!”
“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仙盟的人不打她都覺得不給她面子了,可衆人剛要一擁而上的時候卻見她神情忽然一變,剛才的笑容消失不見,她緩緩舉起手來,她手中握着一枚像是令牌的玉,沒等大家看清那什麽觀塵山便地動山搖。
在這令人眩暈的地震中,女孩的聲音穩穩地傳入每個人耳中:“這是觀塵山的山符,淩茗派人追殺我這麽久為的不就是這個?不給你們,喂狗也不給你們!”
地震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等終于停下時平地拔起的山石阻擋了他們的去路,那女孩早已不知去向,沈硯更是早就沒影了。
終于有人忍不住悄悄問道:“這山符怎麽會在一個女妖手裏?”
仙門利用山符是可以改變山的山勢,從而達到抵禦外敵的目的,只是這觀塵山的山符怎麽會在一個女妖手裏?
“噓,小聲點,我聽說現在的山主只是個暫代的。”
……
并不知道也不關心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沈硯只想打斷徐墨的腿以及教淩茗做人,可剛要追上那兩人時被再次攔下。他急着抓人不想計較,可無論怎麽錯身都會被擋住,再去找徐墨眼一花又沒了蹤影。他終于停下,眼神陰鸷地盯着眼前的人。
面對即将發怒的沈硯,秦仙也很絕望。他即使強壓下內心的緊張,也很難自然地笑出來,“他只是一時糊塗,你就饒了他吧。你看,我們許久不見,不如找個地方敘敘舊?”
沈硯陰冷地盯着他,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嗜血的笑。
“好啊。”
另一面,山路不好走,徐墨磕磕絆絆的也不知道該往哪跑,他感到伏在背上的人氣息奄奄,看來仙尊快要沒命了。既然是生死關頭,徐墨覺得此時若再是不說就只能等下輩子了,于是他停下鼓起勇氣道:“仙尊,有些話一定要對你說,我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想到淩茗馬上就要斷氣了,他忍不住哽咽了起來,“仙尊,其實我……”
淩茗又咳了起來,像沒聽到似的道:“有什麽待會再說,本座有療傷丹藥在煉丹房,你帶我取來。”
“……”
徐墨只得把準備好的話咽了回去,背他朝不遠處的煉丹房跑去。淩茗無力地趴在他背上,細軟的發絲被風吹得擦着他的耳廓,撓得他心癢難當,他正想入非非的時候,就聽淩茗在他耳旁許諾道:“徐墨,若我活下來,定為你醫治九陽絕脈。”
徐墨心涼了半截,只覺得他跟仙尊談感情,仙尊跟他講利益,忽然就沒什麽話可說了。他無聲地嘆氣,按淩茗的指示打開青銅丹爐,兩枚黑裏透紅的藥丸滾入掌心。懸着的心放下一半,他終于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仙尊,那個沈硯真是禍世魔頭嗎?”
“為何這麽問?”
徐墨彎腰将丹藥遞到他手中,“只是覺得他不太……”
像字還沒說出來就感覺到一陣殺氣襲來,他本能地拽淩茗手腕躲開。下一刻,他們剛才站的地方紮進了一把劍,劍身一半沒入地面,可見是下了多大的狠勁。耀眼的銀光從刀鋒走過,這氣勢,不用看都知道誰來了。
徐墨驚魂未定,偷偷瞄向沈硯,這煞星雖然看着纖瘦,但渾身的煞氣實在讓人難以招架,光是看着他就忍不住打個寒戰。他絲毫沒注意到因為剛才的變故淩茗正摔在他身上,幾乎是歪坐在自己懷裏。
咔嚓。
看到這一幕,沈硯手裏的折扇被捏斷了。他一揮手,強勁的掌風将他們擊飛了出去,這才滿意地看着被生生拆開的兩人。
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