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指南 - 第259章
996吧唧一聲掉在地上, 摔得眼冒金星。氣喘籲籲地躺了一會兒,它爬起來,好奇又緊張地查看四周。
這是一座古樸的宮殿, 矗立在一座山峰頂端,冷風撩開純白紗幔, 展露出一片缥缈雲海。四根巨大的白色玉柱支撐着穹頂與飛檐, 柱石之上雕刻着蟠龍、火鳳、麒麟、白虎等瑞獸, 雕工栩栩如生。
照亮整座大殿的不是電燈, 也不是蠟燭, 而是鑲嵌在蟠龍口中的夜明珠。
996看呆了。
這些夜明珠, 一顆顆都有拳頭大, 光暈柔和璀璨,勝似皎月。空氣裏飄蕩着絲絲縷縷的甜味, 吸入身體竟仿佛喝了蜜水,靈魂也能感受到被滋潤的甘爽。
“好濃的靈氣!這裏是仙界!”996驚呆了。
它在神界待過, 自然對類似的環境非常熟悉。
“秦青呢!我的大寶貝秦青去哪兒了!”996回過神來, 連忙四下搜尋, 胖乎乎的小身子到處亂竄。
忽然,它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花香,甜膩濃稠,勾人心魂。
“秦青!”
996連忙循着花香追入宮殿深處。
不知繞過多少游廊,穿過幾個庭院,996最終來到一座溫泉池邊。
池子是露天的, 周圍煙霧缭繞,花香陣陣。海棠、垂柳、青竹、牡丹, 四周種滿了花樹, 郁郁蔥蔥, 姹紫嫣紅。
清冷的風微微拂過,吹落葉片與花瓣,景色美得如夢似幻。
躲在假山後的996卻無心欣賞美景,只因溫泉池邊坐着兩個人,一個穿着黑色法袍,背影高大威嚴,一個披着白色紗袍,身姿單薄靈秀,個頭很矮,仿佛是個孩童。
那白袍人雖然看着很眼熟,身形也有幾分相似,996卻沒有貿然跑過去相認。
再看看,別急。996悄悄溜到更近一些的地方,俯下身,從枝葉的縫隙裏往外看。
換了一個角度,兩人的側臉展露出來。穿黑袍的男人長得十分俊美,散發的氣息浩如瀚海,深不可測,應該是個大能。穿白袍的果然是個孩子,十二三歲年紀,臉龐很是稚嫩,五官尚未長開,但已見靜美的雛形。
他不是秦青。
秦青是豔陽,是烈火,是繁花,是一切灼灼燃燒,幾近荼蘼的東西。
而這孩子卻像流水,落雪,皎月,十分安靜柔軟。
996非常失望。但是,當它的目光掃過冒着白色霧氣的池水時,它卻驚訝地睜圓眼睛。
池子裏浸泡的是一片紅色花瓣,那股若有似無的香氣,正是來源于此。
秦青,我的大寶貝,你在這裏!996快急哭了,耳朵一下一下地顫。
一層看不見的結界将池水籠罩,隔絕了四周飄來的落葉與花瓣。那股霸道的威懾感,與擄走秦青靈魂的力量同出一源。
喵了個咪的,就是你這個老陰比搶走了我的秦青!996氣得呲牙。
“師尊,師弟真的能活過來嗎?他的本體已被時空之力打散,只留下這一片花瓣。”白袍少年語帶哀戚地問。
“逆天改命,于我不過拈花摘葉而已。”黑袍男人聲音渾厚低沉。
一股壓迫感以男人為圓心向四周擴散,令人心驚肉跳。996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這個黑袍人,還他喵的是個仙人!
996連忙借用主神的力量,讓自己的身體變得不可見。如果它沒有後臺,也沒有神力傍身,怕是早就涼涼了。
不知道為什麽,它就是覺得這兩個人不是善茬。
溫泉池裏咕咚冒泡,紅色花瓣浮浮沉沉,時而顫動。
996定睛細看,這才驚駭不已地發現,池子裏竟游竄着許多銀色小蛇,一條條筷子般長短粗細。
他喵的,這個黑袍人把我家秦青扔進萬蛇坑是想幹什麽?殺人不過頭點地!犯不着這麽折磨人!
996氣得毛都炸了,呼吸聲略微加重。
“誰在那裏?”黑袍男人忽然爆喝一聲,随即目光掃來。
殺機驟現,靈魂為之戰栗,憑着靈貓超強的第六感,996急忙爬上旁邊的一顆大樹。它剛才藏身的地方葉片紛飛,泥土四濺,落紅殘花灑了滿地。
只是一縷目光而已,竟有這麽大的威力!
996看着樹下那個深坑,差點吓傻!喵了個咪的,傳說中用眼睛殺人,竟是真的!這就是仙人嗎?難怪說什麽逆天改命不過拈花摘葉!
“師尊,這裏什麽都沒有。”白袍少年走到坑邊四處查看,細長的眉輕輕蹙起,蒼白的臉帶着幾分病态。
黑袍男人的氣息已像潮水一般擴散出去。
無形無跡的威壓讓空氣變得稀薄,卻又沉地宛若寒鐵。996感覺自己不是躲在樹上,而是置身于數千公尺的海底,全身每一寸骨骼都遭到絞索,靈魂在無盡恐懼中顫抖。
所幸它識海中打了主神的印記,身體裏也蘊藏着一絲神力,否則定然躲不過這一劫。
黑袍男人銳利的目光掃過那棵樹,卻沒有發現996。
“師尊,方才應當是您的錯覺。”白袍少年回到溫泉池邊,嗓音與他的容貌極為相襯,很是靜美溫柔。
黑袍男人盤坐在原地,不曾言語,袍角無風自動,竟用渾身氣機凝成濃霧,将整個溫泉池籠罩。
到了他這個境界,根本沒有錯覺這種東西。
視野漸漸模糊,白袍少年有些慌亂,連忙伸出瑩白纖細的小手,抓住師尊的一片袍角。
“然兒莫怕。”
這是996聽見的最後一句話。男人威嚴的聲音似寒冰一般融化,帶着顯而易見的溫柔寵溺。
之後便什麽都看不見,也什麽都聽不見了。
996待在樹上沒敢亂動。它知道這些仙人手段非凡,自己這邊不能聽也不能看,對方怕是耳聰目明,兼聽八方。
散播在空氣裏的威壓非但沒減退,反倒加重幾分。此刻的庭院不再是空天之下悠閑的一景,而是最深的淵底幾近破滅的一個氣泡。
996渾身的骨頭都在響,劇痛一陣陣襲來。再待下去,它除了粉身碎骨,怕是連靈魂也會一同湮滅。
黑袍男人的手段可見一斑。
喵了個咪的!如果我家主神在這裏,祂一根指頭就能滅了你!欺負我一只小貓咪,算什麽本事!
996暗罵一句,從樹幹的背面悄悄滑下,踩着碎石子鋪成的小路,不甘不願地逃走了。
秦青只是被搶走一片花瓣,應該不會有事吧?主神那裏還有很多花瓣。
“師尊,徒兒看不見。”白袍少年捏着黑袍男人的衣角,嗓音微微發顫。
“然兒到為師懷裏來。”黑袍男人嘆息着把少年抱入懷裏,手掌輕輕蓋住對方的雙眼。
一層靈力覆住眼眸,霧氣終于消散。
白袍少年拉下師尊的大手,往溫泉池裏看去。
那些銀白小蛇飛快流竄,似魚兒一般躍出水面,濺起水花。它們繞開那片花瓣,盡量遠離,似是躲避着什麽危險。
“師尊!”白袍少年拽了拽師尊的衣袖,低低地喊了一聲。
“然兒莫急。”黑袍男人并非性情溫和的人,對待徒兒卻極有耐心,安慰道:“師父自有辦法,必不會讓你失望。”
他并指一點,花瓣周圍就卷起一個漩渦,急速轉動的水流把周圍所有銀蛇吸納入內。
銀蛇拼命向漩渦外游去,最終卻無力地滑向中心,也就是花瓣的所在。
一條條銀蛇昏頭昏腦地陷入漩渦,頭尾或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被花瓣碰觸,便都化成乳白色的瓊液,被花瓣吸收殆盡。
“師尊,成了!”白袍少年語帶驚喜。
黑袍男人微微勾唇,神色溫柔。
越來越多的銀蛇卷入漩渦,變成凝乳,被花瓣吸食。須臾,整池銀蛇已化為虛無,薄薄的一片花瓣竟鼓脹起來,成了一個幹癟的球體。
“還是不夠。這樣的種子是活不成的。”白袍少年細看一陣,眉心緊蹙。
“夠的。”黑袍男人擡起手,輕揮廣袖。
袖裏暗藏的乾坤化為靈光落入池水,又變作無數銀白小蛇,被漩渦吸納,鑽入幹癟小球,使之飽脹,圓潤,放出瑩瑩輝光。
“師尊!種子活過來了!”白袍少年欣喜若狂。
“然兒,賜他一滴血。”黑袍男人沉聲道。
“是要心頭血嗎?”欣喜的表情瞬間散去,變作膽怯,白袍少年蹙着秀眉的樣子着實令人心疼。
“嗯,是要心頭血。會有一些疼。但然兒今日若是不給他,來日……”
黑袍男子話未說完,白袍少年就已狠下心,咬破指尖,把一滴心頭血彈射出去。
鮮血落在球體上,被迅速吸食,瑩瑩白光變成淡淡紅暈。始終漂浮在水面上的小球終于被漩渦卷入水底。
須臾,池水開始沸騰,變作濃濃霧氣四處彌漫,醉人的花香沁人心脾。又過片刻,一條纖細雪白的手臂竟從水底探出,抓住池邊的一塊岩石。
黑袍男人眸光微動。
白袍少年連忙跑過去,用力抓住這只手臂,欣喜地喊道:“師弟,是你嗎?你活着回來了!”
赤條條的一個人被拖上岸邊,雪色肌膚細膩如玉,黑色長發宛如海藻,蜿蜒包裹着纖秾合度的身體,口唇微張,吐出一股濃到令人心醉神迷的熱氣。
“誰是你師弟?”
清潤的聲音像林間溪流,靈動異常。脖頸微擡,于濕漉漉的黑發中展露出一張美到極致的臉,眼波橫斜,攝人心魂。
白袍少年呆住了。
黑袍男人驟然凝目,臉色陰沉地看過來。
“你是誰?”美人眨着妙目,懵裏懵懂地詢問白袍少年。
“你又是誰?”美人略微擡眸,看向高大威嚴的黑袍男人。
“我呢?我是誰?”美人垂頭看着自己白皙如玉的雙手,疑惑重重。
淩雲宗宗主風停雲最近新收了一個小徒弟,這事不是什麽奇聞,奇就奇在,這徒弟竟是個凡人,沒有靈根,不能修煉,壽數短暫。
“既如此,宗主為何還要收他?莫非他有什麽過人之處?”
演武場上,一名弟子停下招式,好奇地問。
“過人之處?你們自己看吧。”最先說起這事的弟子沖不遠處的斷壁努努嘴。
衆人轉頭看去,然後目眩神迷。
“我乃玄機真人親傳弟子,按理來說不算見識淺薄。但這樣的美人,我卻從未得見!”不知誰語氣恍惚地呢喃一句。
“這樣的容貌,大約是個爐鼎?”
“天級爐鼎才有這般仙姿!”
“必是了!難怪宗主收他!”
“胡說什麽!宗主可不是那樣的人!都給我練武去!”一名內門弟子嚴厲呵斥,末了回頭看向絕壁,眼神也有瞬間迷離。
絕壁之上,烈烈風中,一名年輕男子悠閑獨坐,身穿緋色紗袍,長發瀑布般亂舞,手腕腳腕均戴着銀鈴,被風撩地叮當作響,臉龐灼美似牡丹,氣質卻又清冷如月輝,纖細的手臂撐在身體兩側,溫柔多情的桃花眼沒有焦距地俯視着下方。
近看豔絕,遠看朦胧,放眼整個淩雲宗,再無人可以擁有這般神韻。
在場中練習術法與武技的弟子們都有些神思不屬,屢屢将刀氣劍意劈在周圍的師兄弟們身上。
場面開始混亂。
“找個人去跟小師叔說一聲,讓小師叔不要再看了。”一名內門弟子小聲說道。
“我去找玉然師叔。”氣質頗為老成的一名弟子轉身朝場外走去。
秦青雙手托腮,呆呆地看着絕壁下方。
下方的演武場占地廣袤,鋪滿厚重岩石,地面壓得平整,刻上防禦法陣,十分堅固耐用。更遠的地方是層層雲霧,以及半露在雲霧中的山巒。
景色很美。
但秦青看的卻不是雲和山,也不是腳底的人,而是籠罩着這些人的氣運。
沒有人能看見別人的氣運,除了老天爺。這句話是秦青在書裏看見的。意識到自己的獨特,他便緘口不言,只是默默觀察。
見得多了,規律也就慢慢找到了。
無論是人還是妖魔鬼怪,皆有氣運。氣運分為四種顏色:白、青、紅、紫。
白色氣運代表庸碌無為。青色氣運代表稍有成就。紅色乃天之驕子。紫色是通天之人。顏色越深,氣運越強。
秦青曾在一位峰主身上看見過血色氣運。那麽熱烈的紅,沉暗到幾近墨色,散發出馥郁的甜香,讓他分泌出許多唾液。
這不正常。
看見強悍的氣運就泛起饑餓感,宛如附骨之疽,癢意直達心底。這肯定不正常!
想到這裏,秦青又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液。
他餓了!
可是他找不到食物。仆從準備的飯菜,永遠無法讓他獲得飽足感。
腳底下這些人都被青色光暈包裹。他們也無法填充秦青的饑餓。
紫色氣運,秦青只在師尊身上見過。或許別宗的宗主與師尊一樣,都是紫氣煌煌,氣運滔天之人。
師尊待秦青很好,吃穿住行全都親自過問,時不時摸摸腦袋,拍拍肩膀。但他身上的氣運,秦青見得,卻碰不得。
秦青曾試着偷偷去撚,指尖卻觸到一團虛無。冥冥中有個聲音告訴他,除非這氣運是別人主動給的,否則他偷不走。
怎樣才能讓師尊主動把氣運給我?這個問題困擾了秦青好些天。
他雙手托腮,看着底下的一團團青色光暈愣神。
青色氣運吃進嘴裏是什麽味道?
秦青扯掉身旁的一根野草,塞進嘴裏。
“呸呸呸!”
只是一息,他便把草莖吐出來,秀氣的眉毛皺得死緊,滿臉苦大仇深。
“吃青氣跟吃野草有什麽區別!我才不幹!”他憤憤不平地低語,手掌揉着咕咕叫的肚皮。
“呼呼呼……”
背後忽然傳來粗喘,仔細聽卻又像某種野獸的咆哮。
秦青汗毛倒豎,回頭看去,卻見一頭壯碩如牛的野獸站在不遠處,赤色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瞳仁深處殺意翻湧。
這是一只麒麟,額頭正中間鑲嵌着一塊白色靈玉,身上火焰升騰,熱氣滾滾,周圍草木盡皆枯萎,燃成灰燼。
秦青屏住呼吸,一動都不敢動,喉結卻上下微滾。
他在這頭麒麟身上看見了暗紅色氣運,比劍峰峰主的氣運略遜一籌,卻已足夠美味。吃進嘴裏,怕是軟甜的草莓味。
只可惜他是凡人,沒有神通,近不得這只麒麟的身。
說來也怪,這頭麒麟對誰都很溫順,唯獨對秦青極為厭惡,只要一見秦青就低聲咆哮,殺意沸騰。若是四下無人,它還會噴出烈火,妄圖把秦青燒成灰燼。
所幸秦青穿着師尊賜予的法袍,可以抵擋渡劫期大能全力一擊,倒也平安無事地躲過好幾次殺機。
秦青找師尊評理,師尊卻讓他遠遠避開,只因這麒麟是秦玉然的愛寵,碰不得。
倘若這畜生掉了一根毛,秦玉然就會落下一滴淚。
師尊很疼愛秦青,卻遠不及對秦玉然的萬分之一。那一滴淚不曾落在地上,倒是落進了師尊心裏。
是以,秦青雖是宗主的小徒弟,地位卻連一只畜生都不如。這話不是別人對秦青說的,是他自己察覺的。
人人都說師尊待秦青千好萬好,從不介意他的凡人之軀。但秦青卻很清楚,這份好,不過爾爾。
對了,秦玉然是一個比師尊更特別的人。他身上沒有氣運。
照鏡子的時候,秦青也看不見鏡中之人的氣運,這大概是因為自己永遠勘不破自己的命運吧?
胡思亂想中,那頭麒麟漸漸逼近,秦青徹底慌了神。保命的法袍有些破損,今早剛剛送去煉器峰修補,未曾穿在身上。
這回怕是完了!
秦青連忙四顧,大聲呼喊:“師兄,師兄,你在嗎?師兄救命!”
只要秦玉然來了,這頭畜生就不敢殺人。麒麟在此,秦玉然必在周圍。
風聲烈烈,吹起長發,亂了視野。無人響應秦青的呼喊。
那頭麒麟鼻端噴火,越走越近,帶來常人難以忍受的高溫。
嘶地一聲輕響,秦青飄蕩的衣帶變作灰燼被風吹散。
麒麟赤紅的雙目燃燒着怒焰。
秦青不知道它的憤怒打哪兒來,為何執着于殺死自己。只是,它今日散發的氣運,是不是比昨日淡了一些?原本暗沉的紅色,今日透亮很多。
秦青來不及深想,一團火焰已呼嘯而至,幾縷飄揚的發絲變成點點灰燼。
“若我活着,必要扒了你的皮,拆了你的骨!”
秦青向後仰倒,落下數十丈高的絕壁,風吹紗袍,開成一朵豔紅的花。絕壁之下是衆多弟子,總有那麽一人能救他。
演武場中,許多弟子禦劍而起,争搶着去接小師叔。
斜刺裏忽然飛過一道純白身影,将輕飄飄的花朵接在懷中。
“師弟莫怕,師兄來了。”秦玉然的聲音無比溫柔。
秦青比秦玉然高一個頭,年紀也大幾歲,此刻卻緊緊把人抱住,吓得渾身發抖。
雖然師尊更疼愛秦玉然,秦青卻從不嫉妒。一則,秦玉然待他尚可;二則,只有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才會産生嫉妒那種情緒。
“那畜生又欺負師兄,回頭我命刑堂鞭它二百,為師兄出氣!”秦玉然氣憤地說道。
“別!你每次打完它,它都更恨我。以後我躲着它就是了。”
秦青大概知道那麒麟為何非得殺了自己。都是因為這惡性循環導致的。
如果自己在師尊和師兄心裏的分量比那畜生重,他們不會總是鞭打它,責難它,而是會親手殺它,以杜絕今後無窮無盡的危險。
秦青什麽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中,卻從來不說。他揉揉秦玉然的腦袋,面上裝作極度依賴對方的樣子,眼底深處卻藏着冰冷的疏離。
他身邊這些人,沒有一個是可以相信的。所謂溫情,都是假象。
二人從空中掠過,落在不遠處的一座山頭。
麒麟站在絕壁上怒吼,身體冒出熊熊火焰。
秦青心有餘悸地看了幾眼,回頭對師兄說道:“我也想養一只寵物。”
秦玉然欣然應諾:“好呀,我這就帶你去靈獸園挑一只靈寵。”
二人來到靈獸園,走在一條幽暗小徑上。周圍的灌木叢裏躲藏着靈狐、靈鹿、靈兔等動物,樹上站立着幾只青鸾,天空中盤旋着一只金鵬。
“師弟,它們都會說話,你跟它們交流交流,看看誰對你最親近。養靈寵是要看緣分的,待你不夠親近的靈寵養不熟。”
這個道理秦青自然懂。
他半蹲下去,與路邊的一只靈狐搭讪:“你平時喜歡做什麽?”
“我喜歡吃飯修煉打六六。”靈狐的聲音很清脆,是個小姑娘。
打六六?那是什麽?
秦青看向旁邊的一只靈兔,“你呢?”
“我也喜歡吃飯修煉打六六。”小兔子動了動三瓣嘴。
一只小鹿跑過來,興匆匆地說道:“我們都喜歡吃飯修煉打六六。”
“打六六是什麽意思?”秦青好奇地問。
忽然,旁邊的草叢一陣淅索晃動,一只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胖貓鑽出來,大哭道:“我就是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