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少女 - 第61章
有易H擋着, 慕辰終究還是沒能接觸到烏芽芽。
朱歡歡那邊卻因禍得福,被林秀竹扇了一巴掌之後竟然入了廖璨的眼,兩個人很快就好上了。
相親宴結束, 朱歡歡雖然沒找到心儀的結婚對象, 卻找到了一個好閨蜜。有廖璨的提攜,她很快就融入了蘭華城最頂層的交際圈, 而這個交際圈是連周旭陽都無法融入的。
當朱歡歡下定決心要讨好一個人時, 她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與那個人成為莫逆之交。她會讓對方感覺到親人般的關懷和溫暖,也會在生活中處處彰顯自己的赤誠和簡單。
曾經的周小沁就是這樣被她拿下的,而現在的廖璨也是。
宴會結束之後,朱歡歡天天跟廖璨膩在一起,兩人好的可以同穿一條裙子,同背一個包包。不管從父親那裏得到什麽好東西,廖璨都不會忘了分享給朱歡歡。
在她眼裏,朱歡歡是一個剛被認回家族, 卻沒能得到足夠重視的小可憐。誰都可以欺負她, 就連她曾經的好姐妹烏芽芽,在得志之後也把她當成了玩具。
廖璨是在父親全心的呵護中長大的。她不知人間疾苦,不懂人心險惡,只憑滿腔俠義去做自己認為正确的事。
她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護朱歡歡。
于某種程度來說, 她和烏芽芽其實有一點相似。
也正是因為這樣,烏芽芽很想跟她交朋友,于是頻頻給她打電話, 邀她出來玩,卻都被冷冰冰地拒絕了。她似乎對烏芽芽充滿了敵意, 言辭間總是免不了冷嘲熱諷。
烏芽芽也有自己的傲氣,多次被拒絕後, 她就再也不理會廖璨了。
不過這天很奇怪,廖璨竟然主動給烏芽芽打電話,邀請她去烏拉莫爾島進行為期六天的旅游。
烏芽芽只猶豫了兩秒鐘就答應了。挂斷電話之後,她沉吟道:“爸爸,我覺得朱歡歡要對我出手了。廖璨才不會主動約我出去玩耍呢,肯定是朱歡歡在背後鼓動的。她想把我引到烏拉莫爾島去。”
烏榕城颔首道:“烏拉莫爾島隸屬于烏拉國,那裏黑幫橫行,法度缺失,人口販子也很猖獗。把你帶到那裏,她才好下手。”
“爸爸,你說她要幹什麽?”烏芽芽興致勃勃地問。
“她會雇傭匪徒把你和她一起綁架了,然後索要贖金。等我去救你的時候,你已經不是你了。你會被她劃爛臉龐,扭斷脖子,扔進海裏喂魚。我連你的屍骨都找不到。
“如果我查不出真相,那麽同樣毀了容,失了憶的她就能悄無聲息地取代你,成為我的女兒。如果我查到了真相,那麽已經喂了魚的你就是罪魁禍首。”
烏榕城一邊翻看文件一邊漫不經心地述說朱歡歡惡毒的計劃。
烏芽芽深吸了一口氣,頗覺毛骨悚然:“這個女人太黑心了,合着周小沁前世欠了她的,這輩子要被她利用到屍骨無存的地步?我忍不了了,我要去烏拉莫爾島抓她個現行。反正只要你一出面,她絕對會痛哭流涕悔不當初。”
“那就去吧。”烏榕城擺擺手,語氣相當淡定。
有他在一旁看着,女兒總不會遇見危險。
他垂眸睇視,繼而微微皺眉,“你現在是什麽樣子?我教你的禮儀呢?”
腆着肚皮躺在地毯上,一只手刷手機,一只手摳腳的烏芽芽懶洋洋地說道:“咱家只有我和你,又沒有外人。”
她說着說着便翹起了二郎腿,這樣摳起腳來才更方便。
烏榕城瞥向門外,忽然說道:“易H,你怎麽來了?”
聽見這話,上一秒還癱在地上的烏芽芽下一秒就鯉魚打挺地坐起來,腳不摳了,二郎腿不翹了,吊兒郎當的表情也變成了甜甜的笑。
然而伸長脖子看向門口時,她才發現那裏根本就沒人。
“爸爸你騙我!”烏芽芽滿臉都是哀怨。
“現在可以好好坐了嗎?”烏榕城忍笑道。
“我不!”烏芽芽逆反心理上來了,不但硬挺挺地躺了回去,還攤開雙手雙腳,擺出一個大字型。
“我就不好好坐!我就要癱着。”她一邊左右搖晃自己的小腦袋,一邊哇啦啦地高喊。
烏榕城用指頭點了點她,臉上帶着一絲氣惱,卻又止不住地低笑。女兒明明在耍賴,他卻覺得可愛。
就在這時,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又道:“易H,你怎麽來了?”
躺在地上的烏芽芽渾身僵了僵,然後便反應過來:“你又騙我!我才不會上當呢!我不但要摳腳,我還要摳鼻子!”
話音剛落,她就把指頭塞進了鼻孔,另外一只手也沒閑着,已經握住了腳趾頭。
烏榕城挑眉看她,神情頗為高深莫測。下一秒,易H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他背後,狹長眼眸微微睜大,像是錯愕,又像是忍俊不禁。
“你這是怎麽了?腳氣和鼻炎同時犯了?”易H嗓音低沉地調侃。
烏芽芽:“……”
啊啊啊啊……無數個高八度的尖叫在她的腦海中回蕩。
她溜一聲半坐起來,兩只手老老實實背在身後,嘴巴張了張想解釋,卻又窘迫地說不出一句話,臉頰漸漸染上一層薄紅。
烏榕城略微挑眉,不由露出稀奇的神色。兩百多年來,這是他頭一回看見女兒臉紅。
果然,想要徹底治住她,還得靠易H。
想到這裏,烏榕城心中不免浮上一絲酸意,語氣也冷淡了幾分:“來之前怎麽不打電話?”
“爸,”易H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然後才解釋:“研究所發了幾箱水果,趁着新鮮,我馬上給你們送過來了。”
這是全天下的女婿都應該做的事,所以易H也做。因為有了芽芽,他正在變成一個知冷知熱,有血有肉,會哭會笑的正常人。
烏榕城似笑非笑地問道:“現在改口是不是早了點?”昨天在宴會上,他不好駁易H的面子,今天卻不會客氣。
“爸,那您說什麽時候改口合适?”易H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誠心誠意地詢問。訂婚的事雖然已經敲定,但日子還沒定,所以他一找到機會就馬上跟進。
烏榕城終于明白自家女兒為什麽會被易H拿下了。
這人深暗謀而後動的道理,于是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也絕不會走錯哪怕一步路。他太知道在什麽時候做什麽樣的事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烏芽芽聽見他的話,立刻就抱住了爸爸的雙腿輕輕搖晃,一副急着出嫁的樣子。
垂眸看向她溢滿渴望的大眼睛,烏榕城怎麽忍心說拒絕的話?
“我去算一算最近有什麽好日子。”他把手掌覆在女兒的圓腦袋上,用力摁了摁,然後便面色不虞地走了。
是不是所有的女婿都這麽煩人?旋身上樓時,烏榕城不無惱恨地暗忖。
烏芽芽還坐在地毯上,不過坐姿已經完全改變了。她把盤起的雙腿伸長伸直,然後并攏在一起,這樣顯得比例更好,也更優雅。
悄悄扯了扯皺巴巴的短褲,她又裝作漫不經心地樣子解開了綁在頭頂的小揪揪,讓濃密如雲的秀發松松散散地落下。
她偷偷瞥了易H一眼,見他正垂眸看着自己,便伸出手,懶懶地撩了撩鬓邊的秀發,腦袋微微一偏,展露出修長的脖頸。
據說這個動作再加這個姿勢,看在男人眼裏是最性感的。
易H抿緊薄唇,抑制住想笑的沖動。
以前的小妖怪的确不懂得勾引人,但現在她開竅了。當一個女人深深愛上一個男人時,在對方面前,她會無師自通地學會如何展露出最柔美的一面。
她一邊撩頭發一邊斜着眼睛偷看自己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易H長臂一展便把小妖怪抱進懷裏,自己也順勢坐在了地毯上,嘴唇貼近她雪白的耳朵,低低地笑。
“芽芽今天真漂亮。”他由衷喟嘆。
“是嘛?”烏芽芽當即便被哄開心了,轉而又吭吭哧哧地解釋一句:“我沒有腳氣和鼻炎,我是在逗我爸爸玩呢。”
“我知道。”易H捏住她的小鼻子。
烏芽芽認真打量他,見他眼裏只有寵溺的笑意,沒有反感和嫌棄,這才完全軟倒在他懷裏。
她反手摟住易H的腰,把臉埋在他胸膛上,噴着熱氣小聲嘀咕:“好奇怪啊,你一來,我就想賴在你身上。”話落,她更用力地抱緊易H,恨不得把自己整個兒都塞進他身體裏。
“你這是病了。”易H愛憐地撫過她羞紅的臉頰。
“什麽病?”烏芽芽緊張地擡起頭。
“皮膚饑渴症。”易H忍笑道。
“這是什麽怪病?你肯定在騙我!”烏芽芽拿出手機搜了搜,繼而瞪圓眼睛:“G,還真的有這種病啊!每一個症狀我都符合!那怎麽辦啊?這個病怎麽治?”
她原本想爬起來,揪住易H好好問問,卻一下子被易H壓倒在地毯上。他強健的胳膊撐在她腦袋兩邊,俊美的臉龐慢慢靠近,近得鼻息都帶上了滾燙的溫度。
“這樣治。”當易H啓唇低語時,他也順勢含住了未婚妻嬌嫩的嘴唇,一條濕滑的舌頭鑽進去,又柔又緩地勾纏。
烏芽芽一瞬間就被奪走了神智。在熾熱而又洶湧的情潮裏,她迷迷糊糊地想道:我不是妖怪,易H才是,他會勾魂!
一吻畢,易H用指腹揉了揉未婚妻泛着淚意的眼尾,低笑道:“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烏芽芽眨了眨朦胧的雙眼,又認真想了想,搖頭道:“感覺更嚴重了。”
“那就再治療一下。”易H對這個回答非常滿意,于是又低頭親了下去。
“治療一下怕是不行,得治療幾十下。”烏芽芽趁着換氣的間隙,揪住易H的衣領小聲說道。
易H笑趴在她身上,然後就更為專注地投入到了治療當中。
算好日子走下樓的烏榕城:“……”他現在可以确定了,世界上最煩人的女婿非易H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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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個月二號要訂婚了。”與朱歡歡漫步在沙灘上的烏芽芽忽然說道。
“G?這麽快嗎?恭喜!”朱歡歡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如果她的計劃成功施行,那麽與易H訂婚的人就是她,她當然會真心實意地感到高興。
“我不會請你的。”烏芽芽白了朱歡歡一眼,然後朝賣冰棍的小商店走去。
朱歡歡:“……”你禮貌嗎?
走在兩人前面的廖璨回過頭來安慰道:“她不請你的話我也不去了。她以為她是誰?世界都圍着她轉?”
“你別為了我和她鬧僵,不值當。”朱歡歡連忙擺手。
還未走遠的烏芽芽用腳揚起一把沙子,沖廖璨喊道:“有些人慣會做樣子,裝得柔柔弱弱的,其實心比誰都毒。你看見的周小沁其實不是真的周小沁,你別被她騙了。”
你看見的周小沁其實不是真的周小沁,這句話像針尖一般紮進朱歡歡心裏。有那麽一秒鐘,她差點以為烏芽芽恢複記憶了。
“我相信我眼睛看見的一切。你和林秀竹都不是什麽好人!”廖璨不甘示弱地回斥。
她走到朱歡歡面前,幫對方擋住了烏芽芽銳利的視線。
烏芽芽搖搖頭,繼續朝賣冰棍的地方走去。
廖璨拉住朱歡歡的手,又沖自己的姐妹團揚揚下颌,示意大家都走,別等這個惡霸。
于是,當烏芽芽叼着冰棍回來時,沙灘上已經沒人了。她兜兜轉轉找了半天,剛好看見廖璨登上一個長相極為英俊的外國男人的摩托艇,準備駛離海灘的場景。
朱歡歡站在不遠處,笑着沖廖璨揮手。
廖璨的姐妹團也都嘻嘻哈哈地打着趣,像是有意促成這段異國情緣。
烏芽芽盯着那個外國男人看了一會兒,表情由散漫變成了嚴肅。她大步走過去喝止:“廖璨,你別跟他走!他看上去不像個好人!”
這話其實說輕了。從面相上看,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個壞蛋,一臉的爛桃花和陰氣,怕是害了不少女人。
然而廖璨有意跟她作對,不斷拍打男人手臂,催促道:“快走,別理她!”
“烏芽芽,你算老幾?別人看在烏先生的份上會讓着你,我可不會!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你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廖璨話音未落,人已遠在茫茫大海之上。
烏芽芽追趕不及,只能站在岸邊跺腳。
朱歡歡想到自己的綁架計劃,便上前拉住她寬慰了幾句,又提議道:“我們去鎮上逛一逛吧,據說這裏的民族服飾很有特色,我們可以買一套穿上。”
廖璨的姐妹們都很喜歡性格溫柔的朱歡歡,于是紛紛舉手贊同。
烏芽芽也有自己的計劃,于是不得不跟着朱歡歡走了。離開海灘前,她回頭看向茫茫大海,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不是爸爸,只需一個淡淡的眼光掃去就能通曉一個人的過去和未來。她只會粗淺地看面相,并不能掐算古今。
但她明白,當一個小妖怪感覺到大事不妙時,這種野獸的直覺必然是準确的。
所以廖璨今天肯定會遇見危險。
烏芽芽一路走一路思忖,不知不覺就被朱歡歡帶到了一條繁華的步行街。許多賣服裝的店子矗立在街道兩旁,櫥窗裏挂着各式各樣的民族服飾。
朱歡歡緊緊跟在她身邊,有意無意地引導她往其中一家服裝店走去。
只要烏芽芽進入這家店鋪,拿起一件衣服走進試衣間,躲在暗室裏的匪徒就會沖出來,用沾滿迷藥的抹布堵住她的口鼻,将她悄無聲息地弄走。
這是當地人販子慣用的手段。很多單獨出來旅行的女人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失蹤的。
當然,朱歡歡也會假裝試衣服,跟随綁匪從密道中離開。
只要跨進這扇門!一切都将各歸各位!早就該死的烏芽芽,這回絕對等不到別人去救她。明天過後,她就會變成漂浮在海裏的一堆爛肉,被魚群撕扯着吞噬幹淨。
而我會回到爸爸身邊,經歷幾場整形手術,并最終得到烏芽芽這張臉。我将擁有城堡、皇冠、國王,以及同樣是國王的未婚夫。
我将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這份肆意的暢想令朱歡歡變得極端興奮。她已經由暗暗引導烏芽芽變成了強行拖拽。
她握住烏芽芽的手腕,将她帶往那家店鋪。
烏芽芽感知到她的急切,原本想順從她,卻又在跨進門檻的一瞬間牢牢定在了原地。她力氣很大,于是朱歡歡無論怎麽拉都拉不動她。
“我們進去看看吧。這家店鋪的裙子最漂亮。”朱歡歡的鼻尖冒出一層細汗。她在緊張,然而在緊張之餘卻又被興奮的情緒支配着大腦。
她只恨自己力氣不夠大,無法将烏芽芽扛進去。
在這個沒有法度約束,只有黑幫橫行的蠻荒之地,她可以毫無顧忌地把烏芽芽大卸八塊。
是真正意義上的大卸八塊,不是什麽誇張的修辭手法!
她走到烏芽芽身後不斷推搡,口中喋喋不休地催促:“走吧走吧,進去看看。滿大街只有這裏的衣服最好看。”
與她們一起來的姑娘們已經湧入了這家店鋪。
烏芽芽站在原地不動。說實話,她忍耐朱歡歡很久了,想手撕對方的心也已蠢蠢欲動。但是,如果她順應了朱歡歡的計劃,陷入到麻煩之中,那廖璨怎麽辦?
如果她真的遇見了危險,誰去救她?
手撕朱歡歡的事完全可以放到一邊,一條鮮活的人命才是最重要的。
想明白這一點,站在店鋪門口的烏芽芽立刻轉身往海灘跑去。
離成功只差一步的朱歡歡快急瘋了。她連忙追上去詢問:“你幹嘛呀?你亂跑什麽?這裏人多,你萬一跑丢了怎麽辦?”
“我越想越覺得那個外國佬不是好人,我得回去救廖璨。”
“她不會有事的,我們繼續逛街啊!”朱歡歡怎麽可能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她用力拽住烏芽芽的衣擺,将對方往回拉。
廖璨的姐妹們也都跑出店鋪查看情況。她們漸漸感知到,朱歡歡的急切有些不同尋常。
“萬一廖璨有事呢?萬一那個外國佬真不是好人呢?只為這萬分之一的幾率,我也得回去看看。”烏芽芽堅定地說道。
她推開朱歡歡,越跑越遠。
朱歡歡被逼急了,不由大聲喊道:“廖璨是死是活關你什麽事啊?如果她真的遇到壞人,那也是她自願跟別人走的,人家是合奸,不是強奸。警察都不管,你管什麽呀?她私生活本來就放浪,和一個男人睡一覺對她來說根本不是事!”
朱歡歡當然知道廖璨如果遇到壞人會發生什麽情況。但她只是把廖璨當成一塊跳板,而跳板是死物,算不上人。一個算不上人的人,她又怎麽會在乎對方的安危?
說得更難聽一點,廖璨如果真的被強奸了,朱歡歡不但不會難過,還會高興。一個遭受到嚴重傷害的女人是最容易控制的對象。
她只需給出一些溫暖和關愛就能牢牢把對方握在手心。年幼時的周小沁不就是這樣被她擺平的嗎?屆時,極度需要她的廖璨會完全放任她的予取予求。
對朱歡歡來說,那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
她追上烏芽芽,氣喘籲籲地說道:“我們接着逛吧,別管廖璨。她不會有事的。”
極致的興奮和緊張讓她不假思索地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烏芽芽回頭冷笑:“周小沁,我早就覺得你不對勁了。你表面裝得再好也無法掩蓋你骨子裏的冷血。廖璨到底是怎麽對你的,我平時都看在眼裏。
“你遭難的時候,她護着你。你有需要的時候,她第一個出現在你身邊。她引領你融入這個圈子,雖不是姐妹,待你卻勝似姐妹。就憑她對你的情誼,我簡直想不明白,你是怎麽說出剛才那些話的。
“廖璨的死活不關你的事,那關誰的事?在這裏,你就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你有把她當朋友嗎?或許在你眼裏,她只是跳板、墊腳石、提款機?”
烏芽芽推開朱歡歡飛快跑走了,而她的話,引發了其餘人的焦慮和深思。
廖璨的姐妹們連忙跟上去,路過朱歡歡時不約而同地皺緊眉頭,顯露出厭惡的情緒。
剛才那些話,真不是人能說出口的!
廖璨那邊果然出事了。當烏芽芽順應直覺在一處海島找到她時,她正被四五個男人圍在中間,身體被下了藥,一動都不能動。所幸這些男人正在調試錄像設備,還未開始作惡。
烏芽芽三拳兩腳就把這幾個男人打翻在地,然後把廖璨抱進懷裏安慰。
廖璨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在呆愣了數秒鐘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被救了。她眨眨眼,癟癟嘴,繼而像個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從最深也最黑暗的絕望裏被拖拽出來,于她來說,烏芽芽是港灣,是城堡,是天使,是一切可以給予她安全感的東西。
“芽芽,芽芽,嗚嗚嗚,對不起芽芽,我之前不該那麽對你,你能來真是太好了……”廖璨語無倫次地喊着,然後一會兒大哭一會兒又慶幸地笑,像個瘋子。
烏芽芽極有耐心地拍着她的背,像哄孩子一般哄她:“噓噓,別哭別哭,我來了,我幫你打跑這群大壞蛋!我超級厲害的!”
稍後趕來的衆位姐妹連忙給當地的警察和醫院打電話,又聯系了廖進宇。
最後一個趕來的朱歡歡本想靠近,卻被幾個豪門千金聯手趕開了。她們走到廖璨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
當廖璨擡起淚濕的臉,遙遙看向朱歡歡時,眼瞳裏竟帶上了前所未有的憎恨和冷酷。
朱歡歡握緊拳頭,堅定地回望。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移開目光,就會顯得心虛。廖璨差點被強奸又不是她害的,這人憑什麽遷怒她?
廖璨恨她,她何嘗不恨廖璨?要不是廖璨自己找死,她的計劃也不會被破壞掉!這樣的機會太難得了!錯過這一次,哪裏還會再有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
艹你媽的廖璨!
朱歡歡恨得心髒都在滴血,卻只能咬牙忍耐。所幸警察處理這樁案子需要一兩周的時間,只要烏芽芽還逗留在這裏,她就有機會。等她換回來,廖璨恨的人就是周小沁,而她将變成廖璨的救命恩人。
所以此刻,來自于廖璨以及她那些姐妹們的仇恨,在朱歡歡看來根本就不是事。
然而當天晚上,朱歡歡就明白,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
烏榕城竟然第一時間搭乘私人飛機趕了過來。朱歡歡看見烏芽芽跑到他身邊,用氣憤的表情說了一些話,還指了指自己。
朱歡歡不由倒退兩步,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見死不救的行為雖然沒觸犯法律,在旁人眼中卻也是不道德的。
烏榕城會怎麽想她?會加深對她的壞印象嗎?
這份遲來的認知讓朱歡歡如墜冰窟,後悔莫及。她錯了,她不該在急切中暴露出本性!
就在這時,烏榕城看向她,轉而揉了揉烏芽芽的腦袋,語氣嚴肅地告誡:“以後你不要再跟這種人玩了。”
這種人指的是誰?在劇烈的眩暈中,朱歡歡無比明确地意識到,這種人指的是自己。
而在烏榕城看來,自己是哪種人?
是自私自利的人,是冷酷無情的人,是必須遠離的人……簡而言之,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他告誡烏芽芽遠離她,他自己當然也會徹底将她驅逐。
自此以後,朱歡歡別想出現在烏榕城的視線範圍內。他厭惡她!
這個認知讓朱歡歡陷入了宛若煉獄一般的痛苦深淵。她曾經歷過的一切傷害,都比不上烏榕城透着濃烈厭惡的一句否定。
她存在的意義,似乎也在這一刻被徹底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