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健身房撿了一只小奶狗 - 第1章 愛情的試金石1
淩晨三點零五分,喬欣坐在思明區梧村派出所裏,身邊是她的好友餘丹,警察正在和餘丹錄口供,提出的問題諸如——
“你與報案者王旭華是什麽關系?”
“與房內另一名女性是什麽關系?”
“你為什麽打他?”
“對方告你人生傷害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餘丹看起來一丁點都不害怕,即使是在這地界也依然肆意顯露自己的真性情,火冒三丈一蹦三尺高:“打的就是他怎麽了?人渣不該打嗎?他有本事就告!話放在這,誰不告誰是太監!”
值夜班的人民公仆顯然沒見過這麽橫的女孩子,皺着眉頭用圓珠筆敲敲桌子:“坐下坐下,注意你的态度!”
喬欣穿一條長裙,目光有些散,喃喃出聲:“王旭華是我的未婚夫,那個女的我不認識。他不應該被打嗎?難道我還要說聲謝謝?你讓他告吧,律師費我付得起。”
一看就是個好寶寶,問什麽答什麽,可警察仍舊敲敲桌子:“我沒問你。”
然後看向餘丹:問你呢!
餘丹在桌下找到喬欣的手,用力地握緊,見不得她這樣,鐵娘子一樣的人突然紅了眼眶。
是條長桌案,隔着三米遠的另外一頭也很熱鬧,小年輕網吧打游戲拌了幾句嘴,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下手沒輕重,把好好一家店砸了個稀巴爛,網管躲在吧臺底下報警,一夥人拉到派出所老實了,慢吞吞交出身份證,其中有個未成年。
家長坐在旁邊,一巴掌削在腦袋上,那孩子扯着嗓子喊疼,讓警察叔叔把毆打祖國花朵的壞人抓起來。
喬欣走了神,大概是不願再想起兩個小時前的記憶,于是大腦自動排斥,耳朵裏聽見的僅剩別人家的雞飛狗跳。
那被削的祖國花朵哭天喊地,她扭頭看了一眼,是個高瘦的男孩,眉清目秀、一臉稚嫩,身邊的家長看着也沒大幾歲,似乎是兄弟倆。
但說實話,喬欣覺得那紋着兩條花臂的哥哥看着更像會打架的。
關騰騰感覺有人在看,側臉目光精準鎖定,這一眼過來的時候含着點“看什麽看再看對你不客氣”的意思,可在看清喬欣的臉時,變了。
這一眼太匆忙,還想再看看,畢竟這麽多年,她也變了挺多,可喬欣似乎害怕,躲了躲,餘丹正好把她擋住。
兩頭的口供幾乎是同時錄完,簽字出來在電梯口又碰上,餘丹氣不過,罵罵咧咧,那少年向哥哥借手機,打過去張口就哭:“媽!二騰打我!打的可狠了!我到底是不是他親弟弟啊他怎麽下得去手!”
關騰騰在這期間不動聲色地看着對面鏡子裏和好友比起來有些胖的女生,半句沒解釋,等關小寶講完了告訴他:“人家因為你半個月不能開張,賠償費我按兩倍給網吧,這個賬給你記着,每天放學後來我店裏打工,直到還完為止。”
那孩子有恃無恐:“我不,我馬上要高考了。”
關騰騰眼梢微挑:“沒有,你記錯了,哪有要高考的學生還到處打架惹事玩游戲的?”
這反話說得真狠。
那孩子梗着脖子,似乎知道觸到他哥底線,硬是沒敢把頂嘴的話說出口。
關騰騰最後下令:“敢不來我就打斷你的腿,這事你求天王老子都沒用,我看看誰敢保你。”
下一秒,窄小的電梯裏響起一陣鬼哭狼嚎。
喬欣偷偷去瞧,那孩子是真哭了,憋着嘴忿忿看着花臂男,像是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晶瑩的大淚珠挂在長長的眼睫毛上,順應地心引力作用撲簌簌地掉下來……看着挺招人疼的。
可他哥哥不為所動,教育小孩:“關小寶,男子漢有淚不輕彈,你是不是男的?還有臉哭?”
出了派出所大門,喬欣看見花臂男跨上一輛油缸側面有寶馬标志的摩托車,載着弟弟走了。餘丹之前一路在發微信,沒注意那鬧騰的兄弟倆,這時候把手機一收,攬着喬欣:“餓了,火鍋走起?”
喬欣擡頭,不知不覺間鷺島已經有了一線大都市的模樣,城市的燈光太亮,她再也看不到小時候的星河。
***
這個點附近還營業的火鍋店唯有海底撈,兩人打輛車去廈禾路那家,一路上喬欣數着紅綠燈,數到第四個紅綠燈被餘丹拉下車,對上她擔心的眼,喬欣笑了笑,說我其實有點不敢相信。
之前就有預兆的,王旭華開始避開她接電話,周末常常有事,莫名其妙給她買花買禮物,她在他車上發現過一只廉價口紅。
她有疑心,可下一秒又否定自己的想法,她和他已經訂婚了,在她的世界觀裏訂婚就和結婚沒什麽兩樣,七年之癢她不敢說沒有,但他們才剛在人生新階段踩下一個新鮮的腳印,怎麽能說變就變?
他是爸爸的得意門生,媽媽拿他們倆的八字找高人合,合出了個天生一對、姻緣美滿。相戀快兩年,她自認了解他的人品,他家境不好,這一點他從一開始就沒有隐瞞,他是小地方考出來的孩子,家中父母都務農,底下還有一個妹妹,全家供他一人讀書,他很争氣,考了當年的市狀元,之後碩博連讀,才三十出頭就已經是科裏的一把手。
初次見面是在她爸爸喬宏海的辦公室,王旭華不敢正眼瞧她,只腼腆地點了下頭,但和老師讨論病例時目光有神,認真細致。喬欣念書不怎麽樣,自小對聰明的人多一份好感。
喬宏海吃不慣外面的飯菜,每逢加班都要家裏送飯,喬欣每次過去都能碰見王旭華,漸漸的,他開始主動和她說話,她也會多帶一份飯菜,看着他大口大口吃完。
似乎一切都水到渠成,喬欣最欣賞他的自信,最喜歡他穿白大褂的樣子。他們互相尊重敬愛,一路走到現在,訂婚典禮上,餘丹對喬欣說過一句話:“真羨慕你。”
喬欣那時也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她沒有漂亮的樣貌、苗條的身材和聰明的頭腦,但除了這些,其他的她都有,她認為她婚後的生活也将一帆風順,萬事如意。
可在她面前永遠斯文沉穩的男人,兩個小時前被她最好的朋友撞見帶另外一個女孩開房,她不願意相信,一再跟餘丹說是她看錯了,甚至站在房門口不敢敲門。
餘丹對她說:“喬欣現在該害怕的人不是你。”
雖然道理是這樣,但喬欣在猶豫,直到跑腿小哥敲開門,送上裏頭的人預定的冰香槟和零食。
這個旅游城市随處可見的快捷酒店,一晚兩百多塊,沒有客房服務,他準備的倒是齊全,這份周到同與她在一起時沒什麽兩樣。
以前覺得體貼,現在覺得廉價。
喬欣看着已經洗過澡圍着一條浴巾出來簽收的王旭華,第一反應是想逃。
她做慣了烏龜,可以很熟練地把自己縮進殼裏,但餘丹不是,她自小懂得為柔弱的媽媽出頭,在家門口打遍無敵手,得了小霸王的稱號。她與喬欣要好二十多年,絕對不容許有人這般欺負喬欣。
她一把奪過那瓶香槟,哐地砸在王旭華腦袋上,同時拉着喬欣往裏沖,看見裏頭有個怯生生的女孩尖叫着将自己用棉被裹好,空調打得很低,她的頸上都是紅色吻痕,喊着王旭華的名字,哭得梨花帶雨。
餘丹氣不打一處來,去扯她的被子:“哭個屁!還有臉哭!”
喬欣也覺得此刻該哭的應該是自己,可她就是擠不出一滴眼淚。
王旭華滿頭滿臉的血,有好一會捂着頭沒能做出任何反應,直到餘丹拿出手機要把這一幕拍下來,他撲上來用力扯了喬欣一下,怒問:“你鬧夠了沒有?”
喬欣倒是想問問,是誰在鬧?
這時餘丹倒回來一腳踹在王旭華腿間,揮拳補了一下在他臉上。
……
那個房間裏的一地雞毛和此刻深夜寂寥的火鍋店行程鮮明對比,恍若一場夢。
餘丹把一片在番茄鍋裏涮好的巴沙魚放進喬欣碗裏,滿眼擔憂地勸她:“多少吃一點,你臉都瘦一圈了。”
喬欣翻了個大白眼:“要是遇渣男出軌能減肥我不介意多來兩回。”
“呸!”餘丹瞪眼,“童言無忌啊童言無忌,各位仙人千萬不要聽她瞎逼逼。”
喬欣勇敢地在麻辣鍋裏涮肥牛,辣得一嘴紅:“我不是小孩。”
餘丹看從不吃辣的喬欣這麽虐自己,給她倒杯冰水,說了個事實:“沒石皮處的都是小孩。”
喬欣突然停下來,半晌哦了聲。
***
一頓夜宵吃下來,餘丹同學的微信就沒安靜過,喬欣不用看也知道怎麽回事,問她:“你這次的男朋友這麽粘人?”
餘丹糾正:“不是男朋友,是床友,你怎麽老是記不住?”
喬欣咬着筷子:“你要是忙就先走沒關系。”
“我不忙。”餘丹咬一口蝦滑,“是他在發晴期。”
喬欣的臉微微泛紅,餐廳特意布置的、讓食物看起來特別可口的燈光下,她略顯豐滿的白淨臉盤也如食物一般可口,餘丹手癢地捏了捏,真是滑不溜秋的,像是摸着一塊豆腐。她心想那王旭華真是濁眼不識美玉,她們家喬欣渾身上下都跟塊豆腐似的,人雖然胖點但胸大啊,比剛才那顆瘦豆芽好多了。
有件事餘丹瞞下來沒告訴喬欣,那小三和王旭華是在洗浴城認識的,照理說一個醫生和洗浴城這種地方應該是不沾邊的,可他頂着鷺島最高端私立醫院院長準女婿的身份自然有的是人巴結,一來二去就和點鐘的小丫頭混在了一起。
餘丹喝了口啤酒,不動聲色看了看對面辣得嘴唇都腫了的喬欣,她在社會上打拼多年,接觸的人事與被保護得很好的喬欣不同,三教九流都有朋友,她心裏有譜。
王旭華連開房都開在快捷酒店就能看出那小三有多好糊弄,不需要太過費心,成年男女的你情我願,完事後往她微信轉個紅包就能讓她心甘情願跟着他。而王旭華提上褲子又能繼續在喬欣這邊做個千好萬好的未婚夫。外頭彩旗飄飄,家中紅旗不倒,多威風!況且喬欣心大,從不插手醫院的事,等喬欣父母百年,那麽大的醫院自然全歸他這個女婿所有。
那人渣算盤打得響亮,好在老天開眼,讓她撞見了。
淩晨五點,天微微發亮,喬欣拍着滾圓的肚皮微微蹙眉:“吃不下了吃不下了,撐死我了。”
餘丹的手機還在響,喬欣咋舌:“真是玉求不滿。”
餘丹跟哄閨女一樣拍拍喬欣的頭:“回去想哭就哭,沒什麽不好意思的,總要有個渠道發洩一下,另外好好想想怎麽跟家裏說,如果有需要随時打我電話。”
喬欣也真像她閨女一樣乖乖點頭答應,兩人分開走,餘丹去應付她那鬧了整晚的床友,喬欣回了位于世貿附近的家。
可笑的是,那是家裏為她準備的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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