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到底誰洗碗 - ☆、重逢
孫文文是一個網文作者。寫得早、時間長,趁着前幾年IP熱,她也賣過兩本版權。她大三那年,房價遠沒有現在高。她當機立斷,買了一套二手兩居室。畢業後,開始全職寫文。
大學沒畢業,就在蓉城有了一套房。不管怎麽想,孫文文的起點,已經略微高于別人。但是,她的運氣,都用在了賣版權上了。全職後,她是越來越撲,收益是一年不如一年,只能靠老本兒維持生計。
起點就是她的定點,停那兒就不動了。
她登陸網站後臺,新文開了一個星期,點擊還沒過千,收藏不過百。只有兩個評論。
不知名網友:“支持新人寫文!”
專業看文十八年:“大大真是一本比一本難看。”
是的,寫了七年的新人。
對,确實是很難看。
她點進自己專欄,已經種了一排樹了。鼠标指向第一顆樹,是她的第一本文,收藏過萬,評論過萬。這個成績已經一去不複返了。
上一本還能勉強入V,這一本怕是徹底完蛋。幸好舊文每個月還有收益,不然老本吃完了,她也徹底廢了。
再看,也是眼淚。
孫文文關了電腦,打開冰箱。一個星期沒出門了,冰箱大空。她盤算着家裏還缺什麽,連帶着一起買回來。
她撕了張便簽,記下要買的東西,拿着鑰匙、手機就出了門。
超市。
今天不是周末,人不是很多。孫文文覺着這樣甚好甚好。不用跟人擠,也可以自由挑選需要的物品。她半個月才出一次門,心情有些飛揚。
二樓食品區,三樓日用品,四樓家電區。孫文文從二樓開始逛,每上一層樓購物車裏就多了許多東西。直到在三樓,購物車都快裝不下了,她才收了手。差不多是時候結賬了,她又往上一層,準備去四樓的收銀臺付款。
四樓的電視區前面,就是收銀臺。
孫文文路過電視區時,看到一對兒小情侶在選電視。她聽到女孩說,“你看這款怎麽樣?”
她男朋友聲音滿不在乎,“還行。”
女孩火氣噌地一下上來了,“不就是和你一起買個東西嘛,至于這麽做臉做色?我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種氣!”
看來女孩對她男朋友積怨已久。
女生正對着孫文文。她穿衣有品,鼻子高挺,化着淡妝。怎麽看怎麽好看。
現在的男生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這樣的女朋友還不知足。
孫文文搖搖頭,徑直走向收銀臺。可她還沒走遠,就聽到那個男生又說,“張思怡,不是你死乞白賴要追我?”
好沒品!孫文文對這種男生沒有好感。
女生臉皮薄,用怒氣掩飾自己的尴尬,“許信然,你信不信現在我就讓腰子他們把你趕出去!”
許信然?孫文文帶着疑惑回頭。她已經走過了電視區,現在變成了女生背對着她,而孫文文正好可以看見許信然的臉。
她一看,嘿,還真是她認識的那個許信然。
許信然從褲兜裏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接通後,他說,“腰子,我不住你們那了。一會兒我過來拿行李,就這樣。”
他又對張思怡說,“樂隊我退出。”
張思怡顯然沒想到他會這樣,房子不住了,連樂隊也要退出。她連忙示好,“剛才是我語氣太重了,對不起!但是不至于吧,咱們樂隊好不容易湊齊了人,前幾天的演出場場火爆,酒吧老板還說給我們提薪呢!你這時候走,我們幾個怎麽辦!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歡你,為了我你也該留下來啊!”
張思怡噼哩拍啦說了一大堆,鬧得許信然心煩。他說話也不客氣了,“我沒興趣陪菜雞練級。”
“你喜歡我,關我屁事?”
他不留一點情面,張思怡臉上挂不住,“你滾吧!像你這樣的吉他手,蓉城音樂學院一抓一大把。長得人模狗樣的,你以為你是王俊凱?就你這樣的,來倒貼我我都不稀罕。”
說完,包包一甩,大步走開。
許信然擡手看表,已經五點了。再不去拿行李,晚上不好找住的地方了。他倒是有地方住,只是……
孫文文看見那個女生走遠了,就推着車,拐到許信然面前,“小然!還真的是你!”
許信然看着她,四年沒見她還是老樣子。連發型都是一樣的,短發妹妹頭。看着像剛上大學的學生。
孫文文見他毫無反應,心裏有些失落,才四年沒見,就已經不認識了。還有她記得許信然以前可聽話了,怎麽會那樣對女孩子呢!
她說,“我是……”我是住你家隔壁的姐姐孫文文啊!
她沒說完,許信然就說道,“孫文文。”
“是文文姐!”他能記得自己,孫文文還是很高興的,就是直呼其名的缺點要改改。
許信然直接忽略她的話,“你怎麽在這裏?”
“我家就住在這附近啊。”
孫文文又說道,“小然,剛才那個是你女朋友哦?你對她那麽兇?”
許信然,“不是。”
幾年沒見,曾經的小可愛咋變成這樣了。孫文文覺得可惜,不過她已經半個月沒和活人說過話了。而且這個人又是她曾經很熟悉的人,她忽略了這些不太滿意的地方。
她熱情地對許信然說,“我們好久沒見,我請你吃飯吧!”
孫文文說話的時候,腳也不老實。踩在購物車輪子的支架上,帶動着車就搖搖晃晃的。
還是這麽好動,連小習慣都沒改。
許信然故作潦倒,“我剛被室友攆出門,要找房子,沒空跟你吃飯。”
“姐!你該叫我文文姐!”孫文文滿臉問號,“剛才不是你自己說不要住的麽?”
許信然無奈,“那個女生,太煩了。免費讓我住我都不住。”
這是典型的叫花子嫌棄馊稀飯。
孫文文想了想,“我家還有一間空房間,你要不暫時住我哪裏吧。”
她整日整夜面對着空氣、牆壁,實在憋了只能找綠植說話。再這麽憋下去,她覺得自己也快瘋了。
但是她很怕和生人說話,連陌生來電都不想接。她和許信然是老鄰居了,知根知底,她是信得過的。
許信然,“孫文文,你就這樣讓一個成年男人住家裏?”
“啊?你算什麽男人?”
“孫文文你什麽意思。”
“我是說,咱們倆一起長大,跟親姐弟一樣的。親姐弟哪有什麽性別之分!”孫文文極力挽救。
許信然不想和她讨論姐弟的問題。他拉過購物車,“走吧,去結賬。”
兩人回了孫文文的家。
孫文文連忙将買的食材放進冰箱,其他生活用品歸類放好。
許信然環顧周遭。房子是典型的小兩居,兩個卧室、客廳、一廚一衛。整個裝修色調是粉和灰的,混着大面積的白。舒服、明亮,就是不太幹淨。
他笑道,“你還是這麽邋遢。”
“哪有!”孫文文反駁說,“我現在兩個星期就打掃一次,可勤快了!”
兩個星期還勤快,服了。
許信然繼續參觀,客廳的沙發背後,一整面牆都是書架,都快塞不下了。上到天文地理,下到文學傳記,中間還有有色書籍,孫文文都有好好收藏。
他抽出一本書,對孫文文說道,“文文,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孫文文回頭一看,媽呀!《失樂園》,還是未删減!
這本書是孫文文還在讀大學的時候買的,買之前她只知道這本書很出名,但是沒想到情節很露骨。
她臉上有不自然的紅暈,伸手想要把書搶回來。
許信然身高一米八,孫文文一米六。許信然把書舉過頭頂,孫文文根本夠不到,連蹦幾次,差點沒把老腰給閃了。她只好放棄。
“文文,”許信然還在笑,“過幾天我看完了就還給你。”
孫文文氣呼呼地說,“送給你了。”怎麽這小孩現在變成這樣了!
許信然把書夾在胳肢窩下面,去看了廚房和廁所。難以置信的是,廚衛居然很幹淨,地上和牆面的瓷磚都能反光了。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腰子。他放下書,接了電話,只聽那頭說,“信然,你真要走啊?”
許信然,“嗯。”
腰子是許信然的大學同學,因為吃燒烤喜歡吃烤腰子而得名。許信然的性格他是知道,說到即是做到。他也知道是留不住許信然的。之前他找許信然當樂隊的吉他手,本來就是臨時起意。這幾天的演出費,許信然一分沒要,還幫着他們把歌重新編曲了。經過許信然的手,曲子煥然重生,他們樂隊也有了起死回生的跡象。
許信然已經夠厚道的了。
雖然腰子确實很想讓許信然留下來,但也知道這不可能。他說,“你在哪?”
許信然報了一個地址。
“好咧,我給你送過來。”腰子說,“我到大門口給你打電話。”
“嗯。”許信然挂了電話。
腰子很快就到了。
許信然跟孫文文說,“我下去拿行李,你想吃什麽?”
孫文文一驚,“你還會做飯?”
“我不會,”他接着說,“你要吃什麽外賣,我來點。”
“噢……我不吃外賣。”
那吃什麽?
孫文文,“你快去快回,我做飯。”
初二的暑假的某個下午,許信然吃過孫文文做的飯菜。想起這個,他下樓的步子,都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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