騷年，拔刀吧！ - 第一章

“影帝祁放于18日晚在c市發生連環車禍，目前生死不明”

新聞越短事越大，周蕩劃過推送的微博頭條，沒點進去看令粉絲落淚不止的汽車殘骸。

無論出車禍的是不是祁放，無論車是不是當晚出事的那輛，他……并不想知道答案，祁放那禍害肯定沒那麽容易英年早逝。

若是沒了他大概會本着同窗愛的情意獻一束雛菊吧，或者再獻點別的？周蕩搖搖頭關了手機。

正值凜冬，周蕩翻出去年買的黑羽絨服裹在身上，衣櫃底下還有根很早之前粉絲送的淺灰色圍巾被他一并拿了出來，他沒祁放那麽有名氣，粉絲寥寥無幾，所以印象裏很深刻的記着穿着粉色大衣的小姑娘不停搓着手見他走過來欣喜的把圍巾遞過來的神情。

她說：“蕩蕩，這是我親手織的圍巾，你能收下嗎？”

然後周蕩抱着那條圍巾哭成傻逼，小粉絲手足無措想抱抱他又害怕周圍有攝像頭只能隔着一丈遠給他打氣。

“周蕩，你是最棒的你一定會火的，我……我會一直一直支持你。”

“謝謝。”不過是連日來家裏突逢變故，一樁又一樁壓的周蕩喘不過氣，突然有個人給自己點溫暖淚腺就控制不住閥門了。

然後周蕩繼續在娛樂圈飄了兩年，依舊是不溫不火的十八線小藝人。他沒什麽做男一號拿影帝的雄心壯志，他只想每個月接點活維持生活就可以了。像祁放那種人在娛樂圈來說只是冰山一角，得以衣錦還鄉光宗耀祖，大部分人都在海裏泡着，掙紮着往上攀一攀，周蕩不同，他是享受泡在海水裏并且堅決不爬的典型。

罪莫大于可欲，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聖人之言，誠不欺人。

早晨七點半剛好卡在上班族的高峰期，周蕩被迫在擠得密不透風的車廂裏一寸寸往後移，一遍遍說“借光”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終于靠近後車門，在平安醫院站下了車。

病房裏還有其他人在，周蕩接了盆熱水試了試溫度，把毛巾沾濕擰幹給他老媽擦臉擦手，平時他早晨都會給擦個身子，自從前天住進來一位大叔，他只能找避開其他人的時候再擦。

他媽媽愛幹淨愛生活，出門永遠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說話揚起的嘴角特好看，年輕那會的追求者大排長龍，即使現在暫時沒法動，褥瘡什麽的都不該跟他媽沾上關系。

“周蕩，你來了啊。”

“嗨，”

人都願意趨向美的皮囊，周蕩像他母親，生得好，天生一張硬淨自帶性冷淡風的帥臉，值班的小護士都會等他來跟他唠幾句嗑。

周蕩這人其實話很少，僅有的也是問問他媽媽有沒有動過，病情如何，拜托大家照顧，寥寥幾句卻還是勾的小護士們争相值班。

“你要是忙，等我一會給阿姨擦身子就行，天天兩頭跑你也太累了，”小護士踮起腳湊在周蕩耳邊：“2床的大叔八點有個檢查剛好可以趁那個空。”

“我來就好，我今天沒工作。”

小護士雙眸含春眨眨眼在周蕩旁邊站定不動了。

“你待在這邊不出去，護士長不會罵人嗎？”

“我是晚上值班的，今早八點下班，剩這十分鐘不會有人找我的。”

周蕩擰眉：“這樣不好，萬一最後十分鐘有病人找你呢。”

“那……那我先回去，我下班再過來。”小護士依依不舍的磨蹭到門邊，臨了深深凝望周蕩一眼，要多深情有多深情。

病房再度被推開，周蕩沒回頭以為小護士落下什麽東西，出聲詢問：“有什麽丢病房裏了嗎？”

久等無應才發現，來人是祁放的助理小柴，祁放出道四年，唯獨這個助理從未換過走哪跟到哪。為什麽呢，因為這人是周蕩招進來的，以前是他的人。

“周哥，我們出去談吧。”

周蕩給自己母親掩好被角，把門關嚴實，跟着小柴去醫院外頭的長椅，一出門迎着寒風周蕩打了個哆嗦。

“周哥，這是祁哥現在的電話和醫院地址，你去看看他吧。”

“我沒空。”周蕩避開小柴的直視，目光躲閃。

周蕩的絕情出乎小柴的意料，先不說倆人以前關系多好就算只是陌生同行也不必這麽惡毒吧，小柴嘴唇顫動半晌忍住沒讓自己說出什麽過激的話，他就是個傳話的，不該強加什麽主觀色彩，他只負責把話傳到位就夠了。

“祁哥剛醒就讓我過來了，他特別想見你。”

小柴恨不得在想在“想見你”三個字前邊加千八百個程度副詞，好突出祁哥有多想見見周哥。

“謝謝你告訴我他還活着的消息，你回去吧。”周蕩在內心嘆氣，平安就好，不過他們不适合再見面了。

眼見周蕩要回去小柴急了，祁哥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剛醒就讓他來找周哥，這可是絕佳的重歸于好的機會，周哥怎麽就不懂呢。

“周哥，就算祁哥當年那件事做的不對，可是這麽多年了你還不能原諒他嗎，那個機會給了他他火了占據影視圈一席之地，祁哥現在是影帝了他一直想帶你，你們重新并肩不好嗎？”

當年的內情小柴不了解，但他比誰都清楚倆人關系有多好。一同從大學畢業進同家公司，有飯一起吃有妞一起泡宛若親哥倆，有什麽話是不能說開有什麽事是不能解決的？

“你說的對，正因為他是影帝，我是十八線小藝人，所以要避嫌。”

原以為是十拿九穩的任務沒想到當事人根本不配合，小柴趕回醫院祁放見他身後空蕩蕩便懂了。

“祁哥，周哥母親也在醫院呢他比較忙，聽說你出意外了也挺擔心的，但那邊走不開所以讓我把補品拎過來了……”

看似站得住腳完美無缺的理由。

小柴心裏對周蕩有愧疚，當年他選擇跟着祁放走無非是因為祁放有野心，而周蕩永遠一副不溫不火随遇而安的樣，他怕周蕩火不了，所以誰有錢他跟誰走了，沒人指責他，單單自己覺得選擇太現實太殘酷心裏不好受。

“放下吧，小柴我困了先睡會。”

“好，那我去外面守着。”

祁放擡起沒受傷的左手捂着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憋狠了鈍痛感一下又一下錘着他，企圖在身體裏尋求發洩的突破口。

人生沒有删檔重來的可能，對是對錯是錯，他沒有嗑後悔藥的機會。

祁放知道東西不是周蕩買的，他倆同寝四年，周蕩是個什麽樣人他再清楚不過。他既怕見着周蕩又怕他不來，如今不少圈子裏的人來看他，真心的客套的礙于合作的，他卻只想見見周蕩，挨打挨罵也好，特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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