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病嬌來 - 第126章
西夷二皇子乃元後所出,深得帝後寵愛,又加之他初上戰場就大敗漢軍,連下兩城,還殺了素有不敗戰神之稱的虞品言,立下赫赫戰功。只要他活着回去,那皇位必定就是他的。
故此,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等人急了,相繼起兵逼宮,然後又混戰在一起。虞品言生擒二皇子的消息傳來時已經晚了,幾位皇子已結下血海深仇再難回轉,西夷各部族也四分五裂。
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虞品言适時發兵西進,直接踏平了西夷皇廷,取下了帝後和三四皇子的人頭。大皇子率領殘部敗走邊境更荒涼的大漠,想要恢複昔日的輝煌恐還要休養生息個幾十年。
虞品言收拾好戰場,又犒勞了将士們,這才寫信向成康帝報捷。成康帝從龍鱗衛的暗部那裏收到密報,龍心大悅,命他即刻啓程回京,對外卻并不宣布這一喜訊,只派人知會了圈禁中的太子。
如今的大漢朝堂也已經混亂不堪。太子一系的官員每日都會受到各方彈劾攻讦,日子十分難熬。一直表現平平的五皇子和六皇子忽然活躍起來,身邊籠絡了一大批官員為另立儲君進言,一面費心讨好父皇一面又彼此攻擊,一時間竟爆出許多醜聞。
成康帝冷眼看着,對兩位皇子的表現大搖其頭。能蟄伏在暗中慢慢滲透龍鱗衛并一舉擊倒太子和虞品言的人,不應該是此種浮躁心性。這幕後黑手必不是二人,反倒是四皇子,從頭至尾都保持了沉默,既沒有籠絡官員,也沒有刻意讨好自己,反而極力為太子和虞品言求情,且每日都不忘去探望太子,引得支持太子的官員紛紛倒向他。因為只有親太子的四皇子登基,他們才有活路。
他的表現堪稱完美,然而越是完美就越是引人疑窦。能不動聲色就拉攏了朝中近半官員,且不引起五皇子和六皇子的忌憚,手段實在是圓融老辣。成康帝對這個兒子的戒備已經提升到極致。若非太子早一步洞察先機,若非虞品言福大命大反敗為勝,他恐會落入這個精心設計的陷阱,先是厭棄了太子,等回過神來又會厭棄五皇子和六皇子,然後理所當然的将皇位交予這個‘上孝下悌’的好兒子。
成康帝手段之老辣,目光之犀利又豈是年紀輕輕的四皇子可比,無需任何證據,僅憑直覺和猜想,他就已經确定了真兇,且派暗部人馬将四皇子密切監視起來。朝堂上的紛争他也不管,只想冷眼分辨這些朝臣究竟誰忠誰奸,等虞品言班師回朝,該重用的重用,該清理的清理,将一個水洗一般清明的朝堂交予太子,他畢生的職責也算是完成了。
虞品言接到密旨立即召來各位将領商讨回京事宜。徐茂抵死不招,即便虞品言親自刑訊,他也咬緊牙關不吐半字,還曾幾次咬舌自盡。好在有人及時發現卸了他下颌骨,這才保住他一條性命。
虞品言無法,只得将他關在囚籠裏帶回京城,讓成康帝定奪。
與衆位将領确定好拔營回京的時間,他信步朝夕陽餘晖中的小院走去。院子裏飄蕩着食物的香氣,桃紅和柳綠将碗碟擺放在炕桌上,虞襄從廚房裏走出來,腰間系着一條圍裙,鼻尖粘了一點黑灰。
看見兄長她眼睛一亮,笑嘻嘻的迎上來,“你回來的真巧,正想讓桃紅去叫你用飯。中午的時候苦海大師和苦慧大師來與你告別,說是要去古月國修行。你不在,我讓人準備了許多幹糧和僧衣,又遣了一列士兵送他們去邊境。”
虞品言熟練的摟住她纖腰,用指腹擦了擦她鼻尖,笑道,“如此倒是我失禮了。回京以後你幫我去鎮國寺添香油,多添點。”
“嗯,我省的。”虞襄點頭,拉着兄長在炕桌旁坐定,将切得薄薄的烤鴨片、黃瓜、蔥絲、花生醬等物裹進大餅裏卷成條狀。
虞品言看着喂到唇邊的大餅,神情略有些猶豫。
“怎麽了?”虞襄懵懂的眨了眨眼睛。
虞品言咬了一口,柔聲道,“襄兒,咱們好像連吃了兩個多月的大餅?是不是該換點別的了?”
“我有換啊,”虞襄用筷子敲了敲碗碟,說道,“前天吃的是牛肉卷,昨天吃的是雞肉卷,今天吃的是鴨肉卷,每天卷的東西都不一樣,還能怎麽換?”
“我是說能不能換成米飯炒菜之類的。”虞品言提點道。
虞襄沉默了,偷偷瞟了他好幾眼才擰着衣擺不情願的開口,“我也想換啊,可是我只會烙餅子,不會做別的菜。肉菜我煮不熟,青菜我總是燒焦,米飯時而煮成稀粥時而煮成鍋巴,根本拿不出手。我這不是還在學嘛,想我以前多嬌嫩的一個瓷人兒,為了你連指頭都磨出繭子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說着說着她反倒委屈上了,将自己白嫩的小手攤在桌子上。虞品言執手一看,果然有些地方都磨起了皮,瞬間心疼的厲害,将她抱到膝頭又親又哄。
“哥哥的小心肝,以後這些事都別做了,讓桃紅柳綠她們伺候。你這個瓷人兒正該讓哥哥抱在懷裏天天寵着才是。”一邊說一邊親吻她十根手指,動作說不出的溫柔。
“可我喜歡為你洗手作羹湯。這不是做妻子的本分嗎?”虞襄不委屈了,在兄長懷裏拱了拱。
“随你喜歡吧。你做什麽我就吃什麽,一輩子都吃你烙得餅子也成。”虞品言愉悅的笑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能說出這樣肉麻的情話,然而對着妹妹,讓她高興就好像成了一種職責,一種本能。
虞襄橫了他一眼,鼻子一哼一哼的,心裏分明很高興,面上偏要端着。虞品言愛死了她這幅小模樣,大手探入她衣擺撫摸她腰間的軟肉,直将她揉成一汪春水化在自己懷中。
兩人踢掉炕桌,摟在一起交疊糾纏,完事了虞襄已經癱軟如泥,只能枕着玉臂小口小口的喘氣。虞品言擰了帕子幫她打理,卻被她頑劣的小腳不輕不重的踹在半軟的那處,立時又有了感覺。
“小精怪,還想讓我收拾你?”他咬着牙低語。
“明天就要上路了,旅途不便,我得吃飽一點。”虞襄舔了舔殷紅的唇瓣,媚眼如絲的朝兄長勾去。她向來随性,怎麽快活就怎麽過,全然不把封建禮教看在眼裏。剛領悟到魚水之歡的樂趣,她自然怎麽享用都不覺得餍足。
虞品言最愛的正是她的熱情如火,坦率直白,一面低笑一面壓上去。
二人還在回京的途中,朝堂又有了新動蕩。因為相國是支持太子的中堅力量,其餘皇子若要上位,自然得把這塊擋路石搬開。在幾位皇子的授意之下,彈劾相國的奏折似雪片般飛到成康帝案頭。
其中又有一件引起了成康帝的注意,卻是要為流放蜀地的虞俊偉翻案。虞俊偉乃虞品言的三叔,老太太的庶子,當年曾官拜吏部尚書,後遭相國彈劾他賣官賣爵收受賄賂,罪狀查實後全家流徙。
當年的證人現在竟然翻供,說一切均是虞品言為了奪爵夥同相國和太子捏造的罪證。因他全家性命都捏在虞品言手裏,不得不昧着良心陷害忠良。而今虞品言身死,他家人的威脅也解除了,這才站出來為當年的惡行贖罪。
此事傳揚開來引得朝堂大嘩,彈劾相國和永樂侯者甚衆,連永樂侯的生母林氏亦站出來為虞俊偉一家作證,詳述了虞品言捏造罪狀構陷堂叔的種種經過,說得有鼻子有眼很像那麽回事兒。
老太太聞聽消息氣得吐血,虞思雨更是恨不得一把火燒了林宅,好險被馬嬷嬷拉住。
太子府裏,成康帝與太子正在對弈。成康帝落下一子,嘆息道,“易風果真是父母緣薄,竟被自己生母構陷至此。林氏究竟怎麽想的?”
“兒臣不知,大約瘋魔了吧。”太子非常苦惱的揉了揉太陽穴。
成康帝垂頭飲茶,又道,“老四來得越發勤快了。”
太子冷笑,“是啊,言語間頗多鼓勵安慰,令兒臣好生感動。兒臣多次勸他去争那位置,他都不置可否。”
成康帝也笑了,吃掉一片棋子,語氣飄忽,“他這是在等你投誠呢。你一張嘴皮子上下碰一碰算怎麽回事兒?該給他點實質性的東西才是。你手裏那些人脈勢力現在不用,日後可就廢了。若是老五老六登位,你必死無疑。”
“所以兒臣現在只能靠四弟了。唯有四弟坐上去,兒臣才能活着。父皇你說是不是?”太子語氣輕快。
成康帝點頭,眼中殺機畢露。
為虞俊偉翻案的奏疏很快就得到成康帝批複,不但當日就囚禁了相國,還派人前去蜀地接虞俊偉一家歸京。此事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都言虞家三房總算是苦盡甘來,如果事情順利,虞俊偉不但能官複原職,還有可能承襲永樂侯的爵位。
老太太氣得病倒在床上,身體每況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