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錯片場了! - 第90章
小男孩仔細盯着引路人的臉, 黑白分明的大眼珠滴溜溜亂轉。
“哥哥~你還在生氣嗎~”
引路人想起之前那驚險的一幕,心緒依舊難平。
“嗯。”他淡淡颔首。
小男孩抱住自己的腦袋:“那我把頭摘下來讓哥哥當球踢好不好~”
這是什麽鬼話?
引路人取出含在嘴裏的雪糕,看向小男孩。
只見小胖手反方向一擰, 這顆長着粉色小卷毛的腦袋就轉了九十度, 再一擰, 又轉九十度,又一擰, 還是九十度……
完全反人類的動作,頸骨咔擦作響,頭顱三百六十度旋轉, 詭異又恐怖。
“嘻嘻嘻……”
每擰一下, 這顆小腦袋還會發出空洞的笑聲, 詭異程度更是加倍。
引路人:“……”
當這顆粉色小腦袋轉回正面時, 引路人把剩下的半根雪糕塞進這張嬉笑的嘴裏。
“你很喜歡吓唬人?”了然的語氣,微抿的唇角,引路人的面容已恢複之前的耐心與溫柔。
“哥哥不生氣了吧~”小男孩含住雪糕, 哧溜哧溜飛快地舔,大眼睛裏滿是期待。
“嗯,不生氣了。”最後一絲芥蒂都在此刻消散。頑皮本就是小孩的天性, 不能太過苛責。
小男孩坐在引路人臂彎裏,高興地晃了晃小短腿, 腮邊露出兩個又深又甜的小梨渦。
“以後還跟我玩嗎~”
對小朋友來說,這個承諾才是最重要的。在他們的童年生活中, 一句“再也不跟你玩”大約是最惡毒的詛咒。
“嗯, 還跟你玩。剛才是我反應過激了, 對不起。”引路人終于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認真道歉。
小男孩把雪糕全部塞進嘴裏, 吸溜吸溜地含着,大眼睛笑成兩枚彎彎的月牙。
引路人在臂彎裏将他颠了颠,這才走出廚房,回到客廳,坐于單人沙發上。不知不覺,他心中的陰雲已完全消散。
見他回來,秦康順等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坐姿一個比一個僵硬。客廳南側是一扇巨大的景觀窗,窗外濃黑的霧氣正翻湧如潮。
忽然,一團霧氣凝成一張模糊的人臉,撲到窗戶上,緊緊貼着玻璃,仿佛在窺探屋內衆人。
吳芝繁短促地尖叫一聲。
與此同時,保姆房內也傳出一聲慘叫,尾音拖長,化為痛苦不堪的呻吟。那是花蕊,不用看衆人也能猜到,此刻的她正在遭受何等殘酷的折磨。
吳芝繁驚恐不已地瞥了引路人一眼,把手捏成拳頭,塞進嘴裏,默默流淚。
秦康順看不過眼,張開嘴想說話,卻被顧蓮輕輕拍了一下肩膀,暗示他不要觸怒眼前這個男人。
柳憫君站起身來回踱步,焦躁的心情多過恐懼。她兒子還在醫院等她。她要拿到最後一幅畫,活着回去!
瞥見東側牆壁上挂得滿滿當當的油畫,她像是想到什麽,立刻走過去,把畫一幅一幅取下,拆掉邊框,查看內側有無夾層。她以為白高朗會把最後一幅畫藏在別的畫作之中。
客廳裏很快就堆滿了畫布和畫框。
這幅沒有,那幅也沒有。
“白高朗,你到底把最後一幅油畫藏在哪兒?你告訴我啊!”柳憫君喃喃自語,流淚滿面。
所有人都用憐憫的目光看着她。除了引路人和小男孩。
小男孩跳下引路人的膝頭,跑到電視櫃前,拉開玻璃門,從栅格裏取出一個小小的,用木頭做成的骷髅玩具。玩具的每一個關節都能活動,可以随意擺弄成各種姿勢。
小男孩拿着玩具回到引路人身邊,爬上他的膝頭,愛不釋手地把玩。
想起引路人的骷髅軍團可以自由活動,小男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随後手掌心便拉出五根粉紅色的細絲,纏繞在骷髅玩具的每一個關節上。
他握着玩具,伸長胳膊,手指張開。
小小的骷髅從掌心掉下去,卻沒有失速,而是在粉紅色細絲的牽引下緩緩降落,輕輕踩地,随後腦袋一擡,手臂擺動,雙腿邁開,活靈活現地走了幾步。
咔擦咔擦,骨架活動時發出清脆的聲音。
小男孩捂嘴偷笑,掌心裏長出的細絲操控着骷髅來回踱步,踢腿,揮拳,空翻,做各種各樣的動作。這根本不像一個木頭玩具,倒像是真正的骨頭架子活了過來。
不知不覺,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小男孩,瞳孔震顫。傻子也能看出來,那粉紅色的,直接從手掌心裏長出的細絲絕對不正常!
怪物!這兄弟倆都是怪物!
恐懼在心裏堆積,凝成寒冰。所有人都擠在一起,尋求溫暖,獲取支撐。
“哥哥你看~我也可以操控骷髅~”小男孩仰起臉,笑容得意。
任何人的戰鬥技巧都能被他拆解,模仿,最後化為己用。他是天生的戰士。
“嗯,你很厲害。”引路人不吝誇獎,眼裏微光點點。
柳憫君還在拆那些油畫,整個人已經在瘋狂的邊緣。
保姆房內不斷傳出慘叫,越來越瘆人。
秦康順是個半死之人,不太惜命,強忍片刻後正準備為花蕊求情,卻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拿出來查看,面色微變,呢喃道:“剛才被霧氣淹死的女人名叫葛蔓綠,她真的是殺人犯!”
這個消息将衆人拉出恐懼的深淵,晃了晃神。
與一個殺人犯同坐一輛車,同處一個屋,還一起吃了一頓飯,在他們看來竟然不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因為更可怕的人物就在他們身邊。
“她殺了誰?”吳芝繁小聲詢問。
“她殺了她的情夫,用保鮮膜把屍體裹起來,塞在床底下三個月。情夫的老婆報了警,她就逃出來了。”秦康順搖搖頭,嘆息一聲。
“跟屍體住了三個月?她可真是……”吳芝繁不知道怎麽評價,不由閉口。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人心的險惡絲毫不遜于鬼怪。她面色煞白地縮回沙發,抱緊自己。
其餘人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安靜處,花蕊的尖叫就顯得更為凄厲,随後是一聲聲的求饒,一聲聲的啼哭。
秦康順聽得五內俱焚,渾濁眼瞳暗暗瞥向坐在對面的兄弟倆。
小男孩還在擺弄那個骷髅玩具,大眼睛裏閃動着興致勃勃的光芒。他根本無法與普通人産生共情。他是一個冷心冷肺的怪物。
他的哥哥眼眸微垂,安靜地注視着他,神色溫柔。這人可以共情,但對象只限于他的弟弟。
這兩人到底是什麽來歷?莫非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
當秦康順的忍耐即将觸底時,引路人忽然抱着小男孩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向保姆房。
那個小小的骷髅玩具吊在半空,像活物一般轉動腦袋,空洞眼眶掃過所有人的臉。
衆人心下一驚,紛紛低頭。
“好了,停下吧。”引路人溫和的聲音從走廊那頭傳來。
慘叫聲随之暫停,三個高大男人唯唯應諾。
“花小姐,我答應救你一命,所以我來兌現承諾。”這句話帶着一絲撫慰,聽在耳內很是溫暖。
衆人卻只覺骨髓發寒。
救命是這樣救的嗎?別以為他們沒看出來,指使那三個暴徒對花蕊嚴刑拷打的人正是喬法醫!他根本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惡鬼!他表面越溫柔,內心就越冷酷!
吳芝繁短促地哽咽一聲。其餘人咬緊牙關,僵坐原地。
柳憫君也忘了拆畫,臉色煞白地看向走廊那頭。
引路人抱着小男孩緩緩回到客廳,在單人沙發上落座。
鮑家三兄弟把奄奄一息的花蕊擡過來,純白地毯因為他們的行進灑落斑斑血跡。花蕊艱難地仰起頭,蓬亂發絲裏露出一張青紫的臉。
撲通一聲,三兄弟毫不憐惜地把她扔下。她疼得冷哼一聲,身體抽搐。
小男孩伸出手,五根胖乎乎的指頭動了動。吊在他掌心之下的骷髅玩具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小奶音再無一絲可愛,反倒陰森可怖:“殺了你~”
花蕊慌忙收回視線,似想到什麽又擡起頭,流着淚看向引路人,氣若游絲地說道:“我以為你是一個好人。”
引路人面無表情地颔首:“你說的沒錯,我是一個好人,不然你已經死了。”
花蕊:“……”
衆人:“……”
面對如此強大的理由,他們竟無言以對。原來這就是魔鬼的道德底線。
“花小姐,現在你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引路人語氣平淡地問。他只有三天時間,不可能跟這些人慢慢磨。經驗告訴他一定要撬開關鍵人物的嘴。
花蕊死死咬唇。
小男孩動動手指,吊在半空的骷髅玩具便碰了碰上下颌,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引路人冷漠的神色瞬間化去,擡手揉揉小男孩的粉色卷發,唇角抿出一點弧度。
他沖鮑家三兄弟掃去一眼。三人走上前,重新擡起花蕊。
小男孩動動手指,吊在半空的骷髅玩具抹抹脖子,發出無聲的威脅。
這兄弟倆絕對是魔鬼!
“我說!我說!你讓他們放我下來!”花蕊終于服軟,帶着哭腔急喊。
鮑家三兄弟看向引路人。引路人略微颔首。
花蕊又被扔回去,痛得渾身直顫。
到了這會兒,衆人哪裏還顧得上可憐她。大家都豎起耳朵準備傾聽這樁詭異事件的真相。就連柳憫君也走過來,安靜站在一旁。
引路人微微垂眸,沉吟道:“從哪裏問起呢?”
“從開頭問起~”小奶音搶答。
骷髅玩具上颌碰碰下颌,咔噠咔噠地回應。
引路人眼裏閃過柔光,聲音也變得溫和許多,“那就按照我弟弟的意思,從頭開始問吧。最先失蹤的是花芳菲,她是一切的開端。你能告訴我,她身上發生了什麽嗎?”
花蕊抖得更加厲害,雙手支撐着身體半坐起來,頭低垂,亂發遮臉。
引路人耐心等待了一分鐘,長腿忽然交疊。
他一動,鮑家三兄弟也開始動,眼裏全是血光。
“我說,我說!”花蕊宛若驚弓之鳥,立刻開口,“我姐姐她,她摔死了。”
“摔死了?”最先開口的不是引路人,而是秦康順。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他和他的同事們一直猜測,花芳菲要麽是自殺,要麽是被白高朗殺害。妻子失蹤,警察最先懷疑的總會是她的丈夫,反之亦然。
“她怎麽摔死的?那天發生的一切,請你如實向我描述。”引路人淡淡開口。
小男孩動動指頭,吊在半空的骷髅玩具便忽然升高,又驟然摔落,掉在地毯上,每一個關節都發出丁零當啷的脆響。他在沉浸式地聽故事。
這聲音惹得花蕊狠狠一顫。那天的一切浮現于腦海,清晰到每一個細節。原來她從未忘記,只是不敢回憶。
“那天早上,我姐姐忽然從國外回來。她沒跟姐夫打招呼,也沒告訴我,我倆都不知道。”說到這裏,花蕊捂住臉開始哭泣。
衆人露出了然之色。
柳憫君氣得咬牙,恨恨地罵道:“賤人!”
花蕊哭得太傷心,沒聽見這句話,捂着臉羞愧萬分地說道:“我們被姐姐撞見了。她很生氣,一直說要離婚。白高朗追上去道歉,他們兩個在樓梯口拉拉扯扯。我穿好衣服跑出去的時候就看見我姐姐狠狠推了白高朗一把,自己卻摔下了樓梯。”
哭聲堵塞片刻,化為恐懼的顫音:“那是四樓,我姐姐一直滾,一直滾,滾到一樓,癱在地上。我們追下來的時候她已經斷氣了。”
衆人默默閉眼。柳憫君陷入怔愣。
小男孩動動手指,那骷髅玩具便升上半空,開始打滾,從高處一直滾到低處,最後咔噠一聲落在地毯上。
引路人揉揉他的小卷毛,嘴角微抿。
“請你描述一下你姐姐當時的死狀。”他語氣淡然。
“為什麽你要聽這種東西?”花蕊狠狠一顫,不由自主地擡起頭。
引路人與她爬滿血絲的眼瞳對視,篤定道:“因為白高朗一定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花蕊猛地低下頭,顫抖的雙手摳入地毯,留下十個血痕。
魔鬼!這人一定是魔鬼!只有魔鬼才能擁有這種徹徹底底洞察人心的能力!
秦康順想到白高朗的癖好,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你快說!”他厲聲催促,終于在此刻抓住了整樁案件的核心脈絡。
後面的一系列慘劇,都是由這個意外事故引起的!一定是!
花蕊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顫聲描述:“我姐姐的手腳全都斷了,反向折疊在身上,像一只螃蟹。她的骨頭從皮膚裏刺出來,長長一截,很尖,很鋒利,看着像幾把刀。鮮血從傷口流出來,把地毯染紅一大片。我,我當時就吓癱了,坐在二樓臺階上,根本不敢下去。”
衆人在腦海中想象那幅畫面,恐懼油然而生。
小男孩動動手指,骷髅玩具的手骨和腿骨就反方向折疊,變作一只四條腿的螃蟹,在地毯上橫着爬來爬去。
看見這一幕,衆人聯想到花芳菲扭曲的屍體,臉色紛紛泛青。
“請你描述一下白高朗的反應。”引路人再次直指事件的核心。
花蕊顫抖着抱住自己,“白高朗蹲在姐姐的屍體旁邊,看癡了。”然後她打了個激靈,再也說不出話。
秦康順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樣的反應在他意料之內。白高朗從來沒愛過花芳菲,他只是愛她殘缺的雙腳。如今花芳菲整個人都破碎,他的癖好被狠狠戳中,一定會産生異常的刺激。他從喜歡傷痕變成了喜歡屍體!他的變态心理升級了!
“後來呢?白高朗做了什麽?”秦康順急切地問。
事情說開,花蕊也只能破罐子破摔,順勢答道:“後來他扛着姐姐的屍體走出別墅,去了山裏。”
“他去了多久?什麽時候回來的?你知道他帶着你姐姐的屍體去了哪裏嗎?”秦康順連連逼問。
“他消失了十多天。我那時候吓壞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根本不知道他帶着我姐姐的屍體去了哪裏。我姐姐不是我殺的,一切都是意外。她的屍體也不是我處理的,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花蕊睜開眼,哭着為自己開脫罪名。
“那七個模特為什麽會失蹤,你總該知道吧?”引路人語氣淡淡,眸光卻銳利無比。
花蕊哽住,哭泣的臉瞬間僵硬。
“說吧,不要給別人傷害你的機會。”引路人溫和地規勸。
鮑家三兄弟聽了這話都想給他頒一張“好人獎”。能把正直和殘忍集于一身,還毫無違和感的人,裏世界大概只有引路人一個。
花蕊低下頭,把嘴唇咬出鮮血,許久才哭着說道:“白高朗消失十多天,終于回來。他沒穿衣服,沒穿鞋,身上全是泥,像個野人。他把地毯踩滿腳印,神經質地走來走去,嘴裏一直念叨着他找到了真正的藝術。”
引路人摸摸小男孩的腦袋。
難怪那些黑乎乎的小腳印能把花蕊吓得暈倒。
“後來呢?”秦康順越聽越着急。
“我聽見他的聲音,從房間跑出來,問他事情解決沒有。他忽然掐住我的脖子,說要把我變成藝術。我哭着求他,他說我很美,想讓我當他的模特。我快被掐死了,腦子很混亂,只能求他找別的模特。他那七個情婦都比我美,她們才是藝術。白高朗好像聽進去了。他放開我,找出手機,給那些人打電話。”
顧蓮再也按捺不住,嗓音嘶啞地開口:“後來呢?他把我姐姐叫到這裏做什麽?我姐姐到底在哪裏?”
花蕊不斷搖頭,甩飛淚水:“後來你姐姐她們就陸陸續續來了。我躲在房間不敢與她們見面。我怕她們問起姐姐的事。白高朗把她們一個一個帶進山裏,每次出去都是十幾天,然後自己回來。他沒穿衣服,弄得一身泥。我問他那些人到底去了哪裏,他也不告訴我。他只說她們變成了永恒的藝術品。”
永恒的藝術品?這是很美的一種描述。
顧蓮卻心中發寒,因為她知道,生命短暫,不能永恒。永恒的藝術品必然沒有生命。
“我姐姐被他殺死了!”這句話不是詢問,而是篤定。
顧蓮忽然暴起,撲上去揪住花蕊的衣領用力搖晃,神情近乎癫狂:“我姐姐被他殺死了,屍體在哪裏?告訴我!快告訴我!”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她的執念。
“我不知道!我不敢跟着白高朗,我只知道屍體一定在大通山。”花蕊滿臉愧疚,哭着道歉:“對不起,當年我也才二十歲,大學還沒畢業。我沒有殺人,我沒那個膽子。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想跑,但我不會開車,只能走路。後來我迷失在森林裏,差點死掉,又被白高朗找回去,關起來。我也是受害者啊!”
引路人已經洞察了白高朗陰暗扭曲的內心。
他問道:“死亡成了白高朗新的繪畫主題。殺完所有模特,你應該是他的下一個目标,為什麽你能活着?”
花蕊惡狠狠地看向引路人。她無比痛恨這人敏銳的洞察力。
“花小姐,我不喜歡殺人,請你別逼我。”引路人微微蹙眉,表情略有些苦惱。
小男孩動動手指,把骷髅玩具升上來,握在掌心,空餘的另外一只手在引路人的胸口拍了拍,很是體貼地寬慰道:“哥哥不喜歡做的事~弟弟來做~哥哥不喜歡殺的人~弟弟來殺~”
“乖。”引路人的語氣十分滿足。這樣的弟弟再頑皮也不過分。
鮑家三兄弟既想給引路人頒一個“慈善”獎,又想給小男孩頒一個“十佳弟弟”獎。要不怎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這兄弟倆的默契簡直無敵。
小男孩攤開掌心,向着不遠處的花蕊甩出那個骷髅玩具。
在粉紅色細絲的操控下,小小的骷髅膝蓋着地向前跪滑,細細的指骨擦過純白地毯。
嘶嘶嘶……布帛破裂的聲音莫名響起,引得衆人定睛看去。
花蕊的啼哭,顧蓮的粗喘,其餘人的呼吸聲,全都在此刻消失不見。
嘶嘶嘶……裂帛聲并不難聽,卻讓所有人陷在深深的恐懼裏。
那骷髅玩具的指骨劃過的地毯竟然裂開一條長長的口子,露出深灰色的地板磚。
人的皮膚很脆弱,與厚厚的羊毛地毯不能比。這指骨若是劃在人身上,定是皮開肉綻,鮮血迸濺。倘若不小心割斷動脈,那後果……
衆人臉色蒼白,神情恍惚,身體僵冷。
花蕊發出凄厲的慘叫,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屠戮。
引路人輕輕拍拍小男孩肉肉的肩膀,骷髅玩具就被粉色細絲瞬間拉回,重新握在小小的手掌心裏。
引路人接過玩具查看,卻見那細絲從手骨的間隙穿插下去,纏繞在細細的指骨上,凝成一塊很小很薄,卻很鋒利的刀刃。那地毯就是被這肉眼難辨的刀刃劃破的。
自己抱在懷裏的是一個戰鬥天才!他在心中喟嘆。
鮑家三兄弟已是瞳孔地震。他們以為這孩子是個弱者,活在引路人的庇護之下。然而事實與他們的猜測根本不沾邊。這個孩子如果想殺他們,不用自己動手,扔出一個玩具就可以。
他不是引路人的軟肋或累贅。他是引路人強大的助力!
三人連忙低頭,藏起驚變的表情。
花蕊承受不住這樣的恐吓,哭着喊道:“別殺我,我說!我能活下來是因為我跟白高朗做了交易。他讓我聯系那七個模特的家屬,教他們把事情鬧大,引來全社會的關注。然後他又讓我找幾家出版社,刊登迷霧山莊的故事。”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秦康順懵了。犯罪者不掩蓋自己的罪行,反而昭告天下,這是什麽心理?
引路人了然道:“他想引來更多人,獲取源源不斷的藝術品。”
這句話令所有人墜入冰窟。
故事的真相竟可怕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