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錯片場了! - 第86章
花蕊拿着一大包衣服走進二樓第一個客房, 還在玄關的時候就開始探頭張望。
那個長相俊美到極致的男人正抱着他的弟弟坐在靠窗的單人沙發上,手裏拿着一個吹風機,指尖輕輕柔柔地撥弄着弟弟粉紅色的細軟小卷發, 慢慢吹幹。
而他自己的頭發正在滴水, 肌肉氤氲着濕潤的光澤, 健碩、優雅,充滿力量。
弟弟伸出小胖手摸他的腹肌, 然後又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皮,憂愁地嘆息一聲。
男人抿唇微笑,眼裏全是溫柔, 整個人仿佛在發光。
花蕊臉頰一紅, 小聲開口:“客人, 你的衣服我帶來了, 你看看吧。不喜歡我再去找。”
“嗯,謝謝。”引路人用手揉了揉小男孩的粉色卷發,确定水分都已經蒸幹才淡淡答應一聲。
他想把吹風機放下, 省略給自己吹頭發的步驟,小男孩卻先一步搶過去,對準他的腦袋吹個不停, 臉上帶着新奇的表情。
引路人十分配合地低下頭,小男孩伸出手, 輕輕撥弄他漆黑的頭發。兄弟倆似乎感情十分深厚,對彼此的照顧都很細致妥帖。
花蕊站在一旁等待, 眼睛看得有些發直。
她以為姐夫白高朗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但此時此刻, 她沉寂許久的心正為眼前的男人跳動, 砰砰, 砰砰……
這個男人散發出來的荷爾蒙是如此濃郁, 像令人興奮的藥劑,一點一點熏紅她的臉,眩暈她的頭腦。
吹風機的嗡鳴不知不覺消失,男人抱起弟弟,朝花蕊瞥去一眼。
這一眼沒有感情,沒有溫度,鋒利的像一把刀。
花蕊聳然一驚,立刻清醒。
引路人把小男孩放在床上,自己則打開塑料袋,把裏面的許多衣服取出來,一件一件攤平。
“你的身材比我姐夫高大很多,他的尺碼你可能穿不了。幸好他有幾件寬松的休閑服,我都給你拿過來了。你看着挑吧。弟弟的衣服我家實在是沒有,我姐姐和姐夫沒生孩子,我就——”
花蕊停頓一下,臉頰更紅,語氣也柔柔的:“我就把我的衣服拿來了,都是加小碼緊身款。你放心,我沒帶小裙子過來,都是小短褲,男孩應該也能穿。”
“謝謝。”
引路人依舊是不冷不熱的态度,給自己挑出一件白色寬松薄款針織衫和一條黑色休閑長褲,又給小男孩挑出一件白色緊身短袖針織衣和一條黑色短褲。
“這雙鞋子是我姐姐給我姐夫買的,寄過來的時候發現尺碼弄錯了,穿不了。我姐姐和姐夫都很懶,沒退貨,一直放在家裏。你試試?”
花蕊從袋子底層拿出一雙休閑鞋,包裹在玻璃紙中,很新,一次都沒穿過。
“小朋友的鞋子是真的沒有,我找來很多襪子,你看行不行?”花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引路人的臉色,唯恐他不高興。
“謝謝。”引路人還是那般冷淡,複又詢問:“你家裏有保鮮膜嗎?”
“啊,有的。我讓管家送上來。”花蕊立刻拿出手機發短信。她一分鐘都不想離開這個男人。
小男孩也在袋子裏扒拉,把各種衣服取出來,扔得滿床都是。
引路人拿起白色緊身短袖針織衣,招手喚道,“過來穿衣服。”
“不要~”小男孩搖頭,在床上打了一個滾,遠離引路人。
“在外面一定要穿衣服。”引路人耐心勸說。
“不要~”小男孩擺着小胖手,滿臉嫌棄:“這件太醜~”
引路人放下手中的白色衣服,問道:“那你自己挑幾件?”
小男孩這才抿出兩個深深的梨渦,從亂糟糟的一堆衣服裏翻出一件豹紋短袖緊身衣,一條大紅色小短褲,還有一雙綠油油的襪子。
“我要穿這套~這套好看~”
引路人:“……”
引路人轉頭去看向花蕊,眼眸裏暗光幽幽。他一句話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麽都說了。
花蕊連忙低頭認錯:“……對不起,我不應該帶這種花裏胡哨的衣服過來。”
引路人依舊沒開腔。小男孩卻奶聲奶氣地說道:“花的才好看~”
這就是他的審美。一切花裏胡哨的東西在他眼中就是時尚。
引路人忽然想起老金的手機,鵝黃色,貼滿水鑽,少女心過剩。為了那臺手機,小家夥殺了磨刀人,還差點把自己的團隊弄得四分五裂。
引路人搖搖頭,無聲無息地勾起唇角,語氣溫柔:“好,就穿這套。”
小男孩這才走到他跟前,舉起自己藕節似的兩條手臂。
片刻後,全套衣服穿好,管家也把保鮮膜送上來。引路人把一雙白色襪子套在小男孩饅頭似的胖腳丫上。
軟綿綿香噴噴的小腳丫一下子踩上他的臉,腳趾頭一動一動地碾着他高挺的鼻子。
“不要這雙襪子~要綠色~”
引路人的嘴巴被小腳掌封住,開不了口,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眸溢出濃濃的柔色。被這樣對待,他竟絲毫也不覺得生氣,反倒有些享受,甚至沉溺于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
他努力減少與周圍所有人的羁絆,因為他知道,能活着走到最後的人一個都不會有。他活着,僅僅只是因為他覺得自殺是一種懦弱。
但現在,他似乎有了羁絆,也在忽然間發現,原來活在這個無限恐怖世界也會遇到很美好的事。
“先穿兩雙襪子打底,再包保鮮膜,最後再套綠色襪子,這樣才不會弄傷腳掌。放心,一定不會破壞你的穿搭。”引路人耐心解釋,輕輕握住小男孩踩在自己臉上的胖腳丫,詢問,“好不好?”
小男孩的大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哼哼道:“好吧~”
“乖寶。”引路人捏捏胖腳丫,眼裏微瀾點點。
花蕊站在一旁看得臉色發沉。這個男人對外人有多無情,她能感受到。同時她也察覺,這個小男孩是男人的軟肋,也是他眼裏、心裏,唯一的光源。
他與白高朗是完全相反的兩類人。他絕不博愛,更不濫情,還極其富有責任心。
這麽好的人,為什麽自己不能先遇上?
花蕊深吸一口氣,走進浴室假裝洗臉,實則是為了掩蓋快要流淚的眼睛。她最後悔的事就是愛上白高朗,從而陷在這個可怕的深淵裏。
引路人仔仔細細幫小男孩裹好保鮮膜,套上綠色襪子。本就胖乎乎的小腳丫在三雙棉襪的包裹下腫得像豬蹄,再加上豹紋緊身衣和大紅色短褲,那形象……
引路人撇開頭,不由自主地低笑一聲。
“好不好看~”小男孩站在床上,小胖手叉着不存在的腰。
引路人回過頭,定定看一眼,語氣微妙:“好看。”
雖然穿搭很魔幻,但是這張無與倫比的可愛臉蛋能夠拯救一切災難。
小男孩不疑有他,興匆匆地跳下床,打開衣櫃,對着鑲嵌在裏面的穿衣鏡照來照去,連連轉圈。
“真好看~”小奶音滿意地不得了。
引路人無聲一笑,這才給自己套上白色針織衫和黑色長褲。花蕊帶來的休閑鞋小了半碼,但勉強能穿。
“好了,下去吃飯。”引路人走到鏡子前。
小男孩仰臉看他,嫌棄道:“白衣服不好看~”
“那你給我挑一件?”引路人把自己的兩只手輕輕搭在小男孩肉肉的肩膀上。
“這件好看~”
小男孩跑到床邊,找出一件長袖襯衫,布料的底色是黑的,卻印滿紅玫瑰、粉玫瑰、白玫瑰、紫玫瑰、藍玫瑰……
世界上所有的色彩都渲染在這件衣服上。
引路人:“……”
這是他從未嘗試過的風格。放在以前,他看一眼都會覺得自己精神受到了傷害。
但現在……
他默默站了一會兒,輕嘆一口氣,幽深眼眸裏滿是無奈,掙紮着問:“真的要穿?”
“好看~”小男孩用力點頭,亮閃閃的眼睛裏盛滿令人無法拒絕的期待。
引路人看向窗外,再次輕嘆,然後走上前,接過衣服,快速穿上。他沒敢照鏡子,催促道:“這下可以走了嗎?”
小男孩繞着他轉來轉去,大眼睛裏的癡迷和喜歡滿得快要溢出來。小胖手清脆地拍打,小奶音甜得溺死人:“哥哥好好看~哥哥是超級大帥哥~”
引路人唇角止不住地上揚,心裏的那點不情願和小窘迫便在此時化為一片難以言喻的酸軟。他一把抱起小男孩,放在臂彎裏颠了颠,默默感受這份重量,心裏無比踏實。
小男孩連忙抱住他脖頸,小胖手愛惜地撫摸他的臉,大眼睛裏的喜歡毫不掩飾。這是一種決然無法在裏世界找到的純真,不帶半點矯飾。
引路人心情愉悅地走向門口。
花蕊正巧從浴室裏出來,與他面對面,目光掃到那件花花綠綠的襯衫,表情一言難盡。
“你怎麽穿這件衣服?”
“我弟弟喜歡。”
花蕊噎住,半晌才道:“……好吧。”
那小孩果然是男人的軟肋。
—
樓下餐廳,一行人坐在圓桌旁等待。
長裙女人抱着自己的雙臂,滿臉不耐煩:“他們怎麽還不下來?要不然我們先吃吧?”
她伸手去拿筷子。
桌面猛地被拍打,發出巨響,所有人的碗筷都在震動,丁零當啷。
長裙女人吓得呆愣。
三個高高壯壯滿臉煞氣的男人用不滿的目光看着她。領頭那人語氣陰沉地說道:“樓上的人沒下來,誰他媽都不能動筷子!”
“你算老幾?我愛吃就吃,你管得着嗎?”長裙女人反唇相譏,語氣卻有些色厲內荏。
老頭用自己的煙鬥敲敲桌面,勸說道:“好了好了,別吵了。我們都是客人,應該等等主人家,這是基本的禮貌。”
中年女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紅酒,嗤笑道:“主人?買房的錢一分沒出,死皮賴臉趕都趕不走,這也叫主人?”
老頭呵呵一笑,表情尴尬。他算是看出來了,聚集在這棟屋子裏的每一個人都充滿戾氣,随便說幾句話就能點燃他們心裏的炸藥桶。
但願這頓飯能安安生生吃完。
三個高大男人沒想在第一天惹事,一個拿出手機擺弄,一個擡頭望天,一個端起杯子喝酒。
“噗!”
滿滿一口酒噴出來,及時被一只大手捂住。正在喝酒的那名任務者不敢置信地看着樓梯口。
另外兩人轉頭掃去一眼,表情都很精彩。
艹!他們該不會又認錯人了吧?這個風流倜傥,浪蕩不羁,花花公子一樣的男模是誰啊?
引路人目光冷淡地看過來,三人立刻垂頭,斂去震驚的表情。
“請坐,就等你們了。”中年女人放下酒杯,伸手邀請,一副主人做派。
花蕊眸色陰沉地瞪她一眼,沒開腔。
引路人拉開椅子,把懷裏的小男孩放下,十分自然地揉揉那頭粉色小卷毛,細軟順滑的觸感令他愛不釋手。
“燒雞~”小男孩眼睛都亮了,站在椅子上,指着最中間的那道硬菜。
尚未落座的引路人立刻把燒雞端起來,挪開兩旁的菜,放在小男孩面前。
長裙女人本就一肚子怨氣,看見兄弟倆毫無禮數的行為,諷刺道:“這位帥哥,你不覺得你弟弟缺了一點東西嗎?”
引路人拉開椅子坐下,長腿交疊,一只手擺放在膝頭,另外一只手搭放在小男孩身後的椅子靠背上。
“他缺了什麽?”低沉的聲音非常溫和。
長裙女人嗤笑道:“看來你還沒發現啊。他缺了家教。你這個當哥哥的有義務教教他什麽是禮貌!”
引路人側頭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撕掉一只雞腿,吃得嘴巴油乎乎,大眼睛裏全是歡喜,眸光比星星更閃亮。
養育他,需要讓他懂得家教和禮貌嗎?
引路人認真想了想,擡眸看向對面的女人,直言不諱:“家教和禮貌這種東西,我會讓他知道。但這只是一種常識,了解即可,不需要遵守。謝謝你的指點。”
讓生活在無限恐怖世界的孩子學會禮貌,懂得仁善,對外謙和,事事忍讓,這未免可笑。在他看來,這孩子最應該學的是自保,然後是殺戮。
他應該像野獸那樣成長。
确定了自己的教育理念,引路人又把一盤紅燒肉挪到小男孩手邊。
長裙女人氣得渾身發抖,想要拍桌子,想要歇斯底裏地争吵,想要宣洩心中的戾氣,卻只是在引路人淡淡的一個眸光中安靜下來。
“吃吧。”引路人拿起筷子。
三個高大男人這才開始用餐,樂呵呵地聊天。在他們的帶動下,其餘人雖然很是不滿,卻沒再發牢騷。
俏麗女生回頭看看趴在客廳地上,正用幹洗劑一點一點清理腳印的管家,問道:“阿姨不來吃嗎?”
“她在廚房吃過了。”花蕊瞥去一眼,瞳仁深處暗藏憐憫。
“她這麽辛苦,都是誰害的?”長裙女人還是忍不住發作一句。
引路人輕拍小男孩的背,吩咐道:“說對不起。”
小男孩擡起頭,張開油乎乎的嘴,奶聲奶氣:“對不起~”然而這三個字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花蕊僵笑擺手,中年女人也沒說什麽。
見主人家都沒脾氣,長裙女人只能偃旗息鼓。
咯嘣,咯嘣,咯嘣……
餐廳裏忽然響起硬物碎裂的聲音。大家紛紛擡頭,卻見小男孩正把吃剩的雞骨頭塞進嘴裏,用小米牙一點一點嚼爛,自然而然地咽下去。
這是野獸才能具備的咬合力。
三個任務者面面相觑,心中驚疑不定。他們本以為這孩子是原住民,被引路人認作弟弟,借此掩飾身份,沒想到對方這麽詭異。
長裙女人感覺自己的牙齒在發酸。其餘人捂着嘴,表情驚恐。
老頭連忙說道:“你快阻止他!小孩子牙脆,不能這麽幹!”
引路人一只手捏開小男孩的嘴巴,另外一只手伸進去,摸摸對方雪白的小米牙,搖頭道:“沒事,他愛怎麽吃就怎麽吃。”
進食被打擾,小男孩露出不高興的神色,抓住引路人正欲挪開的大手,輕輕咬了一口。
兩排小巧牙印帶着濕漉漉的痕跡顯現在手背,引路人盯着它看了許久,忽然低笑一聲。
被怪物咬到,卻沒受傷,這還是第一次。
“吃點青菜,營養均衡。”他夾起一朵花椰菜放進小男孩的碗裏。
老頭見他對弟弟如此縱容,只能搖頭嘆息。
花蕊很快放下這樁怪異的事,心神不寧地看向客廳裏的管家。
管家以為她擔心地毯,站起身,擦掉額頭的汗,笑呵呵地說道:“花小姐,腳印已經洗幹淨了。”
“是嘛,謝謝你了李姐。加班費和清潔費我會打進你賬戶的。”花蕊扯開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
管家滿臉喜色,提着工具快步走回自己房間。她其實一點也不介意地毯被弄髒,因為她能拿到高額的酬勞。
“帥哥,這筆錢不應該你來出嗎?你坐在這裏裝死算怎麽回事?”長裙女人又開始找事。
引路人看向花蕊,說道:“花小姐,我救你一次,算作賠償費,你覺得可行嗎?”
花蕊心中一驚:“救我?你為什麽會這樣說?”
引路人搖搖頭,繼續吃飯,動作十分優雅。他弟弟沒有家教,但他絕對受過最好的教育,成長在極為注重規矩的家庭。他身上帶着一種冷肅的氣質,再花的襯衫都能壓住。
三個高大男人羨慕地瞥了花蕊一眼。這麽貴的賠償費,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如果我沒看錯,這塊波斯地毯至少值十幾萬吧?一句話賴掉十幾萬,你可真行!你是個男人嗎?”長裙女人還在咄咄逼人。
花蕊說道:“我都沒意見,這位小姐倒是比我還急。”
長裙女人臉頰紅了紅,只能憤恨地低下頭。
小男孩咯嘣咯嘣連皮帶骨地吃完一只燒雞,油乎乎的小手想要去抓引路人的胳膊,卻被引路人先行抓住手腕。
“別動。”
引路人拆開一包濕紙巾,把小胖手擦得幹幹淨淨,然後又去擦小油嘴。
“好了,現在可以動了。”
小男孩立刻擡起引路人的胳膊,鑽進他懷裏,坐在他腿上,兩只小手輕輕拍着自己圓滾滾的肚皮,發出滿足的哼哼聲。吃飽喝足的小動物最喜歡幹的事就是找一個窩躺平。
能讓他們毫無顧忌敞開肚皮的地方,一定是他們認為最安全最舒适的地方。
引路人愣了片刻才緩緩勾起唇角。
數十分鐘後,所有人都放下筷子,用紙巾擦嘴。
引路人曲起指關節輕敲桌面,“諸位能不能說說自己的名字和來歷,讓我有一個初步的了解?”
來了,這是引路人一貫的作風。進入哪個副本,他就必須成為絕對的領導者。
三名任務者早有準備,正準備報上姓名,卻聽長裙女人惡聲惡氣地說道:“別人的隐私憑什麽告訴你?我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又假又裝逼!”
老頭質問道:“你不先解釋一下你衣服上為什麽沾滿屍水嗎?”
引路人輕輕揉着小男孩鼓起的肚皮,銳利的目光看向長裙女人,平靜開口:“聞到屍臭,你像一只驚弓之鳥,看來你也接觸過屍體。你留着一厘米長的指甲,不可能是醫生、法醫或者殡葬行業的工作人員。你接觸屍體的渠道是什麽?莫非你殺過人藏過屍?”
長裙女人臉色煞白,僵坐原地。
引路人繼續道:“坐長途汽車,售票員不會嚴格檢查票據上的身份證與本人是否符合。絕大多數逃犯都是靠長途汽車進行轉移。所以你是殺了人,在出逃?”
“你胡說!我沒有!我沒殺人!”長裙女人歇斯底裏地怒吼,站起身的時候撞翻椅子,引發巨響。
所有人都在看她,表情裏帶着恐懼和懷疑。
長裙女人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失控,咬咬牙扶起椅子,渾身發抖地坐下。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她卻不敢去擦。
引路人看向老頭:“你是退休刑警。”
老頭微笑:“這一點我早就說過。”
“但你沒說你得了絕症,大限将至。你是打算死在這裏?因為心中的愧疚?”引路人的目光幾乎把對面的人穿透。
老頭啞然片刻,随後垂頭長嘆。
花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引路人看向大學生:“你應該是個學生幹部,熱愛攝影。”
大學生舉起挂在胸前的相機,嗤笑:“這很明顯。”
“你的窺私癖也很明顯,看見長得漂亮的女人就會不由自主露出癡态,習慣性地跟上去。你的相機應該沒少偷拍女人裙底。”
大學生臉色發青,下意識地捂住相機鏡頭,試圖藏起自己龌龊的心思。
引路人看向俏麗女生:“暗戀這樣的人,你是否應該檢讨自己的眼光?背着父母跑到這種荒僻的地方很容易出事,你最好給他們打一個電話。”
女生死死盯着大學生,眸光變換不停。
引路人看向黑衣女人,“你是來找你姐姐的?雖然你們長得不像,卻帶有同樣的遺傳學表征。你姐姐的畫像我看過,她是真的赤腳走過火海。非專業人士無法靠想象力還原那麽逼真的燒傷。”
黑衣女人猛然擡頭,臉龐因恨意而扭曲。
引路人看向中年女人,“你來這裏不是探親訪友,緬懷故人,也不是為了趕走花蕊,你是圖財。你穿着昂貴的香奈兒套裝,鞋後跟蹭破一塊漆皮卻舍不得換。你的經濟很窘迫。”
中年女人立刻把右腳藏在左腳後,臉頰漲紅。
引路人環視衆人,徐徐道:“現在,我只差你們的名字。”
躺在他懷裏的小男孩舉起手,奶聲奶氣地道:“我叫乖寶。”
引路人冷凝的臉龐瞬間融化,語氣異乎尋常的溫柔:“嗯,乖寶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