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錯片場了！ - 第34章

“我對你很不滿意！”梅雨軒淡淡開口, 漆黑眼眸深似寒潭，冰冷莫測。

邱諾連忙放下捂嘴的手，惶惶不安地站起, 蒼白臉頰迅速漲紅。

小蛇從口袋裏探出腦袋, 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頭等艙, 嘴角流出的唾液拉成細長的一根絲，緩緩往下滴落。

“唧！”裏面有好吃的！

梅雨軒極為順手地替小蛇抹去唾液, 銳利目光射向布簾。

下一瞬，頭等艙內忽然響起女人的一聲慘叫，幾名醫生方寸大亂, 連連喊道：“她肚子要爆了！”

“那東西想殺死母體！”

“快散開！”

砰的一聲巨響, 純白布簾被高速飛濺的血珠擊打, 來回晃動, 無法阻擋的濃烈血腥味瞬間擴散，洶湧血潮順着走廊快速流淌，淹沒了前面幾排座位。

那孕婦的肚子真的爆炸了！

機艙內的幾百名乘客已經吓得魂飛魄散。

面對這一變故, 梅雨軒卻沒急着沖進頭等艙，反倒閃身躲在出口旁，身體貼牆。女人躲在另一邊, 側着眼睛瞟向頭等艙內部。

“那個怪胎在哪裏？”布簾裏面傳來醫生慌亂的喊話。

“沒，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

“怎麽會！他從肚子裏跑出來, 你們都沒看見？那麽大一個胎兒！”

“真的沒看見啊主任！”

梅雨軒聽得直皺眉。

那麽多雇傭兵竟然看不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這事處處透着詭異。要麽是嬰兒動作太快, 要麽是嬰兒太會藏匿, 要麽二者兼具。孕婦的肚子不會自己爆炸, 定然是被嬰兒從內部撕碎的。

這個任務果然不簡單。

對面的女人撇撇腦袋, 無聲詢問要不要沖進去殺個痛快。

梅雨軒搖搖頭, 讓她以靜制動。

頭等艙內兵荒馬亂，幾名醫生護士到處尋找嬰兒，卻都無果。

殺了母體直接跑出來，還藏得這麽好。到底是什麽怪物？女人眉頭緊皺，感覺不妙。

之前被踢得暈死過去的小男孩忽然爬上座位，探出一顆腦袋，眼巴巴地看着女人。

女人擡手下壓，示意他不要搗亂。小男孩坐回去，晃了晃腳丫子。

邱諾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人。他還以為那個小孩被一腳踢死了！原來他們也是任務者！

頭等艙內忽然響起某個醫生的喊話，情緒十分驚恐：“有什麽東西在摸我後背！你們看見了嗎？”

“你背後什麽都沒有！”

“不可能！我明明感覺到——”

這句話沒能說完，肉體被刺穿的悶響将之取代。更多尖叫雜亂地響起，像裝滿彈珠的玻璃罐忽然爆開。一股血潮順着走廊湧出布簾，鋪滿整個機艙。

頭等艙內又有一個人被殺了！

一切變得異常混亂。

噗嗤、噗嗤，又是幾道肉體被捅穿的悶響，然後是屍體倒地的聲音。血液一股一股湧出，在衆人腳下積成淺潭。頭等艙內忽然變得十分安靜，像燒開的沸水瞬間凍結成冰。

氣氛詭異到極點。

梅雨軒和女人站在出口兩側，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剛才那段對話所蘊含的信息量大到驚人。被觸摸後背，卻看不見始作俑者。經過嚴苛訓練的雇傭兵連續被殺，死得那麽輕易，像是站着讓人随便屠宰一般。裏面那個殺手竟是無人可見。

“隐身？”對面的女人用口型說道。

梅雨軒默默颔首。

女人的額角滑下一滴冷汗。

安安靜靜伏在口袋邊的小蛇忽然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小手往前指去。

它的感知向來敏銳，梅雨軒手腕微微一轉，瞬間凝出一柄赤紅長刀，揮向布簾。幾乎在同一時間，一團重物撞上布簾，迎着刀口而來。

撕拉一聲響，布簾被斬斷，顯露出地獄一角。

機艙內的數百名乘客齊齊發出尖叫。

只見原本純白的頭等艙如今已被染成腥紅的一片，碎肉，內髒，骨渣四處噴濺，血腥味彌漫空中，似看不見的幽靈，七八具屍體淩亂地倒在地上，死亡的氣息如烏雲滾滾，瞬間籠罩整架飛機。

有幾個女乘客在歇斯底裏的尖叫中昏倒過去，現場越發混亂，好在沒有人敢從自己的座位裏跑出來。

邱諾哇得一聲吐了。

為什麽老天爺要把他帶到這種地方！他寧願死了也不願面對這一切！

梅雨軒感覺到自己的鋒刃割破一具肉身，但眼睛告訴他，他的攻擊落空了。他擡眸看向對面。

女人飛快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沒看見。

梅雨軒把刀鋒一甩，一串血珠落入血泊，擊起漣漪。他的确弄傷了對方，但他的眼睛看不見！

女人看着漣漪，心中駭然。

他們面對的果然是一只看不見的怪物！那孕婦到底跟誰鬼混過？外星人？

兩人立刻轉身面對機艙。

一名乘客因為好奇，從座椅後方探出腦袋看着梅雨軒和女人。在兩人轉身的一瞬，這位乘客的顆腦袋忽然掉落，滾在血泊之中，兩只眼睛睜大，好奇的目光凝固在黯淡的瞳孔裏。

他至死都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東西殺了自己。

“啊啊啊啊！！！！”一串尖叫震耳欲聾，周圍的乘客四處逃竄。

局面徹底失控。

梅雨軒銳利的目光迅速掃視全場，大聲喊道：“邱諾，靠牆站立，把外套脫下來圍住脖子！”

與此同時，他擡起手，捂住上衣口袋，唯恐小蛇遭到攻擊。小蛇從他的指縫裏往外看，細長舌頭一探一探，舔過指腹內側的嫩肉。

梅雨軒結滿寒霜的臉龐不知不覺緩和下來。

女人也焦急大喊：“寶寶，靠牆站！把脖子護住！其他隊員跟着做！”

小男孩站在椅子上，緊緊貼着牆，厚厚的外套裹住自己脖子。又有四人照着做，分別是三男一女，都很年輕，氣質不俗，手中均握着一柄槍，黑洞洞的槍口沒有目标地亂指，唯獨不敢指向梅雨軒。

邱諾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渾身發軟地站起來，笨手笨腳地脫掉外套圍住自己脖子，靠牆站立。他嘴角還粘着一點嘔吐物，臉色泛青，一副邋裏邋遢，窩裏窩囊的樣子。

梅雨軒擰眉瞥他，目光冰冷。

邱諾梗着脖子貼緊牆壁，表情羞愧。

聽見兩人的喊話，其餘乘客也都争先恐後地貼緊牆壁，靠牆的位置不夠站就坐回原位，緊緊貼着椅背。人來人往擁擠不堪的過道在短短數分鐘之內就被清空。

機艙慢慢變得安靜，粗重的喘息此起彼伏。

在那麽混亂的情況下，看不見的怪嬰竟然沒有趁機再殺幾個人？

梅雨軒狠狠皺眉，心弦更為緊繃。

女人頻頻朝小男孩看去，擔憂之情溢于言表。

小男孩擡起白嫩嫩的手掌，沖她送出幾個飛吻。

女人兇巴巴地瞪了小男孩一眼，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揚。

邱諾：“……”你們倆真是母子情深啊，這個時候還不忘眉來眼去！

小蛇看向滾落在走廊中間的那顆腦袋，發出唧的一聲鳴叫。這是預警。

梅雨軒也立刻看向腦袋。

腦袋附近的血泊忽然凹陷下去一串腳掌印。怪嬰在那兒！

腦袋咕嚕滾了一下，被看不見的物體刨動。

原來之前不是怪嬰不想殺人，而是他被這顆腦袋引發了好奇心，想過來玩一玩。

一柄赤紅長刀劃破空氣，瞬息而至。刀尖插在地上，刀刃沾滿血珠，一條斷手躺在血泊裏，皮膚刺眼的白。手臂前端本該長出五指的地方赫然連着一柄帶鋸齒的鐮刀，仔細辨認竟與螳螂的前肢一模一樣。

那嬰兒果然是個怪物！

機艙上空傳來野豬一般的慘叫，艙頂發出砰砰聲響。看不見的怪嬰被斬斷一條手臂，立刻彈上艙頂，摳出一個個帶血的爪印。慘叫聲由走廊這頭遁至另一頭，遠遠避開梅雨軒這個殺神。

梅雨軒甩出一枚枚薄如蟬翼的刀片，片片追着那只看不見的怪嬰，刀刀劃破對方皮肉。

艙頂空無一物卻灑下一串鮮血，野豬般的嚎叫如魔音貫耳，令人腦袋刺痛。

設置在艙尾的洗手間被一團空氣撞開，水龍頭被咬壞，噴出清水。

豬叫聲戛然而止，憑空濺落的鮮血也被洗去。門板再度被撞，發出嘎吱聲響，那怪嬰從裏面出來，不知竄到哪裏，再沒有顯露出帶血的爪印。

他簡直絕頂聰明，這麽快就學會了徹底隐藏自己。

梅雨軒四處掃視，眸光銳利如電。

女人低聲咒罵：“艹他媽的，這個怪物智商很高！”

懸挂在機艙尾部的一臺微型電視忽然晃動，坐在下方的乘客失聲尖叫。一枚刀片瞬息而至，卻落了空。原本躲在那處的怪嬰在千鈞一發之際順利逃脫。

“他的速度也提升了。”梅雨軒沉聲開口，表情凝重。

“剛出生就會學習，真牛叉，比我家那個強多了。”女人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揮揮小手，笑顏如花。

梅雨軒瞥去一眼，淡淡說道：“地上有血，半空有乘客和座椅，這些東西都會暴露他的行蹤。他一定在艙頂。”

“你應該有辦法吧？”女人十分篤定地說道。

梅雨軒雙指并攏，在長刀上輕輕一劃，淺淺傷口裏浮出血珠，散發腥氣。

女人見他割破自己手指，也沒多問，只是微微挑眉。

就在這時，躲在某個座位後面的乘務長忽然沖出來，朝梅雨軒舉起早已上膛的手槍。她奉命把孩子送回基地，所以只要飛機平安降落就好。

誰死了，那嬰兒都不能死！幾百個乘客的命算什麽？

同一時刻，梅雨軒也舉起自己右手，并攏的雙指形似槍管，對準乘務長的眉心。

兩聲槍響重疊在一起，震耳欲聾。

女人吓得面皮都在抽搐，看清眼前一切，竟然感覺渾身發軟。

艹他媽的！S級任務者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吧？

匪夷所思的事情正在上演。梅雨軒被割破的指尖竟然射出兩顆血珠，一前一後迎上乘務長射出的子彈。前面那顆血珠将彈頭撞得凹陷，後面那顆血珠去勢更猛，直接劈開子彈，射入乘務長的眉心，從後腦爆出，瞬間抵達走廊盡頭，化為一滴鮮血粘在艙門上。

乘務長的屍體僵硬地站立，手臂還平舉着，心跳卻已停止。

女人緩緩後退，靠緊牆壁，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恐懼和驚駭。

她的隊員們表面安靜如雞，內心一個個發出尖叫。

啊啊啊啊啊！這就是S級任務者嗎？簡直非人類！！！！

梅雨軒一只手垂落，握緊長刀，另一只手舉起，并指對準乘務長，沒有空再去保護小蛇的腦袋。

小蛇沒有阻礙地看着這一幕，睜得溜圓的大眼珠裏全都是崇拜。它生來就十分熱愛戰鬥，所以它知道，大蟲子是它見過的最厲害的生物！

“唧！”飽含崇拜之情的清脆鳴叫喚回了所有人的心魂。

邱諾：“……老老老，老大，你是yyds！”

梅雨軒垂眸看了小蛇一眼，眸子裏的殺意散去幾分，沉聲下令：“所有人趴下，抱頭躲在座位後面。”

小男孩連忙跳下椅子，抱着腦袋趴下。随後是他的幾個隊友。邱諾慢了一拍，笨手笨腳地縮成一團。

其餘乘客紛紛照做。

女人見梅雨軒還舉着右手做比槍狀，感覺有些奇怪。乘務長都已經死了，這人用不着一直耍帥吧？

她仔細一看才發現，自己的猜測竟是如此膚淺。

梅雨軒射出的哪裏是兩顆血珠，而是一條血線。這條線從他指尖迸發，連在走廊盡頭的艙門上。

“你要做什麽？”

女人話音剛落，那條血線就射出許許多多分支，一根根刺入艙頂，像一條主血管忽然長出無數根毛細血管。但這些毛細血管卻比鋼絲還堅硬，繃得筆直鋒利，十分強勁地穿透懸挂的微型電視機，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誰若是落入這張鋒利的大網，誰就會被切割成碎塊。

血線下方并未長出分支，趴在座位底下的乘客都是安全的。

看着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一片血網，一股寒意爬上女人的頭皮。她很慶幸自己跟梅雨軒是同夥，而非他的任務目标。

機艙內十分安靜，空調吐出熱風，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四處亂竄。

梅雨軒感受着連在指尖的血線。在如此密集的網絡之中，毫無疑問，那只怪嬰必然會被血線穿透。但他沒有發出慘叫，也沒有掙紮逃跑，而是按兵不動。

他很能忍，因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動就是死路一條。

忽然，艙尾的幾根血線傳來熱意，淅淅瀝瀝的鮮血混入其中。

找到了！

梅雨軒握在左手的長刀破風而去。

噗嗤一聲悶響，刀身直直穿透怪嬰身體，鮮血從艙頂傾瀉而下，猶如落雨，野豬般的嚎叫再度響起，刺人耳膜。

“殺了他！”女人立刻下令。

她的隊員紛紛朝那個方向甩出飛刀。

小蛇伸長脖子準備吐出胃液，卻被梅雨軒及時捏住嘴巴。

“太遠了，你射不到。而且你的胃酸會溶解地板，破壞線路。”

小蛇無法掙脫這幾根手指，發出不滿的哼唧聲，兩只小胖手不斷撓着大蟲子的手掌心。

輕輕的瘙癢由皮膚傳導，梅雨軒無聲無息勾唇。

匕首雨點般射中怪嬰。他依舊處于隐身狀态，只能看見一把把刀插在一團空氣裏，鮮血淅淅瀝瀝下成一場雨。野豬般的嚎叫漸漸趨于瘋狂。

血線織成的網已經被先前那把長刀斬斷，化成血點落在地上，梅雨軒飛快跑過去，左手再度凝出一柄長刀，刃口劃過寒芒。

見他走來，嚎叫聲戛然而止，緊接着是乒乒乓乓一陣巨響。那看不見的怪嬰竟撕破艙頂的面板，鑽入機身內部。

利爪踩在面板上發出咔噠聲響，由機艙尾部迅速遁入頭部，數秒後消失無蹤。梅雨軒側耳聆聽，一路跟随，追到頭等艙，被一扇關閉的門阻住。

再往前就是駕駛室，普通乘客禁止入內。

梅雨軒退後幾步，正準備踹開這扇門，一股液體從他上衣口袋裏飛射，精準地噴在門把上。

滋滋一陣響，門板溶出一個大洞。

小蛇擡起腦袋，沖大蟲子翻了一個白眼，輕輕哼唧一聲。

梅雨軒揉揉小蛇亂糟糟的粉毛，面容和緩。女人偷偷摸摸看了小蛇一眼，沒敢多問。

禁止豢養鬼怪是所有任務者都必須遵守的規則。但衆所周知，規則對上位者而言等同于無物。

梅雨軒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其後經過的幾扇門都被小蛇溶解，完全不需要浪費他的體力。

女人和她的幾名同伴緊随其後，滿臉戒備。

邱諾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縮頭縮腦地跟在隊伍後面。他如果再慫下去，隊長說不定會打開艙門直接把他扔下飛機。

衆人穿過最後一扇門，進入駕駛室。

眼前的一切讓梅雨軒臉色微凝。他快步上前，檢查兩名駕駛員的狀況。

兩人的太陽穴均被刺穿，鋸齒割開的傷口很大，腦髓順着血洞緩緩流淌，染紅了藍色制服。他們的鼻息早已斷絕，心髒也已停跳，只剩下體溫還在揮發。

“艹！我們來晚一步！誰會駕駛飛機？”女人立刻發問，眼睛急切地掃過所有人，最後定格在梅雨軒冷峻的臉上。

梅雨軒把機長的耳機拿下來，放在自己耳邊。

信道內傳出戲谑的聲音：“計劃已失敗，啓動氣壓炸彈。祝你們在天堂過得愉快。”

梅雨軒扔開耳機，沉聲說道：“飛機上被他們安裝了氣壓炸彈！”

“什麽是氣壓炸彈？”女人感覺十分不妙，冷汗雨點般滑落。

小男孩跑到她身邊，緊緊抱住她纖細的腰，滿臉都是恐懼。

“氣壓炸彈是根據氣壓變化引爆的一種炸彈。”梅雨軒看了看控制面板，說道：“我們現在的飛行高度是六千米，如果低于這個高度，引發氣壓的改變，炸彈就會爆炸。”

女人腦袋發暈，連忙蹲下身與小男孩抱在一起。

其餘隊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臉絕望。

邱諾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兩個駕駛員都已經死了！飛機正在失控！如果沒有人站出來操控飛機，穩定地維持這個高度，炸彈瞬間就會爆炸！但飛機燃油有限，不可能一直在這個高度飛行，最終還是要降落！到時候又是轟的一聲，大家一起上西天！

反正無論怎麽辦，結局都是死！

對了，飛機上還有一只怪嬰！他随時會跑出來殺人！

媽的！為什麽老天爺要把我送進這個世界！不如直接殺了我！邱諾越想越絕望，淚水嘩嘩直流。

“我不會駕駛飛機。你們會不會？”梅雨軒望向衆人。

女人無力搖頭。

小男孩低聲說道：“我只會開車。”

其餘隊員紛紛搖頭。

看見大家都在搖頭，小蛇也跟着搖頭，顫顫的粉毛裏落下一粒草籽。

梅雨軒接住這粒草籽，眸色幽深難辨。他不開腔，大家都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邱諾搖搖頭，甩飛淚珠。

梅雨軒瞥他一眼，徐徐說道：“爆炸，失事，空中解體，你的flag集齊了。”

邱諾：“……”隊長，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去找那個怪物，把他殺了，我們就能離開副本！”女人猛然站起身，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刀。

她的隊員們眼睛齊刷刷地一亮。是啊，只要完成主線任務，他們就可以離開副本。到時候這架飛機炸不炸，跟他們有毛關系！

大家連忙往外走。

“你們別忘了，主線任務有兩個。一個是存活，一個是殺死嬰兒。兩個任務全部完成，通道才會開啓。殺了那個嬰兒，任務完成度只有50%。我們活着離開這架飛機，另外50%才能完成。”梅雨軒冷靜地說道。

女人肩膀一垮，破口大罵：“垃圾系統，竟然發布這種變态任務！我艹他祖宗十八代！”

“寶寶不要生氣。其實我們可以跳傘。等飛機爆炸，那個怪物就會死掉。我們也算完成了任務。寶寶別怕。”小男孩握着女人的手親了親，安慰道。

“寶寶真聰明！”女人蹲下身，歡天喜地地抱住小男孩。

小男孩羞紅了臉，笑得像朵花兒一樣。

大家紛紛拿出手機查看道具箱，平時他們有收集降落傘。

梅雨軒也拿出手機看了看，毫不意外地說道：“系統封鎖了物理道具，只留下靈異道具。”

物理道具是指各種槍支彈藥，冷熱武器，電鋸，降落傘等等。靈異道具是指各種符箓，桃木劍，黑狗血，黑驢蹄子等等。

進入沒有鬼怪的世界時，系統往往會封鎖物理道具。進入有鬼怪的世界時，系統往往又會封鎖靈異道具。總之，只要是能增加任務者生存難度的事，系統都會默默安排上。

在任務者口中，這種情況叫做“系統殺”。

女人被系統惡心壞了，罵了一句很髒的髒話。

梅雨軒立刻捂住小蛇的耳朵，眸色冰冷地睨她一眼。

“你們去找那個嬰兒，我開過直升飛機，我研究一下怎麽開民航飛機。”梅雨軒拉開機長的屍體，坐在對方的位置上。

女人立刻應諾，帶着隊員們去找怪嬰。

邱諾縮着脖子走到副駕駛員的屍體旁邊，弱弱地說道：“老大，對不起，如果沒遇到我，你也不會這麽倒黴。”

梅雨軒認真研究操控面板，沒有搭理對方。他察覺到小蛇爬出了自己的口袋，卻沒阻止，溫聲道：“你別跑遠。”

小蛇頭也不回，唧唧叫了兩聲。

邱諾也在研究面板，還試圖找出說明書。

忙碌中的兩人都沒發現，小蛇已順着太陽穴的傷口鑽入機長餘溫尚存的顱腦。

飛機猛地一晃，高度快速下降，義無反顧地沖向死神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