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錯片場了! - 第28章
女人忽然變臉, 男人并不覺得奇怪。他曾調查過,弟弟的死絕不是為了救出妻兒那般簡單。要不是看在未出生的侄兒的面子上,女人獨自從副本裏走出來的那一天就已經喪命在他刀下。
陣法閃爍紅光, 宣告游戲開始。
女人抽出匕首, 狠狠紮向自己腹部。
男人眸光微閃, 不禁握拳。只要他馬上開口喊一聲停,游戲就會結束, 而女人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能平平安安離開副本。
嘴唇抿成直線,男人一言不發。
女人眼中露出失望之色,刺向腹部的匕首忽然一偏, 紮進手臂。
這個游戲看似簡單, 實則暗藏玄機。為了取得勝利, 首先做動作的人必須想出一個模仿者絕對無法做出, 甚至不願做出的動作。
面對重情重義的梅雨軒,什麽動作是他不能做,也不願做的?什麽動作能逼得他主動棄權?
女人幾乎不用思考就想到一條歹毒的計策。她要拿肚子裏的胎兒來脅迫梅雨軒, 誰讓這孩子是梅家血脈,還是梅雨軒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但她料錯了梅雨軒的心狠程度。
刀尖都已碰到肚皮,對方卻始終不曾開口!他天天為孩子做胎教, 渴盼着孩子平安降生,四處搜羅A級甚至S級的道具, 只為送給孩子當禮物,這些精神和物質上的付出難道都是假的嗎?
女人不敢置信, 心慌意亂。但城府極深的她很快就轉變策略, 玩起了苦肉計。
匕首插在手臂上, 鮮血染紅衣袖。女人用這只鮮血淋漓的手, 緊張萬分地捂着孕肚, 仿佛十分珍惜這個孩子。
“寶寶,你沒吓到吧?剛才對不起,媽媽不是真的想要傷害你。媽媽也想讓你活下去。”
悲傷的哽咽、無助的眼淚、深沉的母愛,這張底色豐富的感情牌對梅雨軒來說管不管用?
女人看向對面,眼眶通紅。
“大哥,剛才我只是做做樣子,絕不會傷害寶寶。沒人比我更希望他能活下去!大哥,我求求你!明遠已經不在了,這個孩子是我唯一的寄托!我求你讓他平安生下來!”
女人拔掉匕首,讓鮮血汩汩噴湧,絕望充斥着她灰敗的眼眸。
女人不斷攻心,接連出招。她知道梅雨軒對家人抱有怎樣的執念。他拼命打副本,七天一輪從不休息,就是為了回去見他的父親。
他們兄弟倆是由父親養大的。失去兩個孩子,孤苦無依的老父親會落入何等凄涼的境地?
梅雨軒一早就說過,他要帶着弟弟活下去,活着回到原來的世界,為父親盡孝。
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常常惹得女人發笑。在她眼中,對親情的珍視,就是一根可以随意拿捏梅雨軒的軟肋。
她不相信這根軟肋會不起作用。
“大哥……”
哀婉地叫了一聲,女人捂着孕肚頹然跪坐。
這場表演不可謂不精彩,前有悲情渲染,後有暖心轉折,劇情層層遞進。青衫男子施施然走進客廳,坐在藤椅上,滿懷興味地鼓了鼓掌。
這不是一場游戲,是人性的較量。
男人面無表情地看着女人,誰都無法從他冰冷堅硬的臉龐上揣度出他此刻的想法。他有沒有被感動?會不會心生恻隐?願不願意棄權?
女人用力勒住孕肚,屏住呼吸等待一個答案。
“唧!”粉紅小蛇從上衣口袋裏探出一顆腦袋,滿臉都是嫌棄之色。
對面那個雌蟲吱吱哇哇一通亂叫,真吵!
男人輕輕撫弄小蛇的雞窩頭,無意識地享受着這份柔軟的觸感。指腹抹過小蛇嘴角,被涼滑嬌嫩的舌尖輕輕舔了一下。
男人深不可測的瞳仁裏這才産生一些情感上的波動,垂眸看了小蛇一眼。
“唧?”小蛇歪歪腦袋。
男人收回視線,繼續看向對面的女人,面龐依舊籠罩在寒霜之中。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麽。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忽然發出亮光,然後開始播放動畫片。
叮叮叮叮,铛铛铛铛,咻~砰~~~~~~
貓鼠追逐時才會出現的诙諧音樂非常響亮地回蕩在客廳內。小蛇捧着手機歡喜雀躍地鳴叫。
女人刻意營造的哀凄氛圍被硬生生攪散,戲也演不下去了。她僵滞幾秒,臉色紅白轉換,情緒十分紊亂。
梅雨軒他瘋了嗎?他竟然在這個時候給一條蛇放動畫片?難道那條蛇比他侄兒的性命還重要?他一定是瘋了!
男人把手伸到腰後,憑空摸出一把匕首。
只要手機依然與他的靈魂綁定,他就能随時随地取出存在卡裏的物品。
匕首狠狠刺向腹部,卻又在緊要關頭忽然偏移,紮進胳膊。這一系列動作,從時間卡點到輕微的猶豫搖擺,全都與女人一模一樣,甚至連眼裏的陰狠算計,故作的絕望柔弱,也分毫不差。
男人的記憶力和洞察力是任務者中最頂尖的那一撥。無論是戰鬥還是游戲,他從來沒輸過,因為輸掉的代價是死亡。
第一場游戲結束。
男人摸摸手臂,那上面不曾流出半滴鮮血,傷口已經開始愈合。血器禁術讓他的血液具備超強的治愈能力。這點傷,對他來說跟蚊子叮咬差不多。
他冷漠開口:“輪到我了。”
愣神中的女人猛然擡頭,無比焦急地喊道:“大哥,你不要傷害寶寶!你是他的伯父啊!”
陣法閃爍紅光,提示第二場游戲開始。
“洛水,我想從你這裏确認幾件事。”男人把上衣口袋裏的小怪物拿出來,放置在自己腳邊,輕輕拍拍雞窩頭,然後脫掉外套和背心,露出赤裸上身。
寬闊的肩膀,厚實的胸膛、八塊腹肌流暢緊實,兩側微凹形成性感的人魚線,腰腹強勁窄瘦,雙腿修長筆直。這副體魄,是力與美的巅峰之作。
女人近乎呆傻地看着男人。
她萬萬沒想到,這場攸關生死的游戲竟然會被男人拿來做這種下流的事!他竟然脫光了衣服!莫非他早就暗戀自己?
想到這裏,女人蒼白的臉飛速爬滿紅暈,心中湧出狂喜。
如果這猜測是真的,她将擁有一把最鋒利的刀!
“大哥,你做什麽?我是你弟妹啊!”女人抱緊雙臂,故作羞憤。
男人垂眸看向腳邊。
一條圓圓胖胖的粉紅小蛇正捧着他的手機如癡如醉地看動畫片。屏幕裏的大貓被小老鼠舉起錘子砸成一塊餅,小蛇挺着肚皮唧唧唧地笑,亂糟糟的粉毛一顫一顫,聲音稚□□氣。
男人眼裏的寒霜無聲無息化去一點。
這些動畫片原本是為侄兒準備的。如果侄兒能降生,平安長大,定然比這小怪物更加可愛。
擡眸的一瞬間,那點暖意已經消失,男人舉起匕首,插入自己咽喉,從軀幹的正中間緩慢下劃,剖開一條長長的傷口。
身體被切割的痛苦只是讓他微微蹙了一下眉。
所有旖念都在此刻粉碎。女人發出一聲尖叫,緊縮的瞳孔裏倒映出一幅可怕至極的畫面。
剖開的傷口不見一滴鮮血,男人雙手插入腹部,把皮瓣拉開,露出包裹在血膜裏的五髒六腑。一顆心髒正強勁地搏動,鮮紅黏濕的一團,砰砰作響。
這聲音不大,卻震耳欲聾。
女人一屁股坐倒在地,全身都開始顫抖。
活剖自己,展示內髒,梅雨軒的手段簡直駭人聽聞!
難以負荷的悔意和恐懼像一座大山壓在女人心頭。她開始絕望,失去了全身力氣,止不住地癱軟。
接下來的游戲她要怎麽做?也把自己活剖?她已經懷孕七個月,孩子發育得很健全,這時候剖腹不會造成什麽影響。梅雨軒是準備去母留子?
變态!禽獸!瘋子!女人在心裏破口大罵,冷汗如瀑布般滾落。
陣法不再閃爍紅光,男人做動作的時限到了。
松開雙手,合攏肚腹,掩蓋內髒,男人擡手抹過軀體正中間的傷口,赤紅血線随之消失。
任務者如果沒有強悍的自愈能力,絕對不可能活着登頂S級。
對面的女人像是從湖裏撈出的一般,冷汗打濕了全身的衣服。
男人淡漠地掃去一眼,然後垂眸看向腳邊。
粉紅小蛇正昂着圓腦袋看他,嘴巴張得很大,舌尖挂在外面,一副備受震撼的呆傻樣子。手機叮叮當當響個不停,卻都無法吸引它的注意力。它眼睛裏全都是對男人的崇拜。
如果侄兒能夠活着降生并平安長大,會不會也對自己露出這般可愛的表情?
男人無法控制紛亂而又痛苦的思緒。他彎下腰,撿起衣服穿好,把小怪物揣回口袋。
“輪到你了。”冰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女人手腳并用地往後爬,連連搖頭:“不要,我不要!梅雨軒你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你侄兒!梅明遠要是在這裏,他一定會殺了你!”
“你明明可以棄權!你明明可以救我們母子!你為什麽不做?你這個六親不認的畜生!我咒你天打雷劈!副本裏的怪物輪着上你……”
女人破口大罵,情緒失控。
男人擡起手輕輕捂住上衣口袋。這些髒話可不能讓小孩子聽見。
小蛇從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裏擠出一顆圓腦袋,氣呼呼地罵道:“艹你大爺!”
這條雌蟲真的好吵!它早就煩透了!
男人輕輕捏住小怪物的嘴:“……小孩子不準罵髒話。”
女人噎住,臉色漲紫,表情難堪。她在這邊歇斯底裏,梅雨軒卻在那邊調教寵物!這是赤裸裸的侮辱!
腳下的陣法閃爍紅光,催促女人進行模仿。
女人一會兒看看青衫男子,一會兒看看懸浮在對方身後雞蛋大小的漩渦,對着自己的手機大喊大叫:“智慧小助手,我已經通關了!快幫我打開通道!快啊!”
手機毫無響應,通道依舊是關閉狀态。
青衫男子揚唇微笑,語氣溫柔:“這位客人,你是準備棄權嗎?棄權就能走。”
女人的腦子已經狂亂,竟連忙點頭:“我棄權,我棄權!”
剖開自己肚子,她會死得很慘!她的內髒會亂七八糟地落在地上,她的鮮血會在幾分鐘內流個精光!她會活生生痛死!死無全屍!
自己給自己開膛破肚,這種變态的事只有梅雨軒才幹得出來!他們那些S級任務者,一個個都是瘋子!他們全都是瘋子!
“我選擇棄權,石先生,求你放我出去。”女人不停粗喘,啞聲哀求。
死在副本BOSS手裏也好過活剖自己。
“女士,你輸了,接下來請接受我的懲罰,而我的懲罰是,請你把梅先生做過的動作再做一遍。”青衫男子攤開雙手,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