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錯片場了! - 第147章
沙灘上回蕩着胖老頭看似爽朗, 實則病态的大笑。
他将王雨薇定義為演員,這話令雲子石的怒容一瞬間平複下去。雲子石略帶深意地看了王雨薇一眼,王雨薇卻還盯着妖異稠麗的青年, 眼睛有些發直。
“臣晨一個月給你多少錢?我出雙倍。”
“雨薇!”這是王雨薇的丈夫陳烨的怒喝聲。
王雨薇拍拍陳烨手背, 給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眼睛始終看着梅希望,毫不掩飾自己的癡迷。
即使與臣家話事人作對, 而且還踩到了對方的禁區,她也絲毫不怵。圈內人都知道她的脾氣,鐵娘子的代號可不是白叫的。
“你滿十八歲了嗎?你看上去年紀還小, 沒讀書嗎?我出雙倍的錢送你讀書。等你畢業了就來我的公司上班。我捧紅你。這是我的名片。”
王雨薇從挎包裏掏出一張精美的名片, 當着臣晨的面遞給梅希望。
梅希望被名片上的金色鑲邊吸引, 懵裏懵懂地接過來, 茫然地看了看。他還在整理那些龐雜的記憶。他的分身散落在世界各地,有的不斷吞噬別的生命,變得極其龐大, 獨占一隅。有的互相纏鬥撕得粉碎,變成更多物種。
蟻群、鳥群、魚群、鼠群,甚至遭遇不幸被侵占了屍體的人類, 梅希望處處都在。
他根本搞不清自己是誰,誰又是自己。
他用細長的手指把玩這張名片, 柔嫩指腹輕輕摩挲金色墨水噴繪的“王雨薇”三個字,然後擡起頭, 看看王雨薇, 把這個人與這三個字聯系起來。
他的眼瞳裏仿佛盛滿星空, 十分深邃, 卻又像淺淺的溪流, 清澈得一望到底。
這種矛盾的特質讓王雨薇癡迷。
“弟弟你多大了?你看上去還沒成年?”王雨薇關切地問。
多大了?這要怎麽算?算深淵存在的年月嗎?算每一個分身存活的時間嗎?長的有幾萬年,短的有幾分幾秒,幾十年,幾百年……它們有鳥兒,有人類,有鯨魚……它們活在這世上,與他同壽。
梅希望掐着自己的手指算了又算,眉頭越皺越緊。
“我好像有幾萬歲了。”他不太确定地答道。
雲子石和臣晨相互看看,眼裏都有驚疑。他們知道梅希望可能不在開玩笑,怪物畢竟是怪物。
顧宏噗嗤笑了一聲。幾萬歲,真能扯!
王雨薇很給面子的笑了兩聲,拊掌道,“弟弟你真幽默,你這樣的性格很适合來我這裏工作。我自己開了一家娛樂公司,我很看好你。你一定能爆火!”
王雨薇不屑地瞥了臣晨一眼,說道,“你現在這個年紀就應該去讀大學,我送你去藝考。有了良好的教育,心性也沉穩了,你再出來賺錢。如果你有什麽困難,稍後可以給我打電話,我幫你解決。你可以去業內打聽打聽,我的口碑向來很好,我旗下的藝人都很幹淨,我也非常尊重他們的意願。我頂多拿他們當搖錢樹,不幹壓榨人的事。”
冰冷狠戾的神色慢慢從雲子石的臉上退去。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女人只是心直口快,不是什麽壞人。她敢當着臣晨的面規勸梅希望,給梅希望找一條出路,她甚至可以算是一個品行正直的好人。
顧宏看了看雲子石的臉色,握緊的拳頭緩緩松開。為了融入這支團隊,他差點就破戒打了這個女人。
臣晨則是從頭到尾都沒生氣。王雨薇的風評他以前就聽說過,況且只是一個照面,他就看透了王雨薇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臉。
那是一張冷硬中帶着柔和笑容的臉,雙瞳如洗,清澈幹淨。
梅希望還在把玩名片,沒說話。
王雨薇以為他害怕臣晨,看向臣晨的目光更加鄙夷。別人都忌憚臣晨的權勢,她可不怕。
“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我能讓你賺到很多錢,而且還不用受委屈。你很合我眼緣,我可以把你當弟弟一樣照顧。我很愛我老公,對別的男人沒興趣,你不要覺得我是在哄騙你。”
王雨薇拽拽身旁男人的衣袖,問道,“老公是不是?”
陳烨捏捏她鼻尖,寵溺一笑,“是。”
梅希望看看名片,看看王雨薇,臉上依舊是茫然的神色。他現在很遲鈍,沒有致命的危險,他的注意力幾乎不會放在外界。
他需要同時處理成千上萬個分身傳輸回來的視野、記憶和訊息,他就像是一個龐大的處理器,每分每秒都在高速運轉。
他把名片遞給臣晨,“這個比貝殼好看,送給你。”
臣晨莞爾接過,将燙金名片夾在修長的指尖。
王雨薇:“……”
合着她剛才那些話都白說了。這麽漂亮的男孩為什麽非要給人當金絲雀?自己賺得盆滿缽滿,順便幫她賺點錢,難道不香嗎?
“臣晨,這孩子傻乎乎的,一看就很單純,你別禍害人家。你玩膩了可以丢開手,他怎麽辦?”王雨薇怒視臣晨。
陳烨拉她一把,暗暗搖頭。
想到丈夫的公司需要一大筆融資,而臣氏是最理想的合作夥伴,王雨薇只能閉口。她脾氣直,性子沖,不對任何人服軟,但丈夫卻是唯一的例外。
“薇薇姐,我們去馬戲棚裏看看吧。”站在後面的妙齡女子小聲開口,滿臉擔憂。
王雨薇戀戀不舍地看着梅希望。
梅希望忽然從臣晨的膝頭跳下來,走到胖老頭身邊。
胖老頭摸摸自己尖翹的胡須,綻開一抹笑容。
“大寶貝,你今天過得好嗎?”他的上下嘴唇還留有密密麻麻的血洞,那是剪掉銀絲時留下的傷口。
梅希望不曾回話,只是繞着胖老頭轉圈。他在嗅聞,挺翹的鼻頭發出呼哧呼哧的吸氣聲。
胖老頭也跟着他轉圈,大皮鞋呱唧作響。
天空中飛來一群海鷗,發出清亮的長鳴,緊接着便是震耳欲聾的拍翅聲。密密麻麻的海鷗飛落下來,數量多得驚人。它們站在馬戲棚的屋頂,站在幾十個鐵籠子上,站在臣晨所在的觀景臺上,甚至站在雲子石和顧宏的肩頭。
雲子石和顧宏本想驅趕這些海鷗,卻見臣晨擡起手,做了一個禁止的動作。
兩人立刻站立不動。
又有兩只海鷗從天空中飛落,站在雲子石和顧宏的頭頂。唯獨臣晨幹幹淨淨,風姿依舊。沒有海鷗把他當木頭樁子站立。
兩人:“……”
媽的,連鳥兒都知道柿子得挑軟的捏!
鳥群的數量太過龐大,将整個沙灘覆蓋得雪白一片。王雨薇一行六人露出害怕的神色。大家本是分散站立,此刻卻緊緊擠成一團。
世界末日即将到來了嗎?要不然這些動物怎麽如此反常?
胖老頭看看群鳥,又看看繞着自己轉圈的梅希望,眼瞳裏暗芒閃爍。
“大寶貝,你不是嫌我臭嗎?你在聞什麽?我昨天忘了洗澡,也沒有換襪子,是不是熏到你了?我的腳氣的确有點嚴重。”
胖老頭笑嘻嘻地翹起左腳。
梅希望停下轉圈,歪着腦袋打量胖老頭,說道,“你很像一塊臭豆腐。”
胖老頭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梅希望認真說道,“你聞上去很臭,但吃起來很香。”
他話音剛落,周圍那些海鷗便都張開嘴,流出晶亮唾液。它們的黑豆眼齊刷刷地盯着胖老頭,陰暗目光裏充斥着貪婪和垂涎。
它們餓了!它們需要食物!它們迫不及待地想要撕碎這只臭烘烘香噴噴的獵物!
鳥群裏有一只海鷗扇動翅膀發出嘹亮長鳴,于是所有海鷗都瘋狂地扇動翅膀,引頸嘶喊。關押在籠子裏的那些野獸也在咆哮,一次次撞擊鐵門,眸色癫狂。
羽毛像大雪一般飄落,幾乎鋪滿整個沙灘,幾萬只海鷗的鳴叫彙聚成驚濤駭浪,掩蓋了這片海洋的怒吼。
雲子石和顧宏連忙堵住耳朵,露出痛苦的神色。
胖老頭臉色大變,扯着王雨薇的手逃向馬戲棚。陳烨等人緊随其後,奪路狂奔。
他們離開之後,鳥群的嘶鳴忽然停歇,能把海洋都震碎的聲浪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籠子裏的野獸們氣息奄奄地匍匐下去。
梅希望站在金色沙灘上,定定看着胖老頭的背影。那些密密麻麻的海鷗也都跟随着他的目光,齊齊看着馬戲棚,黑豆眼裏陰氣彌漫。
詭異的景象令顧宏膽寒。他就是再傻也能看出來,這群貪婪的海鷗是被這個看似單薄的青年掌控的。他們是主宰與被主宰的關系。
“我餓了。”梅希望收回目光,揉揉肚子。
臣晨安撫道,“找到規則我們就能殺了他。別着急,他肯定會是你的口糧。”
梅希望脫掉鞋子,反轉鞋口,把裏面的細沙倒出來。
臣晨招手想喚他過來,卻察覺到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出手機翻看,說道,“我讓助理查了大劇院的監控。那個一號小醜沒有離開過。”
雲子石小心翼翼地抓住腦袋上的海鷗,把這只大爺放在地上。
他問道,“你有什麽猜測?”
顧宏說道,“一號小醜蒸發了?跟那些觀衆一樣?”
臣晨搖頭不語。這個可能性很大,但直覺告訴他不是這樣。
“如果能重現團長死亡時的景象就好了,只可惜劇院內部沒有監控。我只查到劇院外部各個路口的監控。”臣晨轉動輪椅,說道,“走吧,去馬戲棚看演出。今晚的主角是王雨薇。”
“王雨薇好像不知道這件事。她是被騙過來的。”雲子石露出憐憫的神色。
顧宏抓住腦袋上的海鷗,擔憂地看了看蹲在地上玩沙子的漂亮青年。雖說從外表上看,那人是最無害的,但剛才群鳥嘶鳴的詭異景象卻讓顧宏猛然間驚覺——青年才是這支團隊最恐怖的存在。
連團長都被對方吓得屁滾尿流,這就不是普通任務者!
“梅希望,過來。”臣晨招手。
梅希望站起身,赤着腳跑過去。那雙昂貴的鞋子被他填滿沙子,留在了沙灘上。他跨上木板鋪成的小路,十根腳丫子叉開,抖落細沙,腳底板在臣晨幹淨的西裝褲上蹭了蹭。
臣晨從衣兜裏掏出手絹,仔細擦拭這兩只玉白可愛的腳丫。
“這個給你們。”雪白的小手伸到臣晨眼前,三朵粉紅色蘑菇慢慢從掌心裏長出來。
“這是什麽?”雲子石碰了碰其中一朵蘑菇。
“這是記憶蘑菇。你們不是想看團長死亡時的景象嗎?我把記憶給你們。”梅希望摘掉一朵蘑菇,插在臣晨的腦門上。
蘑菇根部長着幾條觸手,立刻鑽入臣晨額前的皮肉,分化出神經網,覆蓋在臣晨的腦膜之上。這種入侵方式極為恐怖,但臣晨只是微微一愣就閉上眼開始查看這段記憶。
顧宏退後一步,表情驚恐。讓莫名其妙的植物寄生在自己體內,除非他瘋了!
雲子石主動摘掉一朵蘑菇,插在自己頭頂。
“可愛不?”他晃晃腦袋,于是粉紅色蘑菇也跟着晃。
梅希望抿出兩個開心的梨渦。
“我要拍張照發給邱諾。”雲子石舉起手機自拍,笑容美滋滋。
顧宏來回看着臣晨和雲子石,感覺這支團隊裏的人精神狀态都不大正常。最不正常的就是他們的隊長。記憶蘑菇,什麽鬼?
閉眼之後,臣晨重回昨日舞臺。化成泡沫和蝴蝶的梅希望充斥着整個劇院,無處不在,所以他看見的景象是全視角的,任何細節都無遺漏。
甚至還有一個視角來自于團長的大腦。那顆紅色圓球如何咬碎頭骨,鑽入顱腔,貪婪啃噬腦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團長痛苦慘嚎,東搖西晃,摔倒爬行。他的目光狂亂地掃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離他最近的一號小醜。他的雙眼冒出駭人的紅光,被這團紅光照射鎖定,一號小醜僵在原地。
紅色圓球迅速吃空了團長的大腦。
腦死亡之後,團長眼裏的紅光慢慢散去。
一號小醜打了個激靈,如夢初醒,看了看身旁的雲子石,尖叫逃走。他臉上畫着濃重的小醜妝,嘴巴塗得血紅,皮膚刷得雪白。若只是驚鴻一瞥,沒有人能從這麽重的妝面下看清小醜的真實表情。
但記憶蘑菇給出的畫面太過清晰,還能一次次地重放,而臣晨的天賦是洞察。兩相加持,臣晨很快就發現,一號小醜逃走時的表情不對。
他在尖叫,但他的眼裏卻閃爍着戲谑的光。最後看一眼雲子石,他的瞳仁裏藏着幾分得意。
這時的一號小醜不像一個受到驚吓慌不擇路的人,反倒像個頑童,因為惡作劇的成功而暗搓搓的開心雀躍。他逃離時甩開鴨子步,大皮鞋呱唧作響。垂落的幕布很快掩蓋了他的背影。
在反反複複的記憶回放中,臣晨注意到了這個微小的細節。一號小醜的步态和動作竟與死去的團長驚人的相似。
臣晨睜開眼,然後愣住。梅希望的臉只差一點點就會貼上他的臉。對方吐出的鼻息溫熱馨香,放大的五官美得令人目眩。
梅希望眨眨眼,好奇地問,“你發現什麽了?”
臣晨恍惚了一瞬,然後才道,“我想我找到規則了。”
雲子石也在觀看記憶,卻是滿臉疑惑。他什麽都沒發現,全視角的景象讓他更加迷糊,三維的腦袋處理不了四維的信息。
梅希望摘掉臣晨腦門上的粉紅色蘑菇,又跑到雲子石身邊,摘掉對方頭頂的蘑菇。三朵蘑菇縮回他掌心,消失無蹤。
顧宏看向臣晨,急切地問,“規則是什麽?”
他要為同伴報仇!
臣晨斟酌片刻,徐徐說道,“死亡的一瞬間,團長看見誰,靈魂就會鑽入誰的身體取而代之。殺死他的時候,周圍不能有活物,我們更不能與他對視。”
雲子石恍然大悟。
顧宏沉思片刻,冷笑道,“明白了。”
“你有計劃?”雲子石敏銳地問。
顧宏面色狠戾地說道,“後臺有很多表演魔術的暗箱,把他鎖進暗箱裏插上幾百刀,我不信他還能活。他不是喜歡完美的演出嗎,那就讓他自己當一回主角。”
雲子石想了想,不由笑起來,“這個魔術好玩!我協助你。”
兩人走在前面籌謀,梅希望和臣晨跟在後面,都沒插話。
“你記得梅雨軒嗎?”臣晨忽然開口。
腦海中浮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強烈的熟悉感讓梅希望怔愣。停歇在沙灘上的海鷗們開始躁動,發出嘹亮的鳴叫,撲簌簌地扇動翅膀。
“他也在這個世界,我看見他了。”梅希望擡頭仰望天空,雙瞳沒有焦距。回神之後,他忽然走向木板小路的邊緣,語氣雀躍,“我要去找他。”
臣晨握住梅希望的手腕,嗓音沙啞地祈求,“梅希望,別丢下我。”
這只手在顫抖,骨節發白,血管浮凸,卻不敢施加半分力道,更不敢讓梅希望感覺到疼痛。
梅希望回頭看看臣晨,大眼睛眨了眨,點頭道,“好。”
他可以把自己切成很多份,誰需要就送給誰。
臣晨這才敢用力握了握青年纖細的手腕,懇求道,“你能幫我推輪椅嗎?”
梅希望點點頭,依舊說好,推着輪椅慢慢朝前走。
臣晨緩緩舒出一口氣,臉色蒼白,眸光顫碎。然而隐藏在這張乞憐面具下的,卻是一副因嫉妒而扭曲的面孔。
梅雨軒也在這個世界?是第三個副本嗎?不知道那個副本危險性高不高……
四人進入馬戲棚。
王雨薇和她的家人已經坐在觀衆席的第一排。
看見一行人,王雨薇露出不悅的神色,驅逐道,“臣晨,今天晚上這個馬戲團已經被我老公包下了,請你出去。弟弟——”
她指指站在臣晨身後的梅希望,笑着招手,“弟弟你過來,我請你看馬戲。今天是我的生日。”
梅希望繞過輪椅走向王雨薇。臣晨握住他的手腕,面色陰郁。
什麽阿貓阿狗都敢跟他搶人,是因為他脾氣太好嗎?看來他現在戴着的這張面具有些礙事。
胖老頭掀開幕布走出來,笑嘻嘻地說道,“王小姐,今天您是主角,請您到舞臺上面來。”
王雨薇以為團長是想讓自己說幾句開幕詞,于是俯下身親親丈夫的臉頰,美滋滋地跑上去。
臣晨嘲諷地環視着王雨薇帶來的這群人。
陳烨是王雨薇的丈夫,代替王雨薇打理王氏地産,從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變成如今的商業新貴。五十多歲的胖婦人是王雨薇的保姆,從小照顧王雨薇,算是她的半個親人。妙齡女子是胖婦人的女兒,與王雨薇是好閨蜜。另外的一男一女是陳烨的父母,也是王雨薇的公公婆婆。他們都是農民,早些年被王雨薇接到大城市供養。
這麽一大家子,與王雨薇血脈相連的人卻沒有一個。
王雨薇以為自己被濃烈的愛意包圍,身邊每一個人都對她真心實意,掏心掏肺。但在臣晨眼裏,這些人隐藏在溫柔假面下的臉卻一個比一個貪婪,一個比一個惡毒。
他沒有提醒王雨薇,只是冷眼看着那人興匆匆地跑到舞臺上。
胖老頭拿起話筒說道,“今天我們将舉辦一場沉浸式的表演。”
王雨薇開心地鼓掌,好奇地問道,“馬戲也有沉浸式的表演?”
“當然有。”胖老頭露出神秘的笑容,解釋道,“王小姐,您的家人負責沉浸,而您負責表演。”
王雨薇依然笑得十分開心,問道,“什麽意思?”
“意思是,您的家人在腦海中想象您将要表演的內容,而您會在舞臺上實現他們的幻想。”胖老頭看向陳烨。
陳烨從西裝內袋裏取出支票本,輕輕晃了晃。
王雨薇不太确定地問,“什麽意思?我沒聽懂。”
胖老頭閉上眼,把并攏的兩根指頭戳在自己腦門上,仿佛在接收臺下觀衆的腦電波。片刻後,他睜開眼,高聲宣布,“啊,第一個表演節目已經安排好了,來自于您的保姆錢愛梅女士的幻想。她希望您表演的節目是——”
胖老頭故意停頓下來,樂呵呵地看着坐在臺下的胖婦人。
胖婦人滿臉疑惑,然後綻開慈愛的笑容向王雨薇揮手。
王雨薇也揮揮手,僵硬的表情自然柔和了幾分。她的家人肯定為她安排了很多驚喜。
胖老頭賣夠了關子,這才把麥克風貼在濕漉漉的嘴唇上,一字一頓繼續說道,“錢愛梅女士希望您表演的節目是——吞火炭!”
“什麽?”王雨薇笑容凝固,不敢置信地問。
錢愛梅驚愕萬分地睜大眼,然後迅速捂嘴,看向陳烨。陳烨在她臉上看出了心虛,她的确是那樣想的。她希望王雨薇把燒紅的火炭一顆一顆吞進肚子裏。她希望王雨薇燒得口焦舌爛,胃穿腸斷,生不如死。
好歹毒的心思!這可是被王雨薇當親媽一樣供養的人!
這樣想着,陳烨竟然滿意地笑起來,然後舉起手一下一下緩慢鼓掌。
王雨薇看看保姆,又看看丈夫,最後看向胖老頭,冷着面容問道,“你們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臣晨神色憐憫,輕輕搖頭。梅希望蹲在臣晨腳邊,雙手托腮呆呆地整理記憶。
雲子石和顧宏相互看看,目中都流露出同情。這女人實慘,被一群惡狼包圍還以為自己很幸福。
兩個小醜吭吭哧哧擡上一口大鍋,鍋裏盛放着一塊塊燒紅的火炭,灼熱氣浪迅速擴散,撲打在衆人的皮膚上。
王雨薇僵在原地。
胖老頭看着她煞白的臉,瘋狂的大笑起來,“精彩精彩,這樣的表情我永遠都看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