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錯片場了! - 第133章
廖春燕變作一個火球, 在空曠天臺上橫沖直撞,連連慘叫。唯恐懷裏的兒子也燃燒起來,她将兒子遠遠抛了出去。
雪白的人形繭蛹在地上翻滾, 緩緩停在電梯口。
梅希望立刻站起, 想要跳下高臺去撿繭蛹。
梅雨軒按住他肩膀, 沉聲道:“再看看。”
千面鬼擰眉道:“一點鬼火就把廖春燕燒得哭爹喊娘,S級蠱師就這點實力?”
臣晨微微搖頭。S級蠱師是什麽實力他沒見過, 但想來跟S級任務者應該是差不多的。他身邊就站着兩個S級任務者,這二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哪會如此輕易就被打倒?
場下這個被火燒得四處亂竄的廖春燕或許是一個陷阱。
梅希望重新蹲下, 兩只小胖手拖着腮幫子, 無聊地打哈欠。
幾人又觀望了一會兒。
廖春燕的身體漸漸燒成一具焦炭, 倒在地上。片刻後,火焰終于熄滅,焦炭裂開無數條縫隙, 坍塌成一堆黑灰,被陰風席卷着飄上天空,緩緩消散。
水塔之內的撞擊聲也驟然停止。一切喧嚣, 一切仇怨,都在此刻化為烏有。
不知不覺夜色已深, 頭頂的天幕暗地沒有邊際。
臣晨看看場下的那一撮灰,又看看千面鬼等人, 不敢置信地問:“這就完了?”
戰鬥結束了?
梅希望捂着小嘴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梅雨軒吞下最後一粒補血丸, 将空瓶子扔到高臺之下。
千面鬼站起身, 舒展雙臂, 扭扭脖子, 捏捏拳頭。他渾身上下每一個骨節都在咔咔作響,似一臺緩緩啓動的引擎。
臣晨忽然就意識到,戰鬥并未結束,而是剛剛開始。
他心弦緊繃地看向天臺。那撮黑灰又被陰風吹散不少,裹成繭蛹的廖小寶一動不動。
什麽都沒有發生。
沒有強敵,沒有鬼影,沒有異變。
當臣晨以為梅雨軒和千面鬼判斷錯誤時,緊閉的電梯門忽然打開,一道并不高大也不健碩的人影慢慢走出來,停步,彎腰,抱起廖小寶。
人影擡頭,看向站在高臺上的幾人,咧開嘴爽朗一笑。
臣晨瞳孔驟縮,愕然開口,“保安!”
千面鬼上下打量保安,不由贊嘆,“果然是S級蠱師培育出的蠱王,竟然連我都被騙了。”
打了那麽多次交道,千面鬼這個裏世界最為頂尖的術法高手竟連保安的真身都沒看清。
不過這也難怪。鬼面蛛本就是存在于陰陽和生死之間的特異物種,它們想要僞裝成一只鬼,縱使閻王爺來了也分辨不出真假。
梅雨軒朝千面鬼瞥去一眼,命令道:“你下去跟他打。”
千面鬼扭扭脖子,沒好氣地說道:“我跟他打到兩敗俱傷的時候,你就下來割我們的人頭?”
梅雨軒颔首,“嗯。”
沒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的,這是上策。
千面鬼,“絞肉機,我艹你大爺!”
梅希望奶聲奶氣地回嘴,“千面鬼,我艹你大爺!”
梅雨軒殺氣四溢的眼眸裏忽而顯現一絲笑意,擡起手輕揉梅希望的粉毛,沖千面鬼下令,“去吧。”
千面鬼擰了擰小屁孩的耳朵,哈哈一笑,跳下高臺。
保安将裹成繭蛹的廖小寶放進電梯。電梯門立刻關上,轟隆下降,把廖小寶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
聽見身後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保安回過頭,咧開嘴,笑着打了一聲招呼,“晚上好。”
千面鬼站在十米開外,颔首,“晚上好,這身皮囊穿着不太舒服吧?”
“不愧為同道中人,還是你最了解我的感受。”保安摘掉帽子舉了一舉,像個十足的紳士。
然而他額頭中間卻裂開一條口子,銀白蛛絲像洪水一般迸發出來,瞬間将這副皮囊沖擊得支零破碎。
千面鬼早已疾速退離,跳上晾曬衣服的杆子,走了兩步,站立在細細的晾衣繩上。繩子晃晃悠悠,左搖右擺,千面鬼的身體也跟着擺動,卻始終保持着平衡。
他垂眸看去。腳底下是一片蛛絲彙成的海洋,整座天臺鋪滿月輝,在夜色中瑩瑩閃光。
這本是絕美的景色,卻暗藏致命的殺機。
一只足有越野車大小的巨型蜘蛛用鋒利鈎爪刨開蛛絲,從地底緩緩爬出來。八顆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千面鬼,目光仿佛淬滿毒液。
蛛背之上,一張猙獰鬼面時而咆哮,時而怒目,時而扭曲,像一只被封印的惡鬼。
千面鬼戲谑道,“喲,我們果然是同類。”
他脫掉針織薄衫,微微側身亮出後背。健碩肌群上,一張更加猙獰,更加扭曲,也更加恐怖的鬼面張開嘴,露出漩渦般深不見底的喉嚨,發出穿雲裂石的一聲咆哮。
無比尖銳鋒利,如魔音貫耳。
這是咆哮與咆哮的對轟。鬼面蛛巨大的腹背之上,那張浮凸的鬼面竟僵滞一瞬,随即隐匿。
臣晨捂着耳朵跪倒在地,表情痛苦至極。
梅希望繞到臣晨身後,用自己的兩只小胖手幫臣晨捂住耳朵。
梅雨軒又繞到梅希望身後,準備幫梅希望捂住耳朵,卻發現對方粉白的兩只耳朵竟然消失不見,太陽穴兩側光禿禿的。
所以這就是小怪物的應對方式,不想聽的時候,他能讓自己的收音器官直接消失。
梅雨軒忍俊不禁。
千面鬼伸伸懶腰,背上的鬼面就緩緩縮回皮囊之下。魔音震向遠方,過了許久才漸漸消散。
“來吧,我很趕時間。”千面鬼沖鬼面蛛勾勾手指。
鬼面蛛的八顆眼睛閃爍着怨毒的光,左側節肢擡起,輕輕敲了敲鋪面天臺的銀白蛛網。
嘟嘟嘟……一陣微響過後,一個個鬼影從蛛網內冒出來,齊齊看向千面鬼。
千面鬼挑眉,頗感訝異。
這些鬼影竟然都是之前被呂亦涵燒成火球撞向廖春燕的那些租戶。看來他們沒被燒死,而是被廖春燕的鬼絲纏繞掌控。在這個鬼域裏,他們自始至終都只是呂亦涵和廖春燕博弈時的棋子。
鬼影密密麻麻站滿天臺,一雙雙怨毒的眼死死盯着千面鬼。
梅希望放開臣晨的耳朵,走到高臺邊,津津有味地看着這一幕。臣晨咳嗽兩聲,吐出一口鮮血。他被千面鬼的咆哮震成了內傷。
這還只是雙方的示威,不是真正的戰鬥。低級任務者和頂尖任務者之間的差距已不是文字可以描述。那是人與神之間的鴻溝。
臣晨看着梅希望優哉游哉的背影,又看了看輕輕揉着梅希望的腦袋,全然放松的梅雨軒,不由緊緊握拳,羞愧低頭。
千面鬼環視這些裹着蛛絲的鬼影,輕笑道:“有點意思。”
他話音剛落,那些鬼影就閃電般向他襲去。
千面鬼雙腿下沉,壓住晾衣繩。繩子緊繃,繼而反彈。
借着反彈之力,千面鬼高高躍上天空,雙手的指甲長而鋒利,片片漆黑,淬着劇毒。襲到他身邊的鬼影紛紛被他的雙手撕裂。
然而鬼影是無形之物,碎裂之後又馬上聚攏,重新化為人形,旋身再戰。
這是一場消耗戰。
無論千面鬼把這些鬼影撕碎多少次,它們都能一次次的凝聚,一次次的閃襲,一次次的蜂擁而至。
它們有的不曾近身就被千面鬼撕碎,有的避開殺招,直直撞上千面鬼。因他們是無形之物,總會穿透千面鬼的身體,落到不遠處。
這樣的襲擊仿佛毫無意義,影子就是影子,煙霧就是煙霧,人不可能被影子或煙霧撞死。
臣晨看不懂鬼影在做什麽,也看不懂千面鬼為何要浪費那個力氣撕碎這些薄煙似的鬼影。任由它們撞擊也就是了,唯一的攻擊目标不該是那只鬼面蛛嗎?
“糟糕了。”梅希望咧咧嘴,幸災樂禍地呢喃一句。
聽見這一句,臣晨不由凝神細看,這才發現,那些鬼影每一次撞上千面鬼,都會在那人身上留下一根細細的蛛絲。
一根兩根不太顯眼,多了之後才慢慢凝成霜雪一般的白。
數分鐘過後,千面鬼古銅色的皮膚已被蛛絲覆蓋,像個雪人。他迅疾如雷的動作也越來越遲滞,像個關節生鏽的木偶。
臣晨緊張起來,忍不住看了梅雨軒一眼。但這人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下場助陣的意思。
鬼面蛛繞着戰場轉圈,步伐非常緩慢,八顆眼珠閃閃爍爍目光陰邪,八條節肢時而挑動鋪在地上的蛛絲,像是在計算拉扯哪一條蛛絲能把千面鬼拖拽到自己嘴邊。
重重鬼影一下一下沖撞着千面鬼。有的被千面鬼撕碎,有的透體而過,留下一根蛛絲。
覆蓋在千面鬼身上的蛛絲越來越多,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一個繭蛹,動彈不得。
這就是蜘蛛的進食方式。與獵物正面交戰?不存在的。
又過片刻,一個雪白的人形繭蛹伫立在天臺中央,一條條鬼影包圍着他,虎視眈眈看着他,卻不再發動攻擊。
臣晨看向梅雨軒,目中隐現焦慮。梅雨軒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下場。
梅希望大失所望地嘟嘴,“就這?”
梅雨軒揉揉他腦袋,吩咐道:“耐心點。”
“好吧。”梅希望雙手托腮,耐心往下看。
巨大的黑色蜘蛛緩緩爬向人形繭蛹。
繭蛹背後忽然浮出一張鬼面,張開血盆大口,吸面條一般把覆蓋全身的白色蛛絲吞入漩渦般的喉嚨,繼而發出憤怒的咆哮。千面鬼擡起手扯斷餘下的蛛絲,沖爬到近前的鬼面蛛咧齒一笑。
鬼面蛛迅速退後,指揮密密麻麻的鬼影沖上前。
千面鬼狂傲大笑,竟閃也不閃,避也不避,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任由鬼影們蜂擁而至。
臣晨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梅希望無聊的大眼睛愕然地眨了眨。
異變陡生。第一個撞上千面鬼的鬼影竟然沒能穿透過去。它的腦袋剛觸及千面鬼的胸膛,胸膛上的皮膚就反卷着将它包裹。
嘶嘶啦啦一陣響,千面鬼竟被撞脫一層皮,全身上下鮮血淋漓。
撞上他的鬼影倒在地上,薄煙般缥缈的身體包裹在一層鮮血淋漓的皮囊之內,正瘋狂掙紮,凄厲慘叫。
緊接着第二條、第三條、第四條鬼影連續撞上千面鬼,試圖留下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蛛絲。但蛛絲沒能留下,它們反倒被一層層皮囊反卷包裹。
不知道有多少鬼影撞上千面鬼。也不知道千面鬼到底蛻下多少層皮囊。
不過短短數分鐘,整個天臺便塞滿了人。他們長相不同,身材不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相同的是,他們全都被鮮血淋漓的皮囊包裹,四處爬行,劇烈掙紮,滿地翻滾,連連尖叫。
地獄是怎樣一幅慘絕人寰的景象,以前的臣晨無法想象。但現在,看着高臺下這些癫狂痛苦的血人,他覺得自己已經身處地獄。
梅希望張開嘴發出小小的驚嘆。這一招實在是炫酷!他想學!
梅雨軒向前走了一步,站在高臺邊緣,眼裏緩緩流瀉殺氣。
混亂不堪的天臺上,唯一安靜伫立的人只有千面鬼。他身上的血跡正緩慢被毛孔吸收。周圍的慘叫讓他發出享受的嘆息。血跡完全消失之後,他扭扭脖子,伸伸懶腰,舒爽一笑。
鬼面蛛不斷退後,尾巴撞上天臺欄杆,已是退無可退。八顆眼珠飛快轉動,顯露出無法隐藏的慌亂之态。
它飛快揮舞節肢,一一勾動蛛絲,想讓那些鬼影趕快爬起來,沖千面鬼發起攻擊。
但沒有用。
滿地打滾的血人們扭曲着爬向鬼面蛛,吐着血的嘴裏或憤怒咆哮,或凄厲慘叫,或咯咯作響。被皮囊包裹之後,他們已經成為千面鬼的傀儡。
他們像一群毒蟲,爬過的地面留下一條條血痕。
條條血痕指向鬼面蛛。
無可退避的鬼面蛛很快被這群血人包圍。他們抓撓、啃咬、撕扯。
場內是一片尖叫、慘叫、鬼哭狼嚎。
臣晨幾乎看不清鬼面蛛的情形。它被一群血人覆蓋,八條節肢狂亂的舞動。
千面鬼站立在不遠處,滿臉都是邪異的笑容。他背後的鬼面時而浮現,時而隐匿,時而張嘴咆哮,時而怒目圓瞪。
梅雨軒又向前走了一小步,身體的每一塊肌肉都在緊繃。
梅希望脫掉衣服,露出白白嫩嫩的上身。
臣晨詫異地看向他,正準備問他為什麽脫衣,卻見他背後長出兩扇粉紅色的小翅膀。小翅膀飛快震動,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梅雨軒冷冽的臉龐融出一抹微笑,安心地叮囑:“我們打起來的時候你能飛多遠飛多遠。”
臣晨沒有開口懇求梅希望帶着自己一起飛。他不想成為同伴的拖累。
幾人一瞬不瞬地看着高臺下。
千面鬼緩緩走向被血人圍困的鬼面蛛。鬼面蛛忽然發出沉悶的嘶吼,八條節肢瘋狂扒拉地面,背負着滿身血人,轟轟烈烈沖撞而來。
千面鬼張開手臂,等待着這次沖撞。
然而,襲到近前的鬼面蛛卻化為虛影,消失在原地。覆蓋它滿身的血人們紛紛落在地上,發出慘叫。
千面鬼愕然地看着眼前的空蕩,然後他才想起,鬼面蛛是行走于陰陽之間的特異物種,它自然可以遁入空間裂縫,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
但它會去哪裏?
千面鬼猛地回頭看向水塔。
梅雨軒已經抱起長着小翅膀的梅希望,跳到五米開外的欄杆上,穩穩站立。
梅希望早在被抱起的時候就一腳踹出去,把反應不過來的臣晨踢下高臺。
臣晨在地上滾了兩滾,頗為狼狽地爬起,轉頭看去。
那只忽然消失的鬼面蛛已忽然出現在高臺上,龐大身軀狠狠撞向水塔。
轟隆一聲巨響,血網破裂,鋼罐洞開,水流洶湧傾瀉,一個黑乎乎的圓形影子破水而出,飛向鬼面蛛。鬼面蛛頂着狂猛的水流張開血盆大口。
黑影竄入口中,消失不見。
八顆眼珠邪光乍現,本就龐大的身軀又暴漲一圈。只是短短數秒,鬼面蛛竟變得比卡車還大,正轟隆隆地撞毀水塔。吞掉了廖春燕的頭顱,它變得更加狂暴,也更加靈活。
臣晨飛快爬起來,跑向梅雨軒和梅希望。
一道黑影從他眼前掠過。
他回頭看去,卻見千面鬼已閃現在高臺之上,雙腿踩踏着巨大蜘蛛的背部。一條血痕從千面鬼的額頭中間裂開,一層層皮囊在黏膩聲響中剝落,液體般流淌在千面鬼的腳下,緩緩蔓延,覆蓋蜘蛛的背部。
臣晨看呆了。
他不知道千面鬼到底蛻掉了多少層皮囊。他只知道那些皮囊平鋪延展,蠕動攀爬,竟然慢慢将那般巨大的鬼面蛛包裹起來。
“戰鬥的時候不要被我碰到,一根頭發絲兒都不行,記住了。”
隐隐約約,千面鬼說過的話又浮現于腦海。直到此時臣晨才深刻地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所謂皮籠就是皮囊做成的囚籠。千面鬼碰觸到的任何物體,只要他一個起心動念,就能用皮囊包裹,為他所有,為他所控。
臣晨收回微顫的目光,加快速度跑向梅雨軒和梅希望。
梅雨軒跳下欄杆,把梅希望放在地上,再次叮囑,“能跑多遠跑多遠。”
他最後揉一把梅希望的腦袋,踏着傾瀉而來的流水,大步走向高臺。
臣晨與他擦肩,換不來他一個眼角餘光。
高臺之上,龐大的鬼面蛛半身長着絨毛,半身覆着光滑皮囊,在原地瘋狂轉圈。皮囊覆蓋的範圍越大,轉圈的速度就越慢。
縱使吞掉飼養者的頭顱,靈性更足,這只鬼面蛛也已經一敗塗地。慢慢的,它趴伏下去,疲憊地喘息,八顆眼珠閃爍出懼怕的光芒。
光滑皮囊已經覆蓋鬼面蛛全身。龐大腹背上,一張鬼面浮凸,張嘴,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一個漩渦在鬼面深深的喉管內湧動,仿佛能吞噬世間的一切。
梅雨軒行進的步伐被聲浪阻住,停頓下來。
臣晨的耳朵立刻被梅希望的小胖手捂住,梅希望自己的耳朵則縮回腦袋裏。
站立在蜘蛛背上的千面鬼慢慢轉身,看向梅雨軒,咧開嘴,邪肆一笑。他的瞳孔裏已不再有湛然神光,而是兩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他已經異變成怪物。
鬼面蛛和廖春燕的頭顱皆困在他的皮籠之內,二者的所思所想被他徹徹底底洞察。
澎湃浩瀚的生命力,美味的食物,将之煉化就能得到無窮盡的能量……廖春燕的腦海中反反複複萦繞着這個貪念。感知到這份貪念,千面鬼邪惡的目光越過梅雨軒,定定看向梅希望。
他伸出猩紅舌尖,舔了舔蒼白的唇,露出一抹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