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錯片場了! - 第122章
細如沙粒的蜘蛛密密麻麻漂浮在水面上。嗅到活人的血腥之氣, 它們立刻滑動節肢,朝梅雨軒和千面鬼游去。
感知到危險,梅希望跳到兩個校服女孩變成的人形蜘蛛背上, 順手把臣晨也拎上去。
“跑!”
小奶音一聲喝令, 人形蜘蛛便馱着兩人在客廳裏亂竄, 躲避堆積如沙的蜘蛛。
裹纏在臣晨身上的蛛絲被梅希望一縷一縷撕扯下來,塞進嘴裏吃掉。此刻的臣晨是獨屬于梅希望的大號棉花糖。
梅雨軒站在原地不動, 只割破自己手腕,往積滿水的地板上滴落幾滴鮮血。
鮮血擴散,暈染成淺淺的紅, 每一個血細胞都在高頻震動, 變成熾烈至極的熱源, 令積水瞬間沸騰。
大量白霧源源不斷地從沸水裏冒出, 将整個屋子籠罩,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溫度不斷升高, 足以毀滅一切。
千面鬼在濃濃霧氣裏罵了一句髒話。
梅希望最害怕被火燒。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水也能發揮出比火更可怕的威力。他連忙捏住兩個校服女孩的脖頸,驅使這只人形蜘蛛馱着自己和臣晨跑到外面陽臺。
砰的一聲響, 已恢複過來的臣晨順手把陽臺的推拉門關緊,以隔絕那些高溫霧氣。
人形蜘蛛爬上欄杆, 想順着外面的牆壁爬下這棟樓逃逸。
梅希望毫不猶豫地舉起小拳頭,狠狠将兩個女孩粘連在一起的腦袋砸爛。
八條細長的腿忽然僵直, 然後軟化, 人形蜘蛛翻倒在陽臺上, 再無動靜。很快, 她們張開的嘴裏也吐出黑色的, 細小如沙粒的蜘蛛,密密麻麻一大片,而且越來越多。
梅希望連忙打開推拉門,帶着臣晨跑進屋。迎面撲來的高溫霧氣差點燙脫他們一層皮。他們立刻止住腳步,站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進屋,那就等于進了蒸籠,很快會被燙死。不進屋,這些堆積如沙的蜘蛛可能會爬進他們的毛孔和眼耳口鼻,活活把他們啃成骨架。
二人遲疑的時候,一張明黃符紙從屋□□出,輕飄飄地落在蜘蛛群裏。
瞬息之間火焰升騰,發出轟鳴,無數只蜘蛛被燒得爆烈,劈啪作響。
烈焰與白霧交織,發出水火不容的慘烈厮殺之聲,溫度又攀升到一個新的頂點。臣晨口含辟火珠,把梅希望抱入懷裏,然後轉身,用自己寬闊的後背擋住這交織的水與火,擋住能把肉體焚滅的災難。
“別怕,我有辟火珠,沒事的。”他低聲安慰,揉揉梅希望微卷的細發。
“小弟。”梅希望揪住臣晨的衣襟,小奶音有些打顫。
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火。
臣晨的衣服被火焰焚燒成灰燼,高溫霧氣撲到他裸露的精壯後背上,令他的皮膚隆起一個個巨大的水泡,然後斑斑駁駁地脫落。
原來辟火珠真的只能防禦火焰的高溫,不能抵禦沸水的蒸騰。系統出産的道具像一個個運行的程序,死板又僵硬。
背部的皮膚很快就完全脫落,露出大塊大塊的猩紅肌肉和一條條粗壯血管。臣晨痛到雙腿痙攣,摟着梅希望的雙臂卻比堡壘更為堅硬。
他也想成為一個保護者。
水與火争鬥不休,發出爆鳴。不知過了多久,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沒事了。”
臣晨擡起冷汗淋漓的頭,看向屋內。他的雙臂依舊緊緊抱着梅希望。
梅希望從他臂彎裏探出半個小腦袋,濕漉漉的大眼睛眨了眨。
天花板上的消防噴頭早已被蒸騰的高溫霧氣破壞,不再噴水。地板上沒有積水,十分幹燥,數不清的蜘蛛屍體鋪成厚厚一塊黑毯。廉價西裝男的屍體已經被蒸熟,慘烈到令人不忍目睹。
梅雨軒的幾滴血液竟在短短數分鐘內讓淹沒整個屋子的水全都蒸騰得一幹二淨。他本人就是最可怕的武器。
剛才那張燃燒成火龍的符紙是千面鬼的手筆。外面的陽臺已經變成焦黑的廢墟。人形蜘蛛被燒成一坨看不出形狀的炭塊,從它體內爬出的蛛群連屍體都沒剩下。
陰風吹過,帶走的點點塵埃就是它們殘留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縷痕跡。
絞肉機和千面鬼……臣晨來回看看站在客廳裏的兩個高大男人,終于明白這兩個代號所隐含的可怕實力。
“你他媽每一次都是無差別攻擊。”千面鬼語氣陰沉地開口。
此刻的他哪裏還有人樣?露在外面的臉龐、脖頸、手臂,全都被燙脫一層皮,肌肉微微泛白,已經是半熟狀态,散發出令人垂涎,又令人作嘔的肉香。
“艹你大爺,又浪費我一副皮囊!”
罵罵咧咧之中,千面鬼擡起半熟的手臂,抓住自己的頭發,用力拉扯。
熟悉的裂帛聲響起,一副冒着白煙的半熟皮囊丢棄在地上,一個體格精壯,渾身浴血的俊美男子出現在客廳裏。他伸伸手臂,扭扭脖子,又罵了一句髒話。
臣晨眸光顫動,心下駭然。
這些S級任務者到底有幾條命?
他轉而看向梅雨軒,發現那人的皮膚竟被一層紅色薄膜包裹。此刻。這薄膜正緩緩滲入皮膚,消失不見。
這應該是一層血液凝成的铠甲,隔絕了高溫的侵襲。
要成為S級任務者,必須擁有最詭異,也最強大的攻擊手段和防禦能力。但這些人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臣晨斂去閃爍的目光,抱着梅希望緩緩走進客廳。
梅雨軒伸出手接過梅希望,揉揉粉毛,捏捏臉蛋,檢查身體。确認孩子沒事,他才抛出一瓶傷藥,語氣冷淡地說道:“這是治療燙傷的。”
“謝謝。”臣晨擰開藥瓶,取出一粒藥丸吞服。後背很快長出皮膚,疼痛慢慢消失。
千面鬼撿起房東的木雕人頭,端正擺放在茶幾上。描繪着蛛形文字的那張紙早已被水浸透,墨跡暈染成烏黑的一團。
千面鬼盯着這團墨跡,若有所思。
“這不是一個字,是很多字糅合而成的符文。我要試着把它拆解。”他眼裏劃過一抹精光。
就在這時,廚房裏傳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梅雨軒放下梅希望,快步走過去查看。廚房的窗戶外面,一團黑乎乎的圓形物體黏附在燃氣管道上,一下一下動彈。它每動一次,管道就發出撞擊聲,像是有什麽硬物在敲打。
梅雨軒加快速度跑過去。
但已經晚了。
只聽嘶嘶一陣輕響,管道竟破開一個口子,噴出燃氣。那黑乎乎的圓形物體忽然濺出一顆火星。
梅雨軒瞳孔收縮,想也不想就往回跑,大聲喊道:“快從陽臺跳出去!燃氣管道要爆炸了!”
他瞬間趕到梅希望身邊,将小胖墩撈起,沖出陽臺急墜而下,手腕的傷口裏甩出一根血線,深深刺入水泥牆壁,繃直,牽引,阻住下墜的勢頭。
梅雨軒抱着梅希望吊在五樓,蕩出一個巨大的弧度。
千面鬼随之跳出陽臺,像只壁虎貼着大樓的外立面快速往下爬。
臣晨的大腦聽從梅雨軒的指令,想也不想就驅使身體跳出陽臺。風迎面撲來的時候他才驚覺,自己沒有能力在這個高度下保命。
道具箱裏有吊索,有降落傘,有滑翔翼,但下墜的時間如此短暫,容不得他拿出來使用。
堅硬地面離他越來越近,風在耳邊呼嘯,宛如死神的召喚。
那麽多的野望,那麽多的眷戀,都在此刻變成一場空。臣晨閉上眼,露出苦澀的表情。他果然是個廢物。
就在這時,一條軟軟的繩索捆住他的腰,将他下墜的身體撈起。他在空中來回晃蕩,反複撞上牆壁,在劇烈疼痛中遲鈍意識到,自己竟然沒死。
他低下頭,卻見捆在腰間的哪裏是什麽繩索,分明是一條白嫩的手臂。
擡頭看去,梅希望被梅雨軒抱在懷裏,吊在五樓。他的手臂拉長到匪夷所思的程度,牢牢抱着自己。而自己懸吊在三樓,腳下不遠處就是堅硬的水泥地面。
“小弟別怕,大哥救你。”小奶音在夜色中響起,卻被更高處的爆炸聲掩蓋。
滔天火焰從1105的陽臺撞出,咆哮着沖上更高的樓層。梅希望白嫩的圓臉蛋映照在可怖的火光裏,如此可愛。
臣晨辨認着他的口型,愣了許久才嗓音沙啞地回應:“謝謝大哥。”
他好像又一次被保護了。
臣晨低下頭,勾起唇角。
血線延伸,梅雨軒帶着梅希望慢慢下降。臣晨首先落在地上,摟在他腰間的小手臂縮回去。随後千面鬼也從外立面爬行到一樓。
梅雨軒切斷血線,抱着梅希望從二樓墜落,穩穩站立。
幾人擡頭看向火光沖天的十一樓。
整棟大樓都響起刺耳的警鈴,家家戶戶的消防噴頭全在這一刻打開,瘋狂噴水。借着煌煌火光,幾人看見那些噴頭裏湧出的不僅是水,還有千條萬條的鬼絲。
居住在屋內的鬼魂們被鬼絲纏繞,裹成繭蛹,發出凄厲慘叫。
察覺到自己的地盤被異物入侵,熊熊火焰同時在每個住戶的家裏燃燒,放射出赤紅的光。包裹着鬼魂們的鬼絲被火蛇舔舐,變成灰燼。
鬼魂們得到片刻喘息,紛紛跑到陽臺躲避。一張張恐懼的臉被火光照亮,清晰可見。
鬼絲與鬼火在兇猛地纏鬥,發出巨大的喧嚣。警鈴聲刺痛耳膜,更添幾分狂亂。這個夜晚簡直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無處可躲的鬼魂們在嘶喊,在哭泣,在求饒。
梅雨軒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切,徐徐說道:“這個副本有兩個BOSS。”
臣晨思忖片刻,補充道,“這是兩個母親之間的戰争。”
梅希望轉動小腦袋四處查看,小眉頭皺得很緊。他的鴨子跑了!如果找不回來,鴨子會變成另一個梅希望,锲而不舍地追殺本體。
這下麻煩大了。梅希望握緊小拳頭,眼裏冒出殺氣。
千面鬼忽然開口:“不是兩個BOSS,是三個。”
臣晨疑惑看去。
梅雨軒沒有表情的臉就在此刻結滿寒霜,殺氣在他眼裏奔騰,比頭頂的火焰更為兇猛熾烈。
千面鬼與幾人并排站立,在誰也看不見的角度,他背上浮出一張猙獰鬼面,雙瞳漆黑如墨,有漩渦急轉,大張的嘴裏吐出森森陰氣,很快就要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千面鬼扭扭脖子,揉揉肩膀,鬼面便悄無聲息隐匿。
梅雨軒深深看他一眼,毫不掩飾地朝他傾瀉出自己的殺意。
千面鬼咧齒一笑,戲谑道:“你的表情讓我滿意。”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擦出火花,又若無其事地挪開,投向十一樓。
臣晨何其敏銳?他來回看看兩人,明悟道:“第三個BOSS是——”
千面鬼豎起一根食指,神秘一笑。
三人陷入沉默。
一只小胖手忽然伸出來,戳了戳千面鬼的屁股。
千面鬼肌肉緊繃一瞬,心情頓時複雜難言。艹他媽的!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竟然對這個小怪物完全卸下防備,默默允許了他的親近?
如果換一個人,不等走到他五米內就會被他削掉腦袋!
“幹什麽?”千面鬼回過頭,故意擺出兇狠不耐的表情。
“你能幫我把這個刻上降魔真經嗎?”梅希望舉起一顆小球。
“什麽東西?”千面鬼接過小球看了看,頓時無語。
這他媽竟然是一顆眼珠子,單獨摘出來還能活,正滴溜溜地轉來轉去。
“為什麽在這個鬼東西上面刻經文?”千面鬼問道。
“我有用。”梅希望眼巴巴地看着。
千面鬼:“有什麽用?”
梅希望:“有大用。”
千面鬼:“……信不信爸爸揍你?”
梅希望點點小腦袋認真回答:“信。”
千面鬼臉色變換了好一會兒才無可奈何地低笑一聲,“艹,算老子欠你的。”
他用鋒利指甲在眼球上雕刻經文。
梅希望連忙跑向梅雨軒,把腦袋紮進他懷裏,一下一下地抖,鼻頭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像只挨了打卻無法反抗的小奶狗。
梅雨軒半蹲下去,将他抱了個滿懷,輕輕撫摸他的背。
千面鬼回過味來,笑着問道:“這個眼球跟你共感?”
梅希望點點小腦袋,又哼唧一聲。
“你輕點。”臣晨忍不住開口。
梅雨軒也冷冷地瞪了千面鬼一眼。
千面鬼嗤笑一聲,嘀咕道:“嬌氣。”再度雕刻的時候,他的動作卻變得極為輕柔。眼球上很快刻滿一個個細小符文,閃現金光之後消失無蹤。
“拿去吧。”千面鬼把眼球抛給小胖墩。
梅希望連忙接住眼球,塞進嘴裏啊嗚一口吃掉。
千面鬼挑挑眉,沒有多問,指着十一樓說道:“我們上去看看。水火相鬥,兩個BOSS的身份已經很明顯。一個是呂亦涵,一個是房東。一般的居民樓哪裏會每家每戶都安裝消防噴頭。只有房東有這個權力和財力。”
他走上前幾步,盯着頭頂的火光,慢慢開口:“房東應該是個蠱女,而且實力很強。”
家家戶戶都在燃燒,家家戶戶都在噴水,一會兒水勢兇猛,一會兒火勢猖狂。但慢慢的,火焰将消防噴頭燒壞,不再有水噴出來,銀白鬼絲在赤紅火焰裏一一化為灰燼。
看見這個形勢,梅雨軒說道:“目前是呂亦涵占上風。走吧,去找那個保安問清楚毛子琪的下落。”
千面鬼颔首,“趕緊找到那個孩子,完成呂亦涵的委托,三個主線任務說不定能一次性完成。”
兩人朝樓道走去,臣晨随後跟上,梅希望站在原地不動。
三人回頭看他,異口同聲地問:“怎麽了?”
梅希望皺着小眉頭說道:“我要去找我的鴨子。”
“我陪你去。”臣晨立刻朝他走去。
“我們分頭行動吧,這樣快一點。”梅希望沖千面鬼和梅雨軒擺手。
兩人互相看看,同時颔首:“好。”
小怪物實力強大,他們沒什麽不放心的。
臣晨握住梅希望的小胖手,心裏紛亂不堪的思緒都在此刻得以平複。單獨跟梅希望待在一起,才是最讓他感到放松的。他好像離不開這個孩子。
“走吧。”梅希望晃了晃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臣晨跟着他朝前走,問道:“我們上哪兒去找?萬一鴨子跑出小區了怎麽辦?”
梅希望搖搖頭:“它沒有跑出去。我能感覺到它在哪裏。”
臣晨不再多問,一邊走一邊貼樹皮眼睛。牆壁、燈杆、長椅,視野好的地方全都貼上。剛才那場燃氣管道爆炸,他憑借貼在十一樓過道裏的眼睛可以看見,許多住戶打開房門想跑出來,卻又被赤紅火蛇卷住身體拖回去,更加兇猛地焚燒。
原來這些鬼魂不是不想離開小區,是根本跑不了。即使是死了,呂亦涵也要把他們困在這個地方,承受自己曾經承受過的痛苦。
對于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來說,悔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烈火焚燒的煎熬。她要讓這些冷漠的鄰居永永遠遠與自己感同身受。
臣晨搖搖頭,嘆息一聲。
梅希望放開他的手。
他立刻回神,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我牽着你走不好嗎?”他柔聲問道。
“我要你背我。”梅希望繞到他身後,兩只小胖手高高舉起。
失落的情緒立刻被滿足取代,臣晨低笑着蹲下身,把沉甸甸的小胖墩背起。
梅希望得寸進尺,奶聲奶氣地說道:“我要騎在你脖子上。”
臣晨笑得越發愉悅,托起小胖墩的屁股,将他舉高,放在自己肩頭。
“架!”小胖手揪住他的頭發,小奶音迫不及待地喊了一聲。
臣晨低低地笑,加快腳步走去。
一只粉紅色的鴨子在夜色的掩蓋下逃竄,鴨掌拍打地面,發出又急又脆的啪啪聲。一溜小跑來到小區門口,鴨子扭着屁股往門縫裏鑽。
門外傳來砰砰砰的撞擊聲,金屬門板凸起一個巨大的鼓包。有什麽怪物正試圖闖入小區。
鴨子不敢再往外擠,連忙扭着屁股退回來,躲進綠化帶,黑豆眼警惕地盯着那扇門。
又是幾聲巨響,金屬門轟然敞開。一只純黑獒犬邁開四條無比粗壯的腿,無聲無息地走進來。
鴨子眨眨黑豆眼,連忙往草叢深處躲。
獒犬立刻朝鴨子所在的方向看去,快如閃電地竄入綠化帶,擠開修剪整齊的灌木叢。淅淅索索一陣響動,片刻後,獒犬嘴裏叼着一只鴨子緩緩走出來。
鴨子想喊,兩片嘴巴卻被皮筋捆住,張不開。它頓時流下憋屈的淚水。早知道會這樣它就不跑了。寧受本體胯下之辱,也好過被惡犬一口吃掉。
獒犬叼着鴨子走進小區,繞過一條條小路,緩緩靠近四號樓。它看着沖天火光,琥珀色的瞳仁裏仿佛也燃起火焰。
臣晨扛着梅希望行走在昏暗小路上,兩旁的樹木減少,視野漸漸開闊,前方不遠處是一座小型游樂場,裏面有沙地、跷跷板、秋千、滑滑梯等兒童娛樂設施。
臣晨停步。
梅希望揪揪他的頭發,輕聲哼哼。
一個慘白的影子朦朦胧胧出現在游樂場裏,愣愣地看着一架空蕩蕩的秋千。
聽見奶呼呼的哼唧聲,影子轉頭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臉,正是呂亦涵。她渾身都是水跡,雙手挂滿斷裂的銀絲,雙眼泛紅,嘴唇焦幹,一副疲憊至極的模樣。
臣晨握住梅希望的兩條小短腿,露出戒備的神色。
呂亦涵卻根本沒有攻擊的意圖,又轉過頭,看向那個空蕩蕩的秋千。或許毛子琪曾經很愛蕩秋千。吃完晚飯她會晃着媽媽的手,央求媽媽陪自己玩一會兒。
呂亦涵在背後推一推,讓她蕩到高處,她便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只可惜那幸福的畫面已經完全破碎,女兒可愛的笑臉永遠消失在眼前。
臣晨憐憫地看了呂亦涵一眼,繼續朝前走。
又一個模糊的黑影出現在游樂場,蜷縮成一團躲在滑滑梯下方,發出嗚咽聲:“媽媽,我要媽媽。媽媽你在哪兒?”
聽見這個聲音,仿佛已經凝固的呂亦涵猛然回頭,惡狠狠地看去。
越走越近的獒犬聽見這個聲音,瞳仁裏的火焰瞬時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