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錯片場了! - 第117章
門外站着房東的兒子。他似乎叫做小寶。
可是就在幾個小時之前, 臣晨親眼見到這個名叫小寶的孩子被一只惡犬咬斷了喉嚨。沒有任何人能在那樣的傷勢中活下來。
事實已經很明顯,這個孩子是鬼。
臣晨立刻轉動輪椅來到玄關,把梅希望拉扯到自己身後。
“他不能陪你玩, 他還有很多功課要做。”臣晨果斷拒絕。
他知道自己在跟一只鬼說話, 但怪異的是, 為了保護自己身後這個小小的孩童,他并不感到害怕。
小男孩的目光從梅希望身上慢慢轉移到臣晨身上, 最終凝視那雙殘缺的腿。
臣晨看見他漆黑的眼睛亮了一瞬,那是一道邪惡的光。在臣晨的天賦面前,縱使是一絲絲的不對勁, 也能被察覺。
臣晨預感到, 這只鬼對自己殘缺的身體産生了興趣。
果然, 他聽見小男孩用細弱的聲音很有禮貌地問道:“大哥哥, 你能陪小寶玩嗎?”
臣晨從來沒有對付厲鬼的經驗。他的道具箱裏有很多靈異道具,有的等級還很高。但對第一次打副本的臣晨來說,如果沒有萬全的把握, 他不會輕易動用連自己都不熟悉功能的道具。
“抱歉,我身體有殘疾,不能陪你玩。你找別人吧。”臣晨抓住門板, 試圖關上。
“哥哥是殘疾也沒關系的,我可以幫哥哥推輪椅哦!”小男孩也把自己的手握在門把手上, 輕輕撐住。
難以想象那麽小的一只手掌,卻能抵禦住臣晨施加的全部力量。薄薄的門板成為兩人較量的中心。一個想關, 一個在推。
最後, 幾乎快合攏的門板竟被小男孩的小手一點一點撐開。
“哥哥你真好玩。”小男孩把腦袋從大敞的門裏伸進來, 慘白的臉幾乎貼上臣晨的臉, 戲谑着說出這句話。
一股陰風吹在臣晨臉上, 凍得他骨頭發冷。這小男孩吞吐的不是空氣,而是濃烈的陰氣。
冷汗便在這時從臣晨的額頭冒出來。
“你們在幹什麽?”
又一張小臉從臣晨的肩膀後面伸過來,肉嘟嘟的臉頰貼上臣晨冰冷發麻的臉頰。那是站在輪椅後面的梅希望。他的皮膚是溫熱的,也是柔嫩的,像花瓣,像暖陽。
就在這一瞬間,臣晨僵冷的身體由內而外得到撫慰,剛升起的恐懼感消散大半。
“我們在玩哦!”小男孩開心地說道。
“我也想玩!”梅希望從臣晨身後繞出來。
“可是現在我不想和你玩了,我只想和你哥哥玩。”小男孩很不給面子。
“沒有人能拒絕我小霸王。我要你陪我玩,你就必須陪我玩!”
梅希望燦爛的笑臉一秒鐘變成兇神惡煞。他的小胖手抓住門內的把手,輕輕往前一推。
想要擠進屋內的小男孩竟被猛然合攏的門板狠狠拍在臉上,五官都被壓平。下一瞬,梅希望又握着門把手,用力把門拉開。
小男孩依舊握着外面的門把手沒有放開,被這股巨力帶得往前撲,砰的一聲撞在門板上。
如果他還活着,他臉上的每一塊骨頭都會被撞碎。但饒是他已經死了,他也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狼狽。他的臉在二次撞擊中變得比門板還平,擠成一團的五官仿佛一張滑稽的卡片。
梅希望歪着腦袋看他,然後拍着小胖手歡喜地笑起來。
“小弟你看,被平底鍋拍在臉上的湯姆就是這個樣子。好好玩~”
無憂無慮的笑聲響徹陰暗樓道。恐怖的氛圍被驅散得一幹二淨。
臣晨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湯姆是誰。是貓和老鼠裏的那只貓吧?
看看小男孩扁平的臉和擠在一起的五官,臣晨的腦海中已經有了畫面感。他一個沒忍住,竟然在這般詭異的情況下笑出了聲。
小男孩竭力睜開被拍扁的眼睛,雙手用力握成拳頭。他整個人都在發抖,腦袋上冒出汩汩黑煙。
“嘻嘻嘻,小弟你看他氣到冒煙了!他好好玩,我要跟他出去玩!”
梅希望跑出去,繞着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轉圈,小胖手拍得啪啪作響。
小男孩腦袋上的煙越來越濃,寒氣逼人。臣晨懷疑對方很快就要氣炸了。
“你別出去,天黑了,外面危險。”
臣晨開始擔憂。
“沒事的,大哥很快回來。小垃圾,跟爺爺走,爺爺陪你玩。”
聽見“小垃圾”這個帶着侮辱性的稱呼,小男孩扁平的臉在高漲的怒氣之中砰的一聲立體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睛完全變成黑色。他用這雙陰氣森森的眼,死死盯着梅希望。
“你想去哪裏玩?”梅希望眨着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跟我走。”小男孩咧開嘴假笑,從齒縫裏擠出這句話。
兩個小孩一前一後走入陰暗過道。
臣晨連忙轉動輪椅追出去,卻見梅希望把小胖手背在身後,沖自己豎起一根食指,左右搖了搖。這是讓他不要跟過去的意思。
想到之前梅希望也是這樣暗示自己,自己不聽,後來非但沒幫上忙,還弄得一身傷,臣晨按捺住急于跟上去的沖動。
“梅希望,你早點回來。”他擔憂地叮囑一句。
“嗯嗯~大哥馬上回來,你不要怕~”甜甜的小奶音從黑暗中傳來。
臣晨看着那個方向,許久不動。他心中有一個越來越迫切的欲念在叫嚣。他想擺脫弱者的身份,成為一個庇護者。
從口袋裏摸出一枚樹皮眼睛,他用力咀嚼,囫囵吞咽,喉結微滾,頸側浮出幾根粗壯的青筋。
“我們去哪裏?”梅希望蹦蹦跳跳地行走在黑暗裏。
他滿身都是白色的小蝴蝶,不蹦跶起來,蝴蝶翅膀怎麽會飛?
“我們去天臺玩捉迷藏好不好?”小男孩回頭看他,眼珠子白的白,黑的黑,已恢複正常。
“好啊。”梅希望點點小腦袋,目光下移,“你手上為什麽冒出來一根繩子?”
“哦,這個是用來拴狗的。”小男孩在電梯口停下,沒有按按鈕,門卻自動打開。
轎廂□□出慘白的光,照亮昏暗樓道。小男孩的臉在光照之下更顯得陰森詭異。
“狗在哪裏?”梅希望轉動腦袋左看右看。
他也在黑暗之森的山洞裏養了很多小寵物。他有些想念它們。
“狗在這裏啊。”小男孩陰恻恻地笑了一聲,忽然舉起手,将繩圈套進梅希望的腦袋,然後狠狠踹了一腳。
“進去吧你!”
梅希望踉跄撲進電梯轎廂,還沒反應過來,門已飛快關上,發出鍘刀猛切的哐當巨響。
“小垃圾,你怎麽不進來?”梅希望噠噠噠地跑上前,舉起小拳頭捶門。
“我待會兒再進來,嘻嘻嘻。”小男孩尖尖的笑聲從門外傳來。
轎廂晃了一晃,忽然上升,套在梅希望脖子上的狗繩猛地繃直,另一頭被小男孩用力拽住。梅希望驚呼一聲,被繩子拽倒,腦袋撞在電梯門上,脖子貼着門縫。
轎廂還在上升,套圈越繃越緊。
呼呼呼……梅希望發出難以喘息的聲音,臉頰由紅漲紫,又由紫變白。
他覺得難受極了,頸骨咔咔作響,幾乎斷裂。沒過多久,骨頭竟然真的斷了,大腦瞬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眼前漆黑一片。
呼哧呼哧的粗喘戛然而止,轎廂內滾落一顆小小的頭顱,頭顱上的粉紅色小卷發沾滿鮮血。
一具無頭屍體躺在不遠處,四肢慢慢僵直。
那套圈竟然直接勒進梅希望的皮肉,狠狠切斷他的頸骨,将他斬首。
他的頭顱滾了幾滾,面朝上,無神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轎廂頂部的慘白燈光。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漆黑影子出現在他的頭顱旁。
黑影由模糊到清晰,慢慢凝成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小男孩蹲下身,歪着腦袋,用極致興奮的目光看着這顆頭顱。
他太喜歡這幅慘烈的場景,鮮血、斷肢和死亡總能讓他獲得病态的滿足。
“小哥哥,這個游戲好玩嗎?”他吐出一口陰氣,戲谑地問。
“好玩~”頭顱的眼睛忽然一眨,含着鮮血的嘴巴向兩邊耳根裂開,嘻嘻一笑。
“啊啊啊!”小男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尖叫:“媽媽,有鬼!”
喊完他才意識到,自己才是鬼。恐懼的神色迅速消散,小男孩可愛的臉已完全扭曲。他爬起來,想去抓地上的頭顱,一雙沾滿鮮血的小胖手卻先他一步,把頭顱撿起來,捧在懷裏。
“剛才的游戲真好玩!”頭顱嘴巴開合,語氣興奮。
小男孩退後幾大步,身體緊緊貼着電梯牆壁,眼睛裏眸光亂顫。這是什麽鬼東西?為什麽沒有陰氣,卻這麽詭異?
小胖手舉起頭顱,安在斷頸上,左右調整方向,把臉擺正。血淋漓的斷口迅速愈合,變成一片光滑細膩的肌膚。
“把繩子給我,該你了。”小胖手伸出,讨要玩具。
小男孩驚恐地看着這個死而複活的人,大聲喊道:“保安快出來!”
一雙手臂忽然從地板裏冒出來,死死抓住梅希望的小短腿。
“嗯?”梅希望低頭看去。
小男孩連忙後退,消失在金屬牆壁裏。
“人呢?”梅希望擡頭,撓撓腦袋。
電梯猛地一震,開始急速上升,控制面板上的數字瞬間從十幾樓跳到三十幾樓。梅希望的身體撲倒在地上,雙腿卻動不了。
他連忙去看控制面板。轎廂快要沖頂時,數字又開始下降,眨眼間從三十幾樓跳到四五樓。
重力不斷變化,把梅希望甩得東倒西歪。他就像擺放在店鋪門口的人形氣球,風往哪邊吹,小身體就往哪邊歪,忙亂得不得了。
“欸?”
“欸欸欸?”
“欸嘿嘿嘿……”
剛開始他發出驚訝的聲音,到後來竟興奮地笑個不停。電梯升降得越快,他就越開心,一邊晃來晃去,一邊啪啪啪地拍着小胖手。
死死抓住他兩條腿的保安鬼:“……”我他媽不是你的玩具!
氣憤之下,電梯失去控制,在又一次地急速上升之中轟然沖頂,以毀滅之勢撞上電梯井。
保安鬼在沖撞前的一秒鐘放開梅希望的小短腿。轟隆一聲巨響,胖乎乎的小男孩像顆出膛的炮彈,頭頂與轎廂天花板碰在一起。
骨頭碎裂聲,金屬扭曲聲,鋼索斷裂聲相互摻雜,形成一場不可挽回的災難。
當一切聲音平息,漫漫塵埃散去,一坨扁扁的軟肉落在轎廂地板上。
軟肉外面還裹着一層綠色布料,布料上的白色蝴蝶輕輕震動着翅膀。
“這次好玩嗎?嗯?”小男孩憑空出現,咬牙切齒地問。
“好玩!”扁扁的軟肉中忽然膨出一顆圓圓的腦袋,可愛的五官,大大的眼睛,興奮的笑臉。
小男孩:“……”
小男孩怔愣一瞬,然後開始瘋狂嘶喊:“為什麽你還不死?你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再來一次好不好?”扁扁的軟肉慢慢膨脹成一個三頭身的小男孩,不是梅希望還能是誰?
他彎下腰,拍拍衣服上的灰,又扭過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之前那場驚心動魄的災難對他來說就跟在泥地裏打了個滾沒有區別。
不,還是有區別的。坐跳樓機可比打滾好玩多了。
“我喜歡跟你玩!”梅希望站直身體,展開手臂,開心地宣布。
小男孩的兩個拳頭幾乎捏碎。
一雙顫巍巍的手從地板下面伸出來,猶猶豫豫地抱住梅希望的小短腿。
“你還真的打算再陪他玩一次啊?”小男孩惡狠狠地瞪着兩只手,吐出極寒陰氣。
套着藍色袖子的兩只手抱也不是,放也不是,非常為難。
“玩捉迷藏吧。”小男孩硬着頭皮跑上去,将憑空出現在手裏的黑色布條飛快蒙在梅希望的眼睛上。
保安鬼很熟悉這個程序,立刻放開手,打開歪歪扭扭的電梯門。
小男孩踹出一腳。
梅希望咕嚕嚕翻滾出去,來到空曠天臺。
小男孩沖上去,脫掉他的鞋子,遠遠扔開。
“你脫我鞋子幹嘛?”梅希望爬起來,胖乎乎的左腳踩在右腳腳背上,小嘴嘟起。
“來抓我呀!抓到了我就讓你當鬼!”小男孩跑開老遠,嬉笑的聲音裏帶着滿滿的惡意。
“好,我來抓你了!”梅希望立刻伸出兩只手,循着聲音跑過去。
“咦?”
“咦咦咦?”
他每跑幾步就停一停,用右腳背磨蹭左腳心。
小男孩露出期待而又興奮的笑容。
“好癢啊嘻嘻嘻……”
梅希望一屁股坐在地上,被圖釘紮得渾身的軟肉都在顫。但他殷紅的小嘴卻發出開心的笑聲,兩只小胖手一一摘掉那些圖釘,滿不在乎地扔開。
小男孩:“……騙人,你一定很疼!你快哭吧!”
梅希望安靜一秒,然後舉起兩只小胖手揉搓蒙着黑布的眼睛,哽咽道:“我好疼,我哭了,嗚嗚嗚……”
小男孩竟然被如此拙劣的演技欺騙,連忙跑上前,半彎下腰,湊近了去欣賞梅希望痛苦絕望的臉。
“抓到你了!”梅希望猛地往前一撲,抱住小男孩。
就在這時,小男孩變成一縷黑煙消失,懷裏抱着的不過是一團空氣。
“你騙我!”小男孩出現在不遠處,氣得臉龐扭曲。
梅希望一骨碌爬起來,惡聲惡氣地說道:“你也騙我!我明明抓到你了!”
“傻瓜,你永遠抓不到我!因為我是鬼!”小男孩狡猾地宣告。
“你作弊!”梅希望抓住布條往下扯,氣呼呼地說道:“我不跟你玩了!”
“哈哈哈!”小男孩捧着肚子大笑,終于找回一點勝利感,得意洋洋地說道:“抓不到我,布條就扯不下來,你要陪我玩到死!你永遠都是瞎子,我永遠都是鬼,游戲規則就是這樣的,你明白了吧?”
梅希望用盡全力去拉扯布條,幾乎把自己的臉皮扯掉。
“沒用的,你蒙上布條的時候已經變成瞎子了,嘻嘻嘻。變成瞎子是什麽感覺?看不見東西你害怕嗎?哈哈哈……”
小男孩跑上前,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發出陰毒的笑聲。
梅希望放開布條,捏緊拳頭。
“你完了!我要殺了你這個小垃圾!”
這是梅希望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生氣。他轉動身體,面向小男孩的聲音傳來的方位。
小男孩招招手,挑釁道:“小瞎子,你來啊!”
“抓到你,我要把你的眼睛摳下來吃掉!還有,我才不會變成瞎子!”梅希望張開嘴,喉嚨深處發出咯咯咯的古怪聲音。
小男孩聽得怔愣。
咯咯咯的聲音響在一片死寂中,令人毛骨悚然。慢慢的,一顆雞蛋大的圓球竟然從梅希望的喉嚨深處爬出來,擠滿口腔,嵌在合不攏的兩排小米牙之間。
小男孩倒吸一口氣。
他終于看清,那不是一顆雞蛋,也不是什麽嘔吐物,而是一顆巨大的眼珠。白的眼球爬滿血絲,黑的瞳仁閃爍毒光。
濕漉漉的巨大眼珠轉到小男孩這個方向,立刻定住,目光越發陰狠邪惡。
“看見你了!”
眼球裂開,長出兩排鋒利牙齒,漩渦一般幽暗的瞳仁裏發出奶聲奶氣的童音。
說實話,這聲音一點也不難聽,但配上此情此景,其恐怖之處簡直難以用語言描述。
鬼也會受到驚吓嗎?
答案是會的。
前提是這驚吓要足夠超出鬼的認知。
“媽媽救命!”小男孩踉跄後退,尖聲嘶喊。
梅希望含着大眼珠,閃電一般撲過去,兩只小胖手化為兩把鋒利鐮刀,割碎陰風。
小男孩轉身就跑。
梅希望的速度比他快得多,沒兩秒鐘就将他追上,鐮刀揮舞,一把斬向頭顱,一把橫劈腰腹。
刀鋒劃過的一瞬間,小男孩變成一縷黑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梅希望疾速前沖的身體在滑行數米遠之後才堪堪站定。他四下轉頭,含在嘴裏的大眼珠咕嚕嚕地轉動。周圍一片空曠,滿地都是圖釘,幾排晾衣架上挂滿吊索,圓圓的繩圈被陰風吹得蕩來蕩去。
這哪裏是一個游樂場,更像一個刑場。
小男孩真的消失了。
他沒被殺死。
更準确地說,他是鬼,梅希望的物理攻擊對他完全無效。而他的黑布卻因為規則的原因,牢牢黏在梅希望的臉上。
說好了玩游戲,結果竟然被戲弄至此。梅希望小米牙狠狠一合,把含在嘴裏的大眼珠咬碎。
他疼得哼唧一聲,心中越發怒氣高漲,小短腿狠狠跺了一跺,兇巴巴地說道:“小垃圾,爺爺一定要殺了你!”
憑着記憶,他摸索着走到電梯口,按了下行鍵。
被撞得歪七扭八的電梯早已恢複原狀,但門死活不開。
梅希望氣到爆炸,擡起小短腿一下一下狠踹電梯門,小嘴罵罵咧咧:“開不開?殺了你!開不開?殺了你……”
在這奶聲奶氣連續不斷的威脅中,被踹得凹陷下去一個小坑的電梯門終于顫顫巍巍地打開。
梅希望跨進去,摸索着去按數字鍵。
電梯門猛地合攏,發出巨響。
時間跳轉,剛好來到午夜十二點。轎廂急墜,小小的空間裏莫名其妙燃起熊熊火焰。
溫度從二十幾度直線上升到幾百度,梅希望嫩白的皮膚冒出一個個小水泡,破裂之後流出膿水。
被火焚燒,這是他唯一恐懼的死亡方式。
他急了,連忙去踹電梯門。
與此同時,待在家裏憂心忡忡的臣晨忽然看見廚房裏冒出火光。
他從輪椅上站起來,沖進廚房,那火光竟忽然變作一條兇猛火蛇,毫不留情地朝他面龐舔舐而來。他往後仰倒,躲過火蛇,手腳并用的爬行後退。
火蛇竄入客廳,将整個屋子席卷。窗簾、電視機、沙發、茶幾……一切能燃燒的東西都淹沒在赤紅的火海裏。
臣晨的皮膚被高溫炙烤,變作一片血肉模糊。
他爬起來,飛快沖進浴室,用力關上門,将所有毛巾打濕,堵住門縫,然後打開水龍頭往浴缸裏注水,整個人跳進去。
火災發生的太快,他只能用這種方式拖慢死神的腳步。
浴室裏有一扇窗戶,臣晨卻沒有繩索用以懸吊下去,外面更無可以攀爬的管道。臣晨一個肉體凡胎,如何能夠在11層的高度下保命?
梅希望!
浸泡在逐漸升溫的水中,臣晨默默呼喚這個在他心裏永遠放射曙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