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你走錯片場了! - 第103章
鮑老三揮出一刀, 沒有砍中挂着白骨的巨大枯木。
鮑老大不信邪,奪過鮑老三手中的長刀,朝前劈砍。枯木瞬間虛化, 變作一團晃動的影子, 刀鋒劃過, 帶出一絲霧氣。
鮑老大收回長刀,退後幾步, 仰頭看去。這巨大的,晃動的,影子一般的枯木, 便又凝為實體。
它矗立于現實和虛幻之間。它是神的造物。
而白高朗……就是這裏的神!
鮑老大握刀的手開始顫抖。鮑老二和鮑老三站在他身後, 眼中已滿是絕望。
這哪裏是什麽五星副本!這個世界的難度至少在六星以上!守關boss是一個神!雖然這個神只存在于這麽小小的一個方寸空間之內!但他的實力的确可以與神媲美!
“大, 大佬!”
鮑老二回過頭, 用充血的眼瞳看向引路人。
引路人眉頭微蹙,上下觀察那棵枯木。他總覺得自己遺漏了某些重要的線索,并且沒有完全吃透白高朗的變态心理。
他始終相信, 世界上不存在絕對的死局。
“哥哥~”小男孩拽了拽他的褲子,小胖手指了指枯木林的外圍。
引路人轉頭看去,手中金鳴烈震, 瞬時之間化出一柄長杆鐮刀。
顧蓮和鮑家三兄弟順着小男孩的手指看過去,呼吸皆是一滞。
不知何時起, 整片枯木林都被濃霧團團包裹,林子邊緣的霧氣厚得像是一堵牆, 與黑沉沉的天空相連。站在枯木林中便是站在一個巨大的牢籠之內。
一道道模糊身影從濃霧裏走出, 腳步聲整齊劃一, 像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待這些身影徹底脫離濃霧, 跨入枯木林, 衆人才看清。
那是一具具開膛破肚,肋骨形似翅膀的屍體。那是一個個雙手合十姿态虔誠的信徒。秦康順的屍體也混跡其中,頭顱低垂,腳步緩緩。
更多屍體還隐在霧中,浩浩蕩蕩的腳步聲令濃霧泛起潮湧。
外面有多少屍體,就有多少敵人。這便是衆人将要面對的。
這會是一場血腥屠殺!
鮑老大半腐爛的臉龐抖得十分厲害,皮膚一塊塊掉落。他跨前一步,将兩個弟弟擋在身後。
顧蓮緩緩跪地,絕望地抱住自己的頭。
死吧!
就死在這裏!
跟姐姐永遠在一起,這樣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
她終于放棄了!徹徹底底!
鮑老二和鮑老三各自拿出武器,臉上帶着決絕之意。死在六星副本裏不丢人!
全場只有引路人和小男孩最鎮定。
“開戰之後顧好自己。”引路人平靜叮囑。
“好~”小男孩乖乖點頭,藕節似的右手臂已經變作一把彎彎的粉色小鐮刀。
引路人一手握着長柄骨鐮,一手摸到自己脖頸後面,鋒利指甲刺破皮膚,鋼爪一般的五指狠狠摳入猩紅肌肉,摸到脊骨,往外一抽。
鮮血從頸後噴濺,滋滋作響。
衆人轉頭看去,瞳孔皆是一震。
只見引路人竟将自己的脊椎骨抽出,當成一條鞭子握在手中。這條鞭子與那骨鐮一樣,淬滿劇毒,顏色漆黑,煞氣沖天。
引路人輕輕一抖,環環相扣的黑骨便發出刺耳的節擊之聲,沾染其上的碎肉血珠紛紛濺落,鋒利尾椎骨做成的鞭頭抽中空氣,發出爆鳴。
“S級任務者都他媽不是人!”鮑老三呢喃低語,嗓音顫抖。
只有瘋子才會把自己的器官做成這麽恐怖的武器!絞肉機是!引路人也是!他們比白高朗變态幾百倍!
小男孩仰頭看着引路人,嘴巴張成O形。他也被這一招鎮住了。
引路人又抖了抖手中骨鞭,爆鳴之後,一條鞭子竟化為兩條,鞭頭昂起尋找獵物,鞭身懸在半空,蛇一般扭動。
引路人繼續抖動骨鞭,陣陣爆鳴破空,而後兩條骨鞭化為四條、八條、十六條……一條條骨鞭昂頭擺尾,扭來扭去,仿佛一群擇人而噬的毒蛇。
鮑家三兄弟瑟瑟發抖。
鞭子上散發的血氣、煞氣和陰氣,比白高朗釋放的魔氣更為冰冷刺骨。他們也不想抖,但他們忍不住。
雙手合十,腦袋低垂,以朝聖之态步步逼近的那些屍體竟然在骨鞭的爆鳴聲中凝成雕塑。原來冷到極致的殺氣連死人都能感受到。
鮑家三兄弟長舒一口氣。
顧蓮呆呆地看着引路人。
還說自己不是死神!騙子!
小男孩眨眨眼,張張嘴,然後把自己的小胖手也伸到頸後,摳破皮膚和肌肉,抽出一根粉紅色的脊骨。
引路人垂眸看他,心緒微動。總有一天,這個孩子能學會所有招數,成為最強的任務者。他真希望自己能活到那個時候,看一看這個世界會不會從內部打破。
“做得好。”
淡淡的一句誇獎,帶着笑意和滿意。
然而下一秒,小男孩的身體就慢慢矮下去,變成個圓滾滾的皮球。他動動小胖手,踢踢小短腿,無論如何都站不起來。沒了脊骨的支撐,他就是個奶白的軟糖。
引路人:“……”
鮑家三兄弟:“……”抽走脊骨都死不了,這又是一個變态!果然變态只跟變态玩在一起!
“哥哥~”小男孩舉起兩只手,索要一個抱抱。
“快把脊骨裝回去!開戰了!”引路人已經無暇他顧。
走在最前面的一名信徒腿骨一彎,猛地彈跳,伸出利爪,閃電般發起襲擊。在他身後的那些信徒也都擡起低垂的頭,露出猙獰面孔與濃濃殺機。
頭頂籠罩着一團黑影,那是從天而降的信徒。引路人揮舞鐮刀,将之斬殺。
但那信徒忽然變作虛影,躲過這致命一擊,待刀鋒劃過,便又在瞬間凝成實體,疾速下墜,利爪直探引路人的天靈蓋。
引路人的動作比信徒更快,早已閃身避開,順勢踢出一腳,将奶白軟糖踹向挂着白骨的參天巨木。
奶白軟糖沒有撞上巨木的樹幹。
發現有異物抛落,這棵樹瞬間虛化。
奶白軟糖穿透巨木虛影,落在遠處,在地上咕嚕嚕翻滾。但他也因此躲過了信徒們發起的第一波攻擊。
“還不快把脊骨裝回去!”引路人厲聲呵斥。
奶白軟糖連忙張開嘴,把粉紅色的長條脊骨吞回肚子,然後爬起來,邁開小短腿沖向引路人。
“哥哥我來救你~”
這話說的……真不知道誰在救誰。鮑家三兄弟各自閃躲,發起反擊,抽空瞥去一眼,心裏啧啧稱奇。
“我不用你來救,你繞着最大的那棵樹跑。這些屍體應該不會攻擊那棵樹。”引路人快速叮囑,然後高喊:“顧蓮,你也躲過去。”
顧蓮沒有遲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跑到樹邊。
一名信徒追在她身後,利爪快要穿透她的身體。然而,當顧蓮撲向巨大枯木的一瞬間,白森森的利爪竟收了回去。
神的信徒豈敢碰觸神的聖杯?
顧蓮癱坐在樹幹下大口喘氣,擡起頭就能看見姐姐的屍骨。姐姐眼眸低垂,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把妹妹扶起,柔聲說:“我在這裏,不要害怕。”
顧蓮鼻子一酸,感動到哭泣。
更多信徒曲起腿骨猛地彈跳至高空,隐在霧裏,然後疾速降落,對這群闖入者進行截殺。在他們之後,源源不斷的信徒從濃霧裏走出,雙手合十做朝拜之态。
這已經不能用殺機四伏來形容。
殺機濃得像霧,無處不在!
小小一片枯木林已被屍體裏三層外三層地圍困。一波襲擊剛過去,另一波飽和式襲擊馬上就到。
更可怕的是,這些信徒殺不死!
鐮刀閃爍寒芒,絞殺而來時,他們紛紛虛化,變作影子。莫說殺他們,引路人連碰都碰不到他們。
進攻完全失效,只能閃躲。
不斷地閃躲。
引路人揮出骨鞭,意圖擊殺迎面而來的一個信徒。尖銳鞭頭刺入對方虛化的肚腹,紮進松軟土層之中。
那信徒虛影一晃,瞬間出現在引路人側邊,利爪揮出,刺向引路人的脖頸。
引路人沒有躲避,反倒咧齒一笑。他很少笑得如此肆意,漆黑眼眸裏劃過一道狠辣的冷芒。
信徒的指尖已近在咫尺,再入兩寸就能刺破引路人的頸動脈。
在這命懸一線之際,紮入土層的骨鞭又從土層裏破出,一個急轉,鋒利鞭頭刺穿信徒顱骨,又有一條骨鞭纏繞着信徒的脖頸,絞斷他的頭顱。
縱使這些信徒能虛化,但在擊殺引路人的前一秒,他們總要凝成實體才能對引路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這就是破綻!
“你們一個做餌,另外兩個打配合。虛化狀态結束的一瞬間就是擊殺這些屍體的最佳時機。”引路人氣也不喘,十分平靜。
“收到!”鮑老二大聲回應。
鮑老大主動承擔起做誘餌的職責。
“哥哥我來當你的誘餌~”小奶音從頭頂傳來。
引路人擡頭看去,卻見小男孩站在一根樹枝上,興奮到臉蛋漲紅。
引路人微微勾唇,颔首道:“好,你下來。”
小男孩跳下樹梢,揮舞小鐮刀沖向那些信徒。他沒有做任何防禦的動作,也沒有減緩奔跑的速度,更沒有做出閃躲的傾向。
許多信徒朝他撲去,揮舞利爪。
無數條黑色骨鞭破土而出,将這些信徒絞殺。
小男孩一路猛沖,像顆炮彈,無數條骨鞭跟随着他,守護着他,收割着瞬間出現在他身邊的信徒。引路人揮舞鐮刀,順勢收割襲擊自己的信徒。
他不防守,只進攻。
一大一小配合默契。
倒在他們腳下的信徒越來越多,鋪成一片屍山屍海。
無數骨鞭在土層之下游走,從各種刁鑽的角度忽然出現,發出致命一擊。這些信徒虛化就不能殺人,殺人就必須凝成實體,這個破綻被引路人利用到極致,也收割到極致。
周圍的枯木靜靜伫立,仿佛置身事外。但畫在它們樹幹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竟流出黑色汁液。
一顆顆眼睛滑落一條條水痕,仿佛在無聲無息地哭泣,仿佛在為自己的信徒哀悼。
原來神也會流淚。
條條淚痕蒸發成汩汩黑氣,慢慢升上半空,彙聚成更濃的霧氣。
土層下縱橫交錯,游走不定的骨鞭将枯木的根系絞斷。于是斷裂的根莖也流出黑色汁水。它們與淚痕一樣,迅速蒸發,于是土層下面也冒出汩汩黑霧。
不知過了多久,整個枯木林都已霧氣重重,腥氣熏天。
一條骨鞭穿透秦康順的眉心,尖銳鞭頭從他後腦破出。秦康順睜着半腐爛的眼睛,慢慢倒在地上。汩汩黑霧在他身周翻湧,慢慢将他淹沒。地上層層疊疊數之不盡的屍體也都被黑霧掩埋。
慘烈的屠殺仿佛從來沒發生過。
引路人手腕一抖,骨鞭由無數根融合為一根,晃動着縮短長度,離開土層懸在半空,鞭頭昂起,蛇一般嗅探。
小男孩站在前方不遠處,粉紅色小鐮刀割斷一名信徒的頭。
引路人走上前,揉揉小男孩的粉色卷毛,提高音量:“你們還在嗎?”
枯木林裏霧氣翻湧,視野非常有限。
“我們還活着。”鮑老二氣喘籲籲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啊啊啊!”顧蓮也在嘶喊。
引路人牽着小男孩的手,朝顧蓮的方向走去。
鮑家三兄弟聽見他的腳步聲,連忙跟過來。
衆人在樹下集合。
“白高朗這是被我們打哭了嗎?哈哈哈!”鮑老三指着周圍樹幹上那些密密麻麻流着淚的眼睛,痛快大笑。
引路人站在原地慢慢轉動身體,目光一一掃過那些眼睛,說道:“白高朗的确在流淚。我想他現在一定不好受。”
“不好受就對了!”鮑老三冷笑。
引路人環視周圍,徐徐開口:“你們說,這些眼睛裏會不會藏着一雙真的眼睛?”
顧蓮和鮑家三兄弟愣在原地。
“哥哥~你是說這些眼睛是障眼法~目的是隐藏白高朗自己的眼睛~”小男孩反應最快。
“對。如果這一整片枯木林都在白高朗的感知內,那他用不着在樹上畫這麽多眼睛。他應該躲藏在一個視野極其有限的地方。”引路人略微颔首。
“那他的躲在哪裏?”鮑老二已經糊塗了。
“他給每一棵樹畫上眼睛,目的是擴大自己的感知。我還要再想想,我腦子裏有一個念頭,目前還很模糊。”引路人不斷旋轉,不斷掃視周圍的每一棵樹。
“你之前懷疑他躲在這棵樹的樹幹裏。”鮑老三指着挂滿白骨的巨木,遲疑開口,“這裏不就是視野很有限的地方嗎?”
“對!他一定藏在這棵樹的樹幹裏!媽的!這棵樹不像那些信徒,會在攻擊的時候凝成實體。這棵樹想虛就虛,想實就實,完全沒有破綻!我們碰不到它!”
引路人停止旋轉,定定地看着這棵參天巨木。
“不,他不在這棵樹裏。”
引路人試圖代入白高朗的心理,緩緩問道:“一個畫家創作出最完美,也最心愛的一幅畫,他會怎麽做?”
“我們又不是畫家,我們怎麽知道。”鮑老二快把自己的頭撓破。
鮑老三看看鮑老大,鮑老大攤開雙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啊啊啊!”顧蓮站起身,雙手比劃一個方框,又指指自己的眼睛。她試圖表達一些什麽,但別人看不懂。
她連忙拿出手機,用半腐爛的手指打字。
一道小奶音慢吞吞地響起:“他會站在這幅畫的前面看個不停~”
與此同時,顧蓮把手機舉在引路人面前:【他會癡迷不已地欣賞。】
引路人露出滿意的神色。
這就是他的答案,而這個答案必然符合白高朗的心态。一個畫家創作出最完美的一幅作品,他怎麽能不慢慢退後,選一個距離最佳,視野最好的地方,用癡迷的目光欣賞?
距離最佳,視野最好……
引路人眸光微閃,立刻倒退行走,慢慢遠離這棵巨樹。
倒退中,他不斷變換方向和角度,不斷揣摩白高朗的心理。
白高朗會從哪一個角度去看這幅畫?唯一的高光在何處?令他心馳神蕩的色塊是哪一個?絕美的細節藏在哪一處?
是顧桃!
這幅畫裏唯一的高光,絕美的細節和色塊,都是顧桃!
引路人立刻走到西北方,死死盯着顧桃,慢慢退後。忽然,他的背部撞上一棵枯樹,貼着這棵枯樹站立,顧桃呈現出最美的姿态,垂落的手臂也是朝着這個方向伸過來,仿佛在與枯樹對話。
引路人立刻轉身,上上下下打量這棵枯樹。它的樹幹上也畫滿眼睛,與周圍的樹沒有什麽兩樣。
小男孩追過來,揮舞着小胖手。
鮑家三兄弟和顧蓮相互攙扶,蹒跚而來。他們看着這棵貌似平平無奇的枯樹,眼中隐隐浮現幾分恐懼之色。
找到了嗎?是這裏嗎?
引路人手臂化為骨鐮,劈開樹幹。木屑飛濺之中,一個樹洞漸漸顯露。
小男孩踮起腳尖往樹洞裏看,奶聲奶氣地說道:“哥哥~裏面坐着一個人~”
顧蓮張大嘴,發出驚恐的叫聲。
鮑家三兄弟吓得倒退幾步,然後才渾身僵硬地走上前。
在骨鐮的劈砍下,樹洞越來越大。
十多分鐘後,引路人牽着小男孩的手,慢慢退後。
鮑家三兄弟倒抽一口氣。顧蓮慌忙把掉落的眼球塞回眼眶,臉上的肌肉劇烈抽搐。
樹洞裏抱膝坐着一個全身赤裸的男人,二十八九的年紀,皮膚蒼白,腦袋微揚,睜開的雙眼蒙着厚厚的白障,死死盯着不遠處那棵挂滿白骨的巨木。
他的臉龐似月輝般清冷爛漫,他的唇角噙着一抹癡迷的笑。他就是消失了七年的白高朗!
誰能想到他竟然躲在一棵樹的樹幹裏?他一直坐在這裏,癡癡地看着顧桃,看了整整兩千五百多個日夜!
“哥哥~他還活着~”小男孩走上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試了試白高朗的鼻息。
“嗯。”引路人平靜颔首。
其餘四人連連退後,差點吓得驚叫。
“媽的!”鮑老三定了定神,然後才惡聲惡氣地罵道,“老子見過的妖魔鬼怪海了去了!其中最變态的變态,都他媽不如白高朗!”
鮑老二聲音發顫:“大佬,你說他躲在這棵樹裏幹什麽啊!我他媽想破頭都想不通!他喜歡看顧桃,他站在外面看不行嗎?”
引路人徐徐開口:“這沒什麽想不通的。白高朗太癡迷于這幅作品,更想永遠守護它。最堅定的守護就像一棵樹,永遠都不會挪動半步,于是他就真的變成了一棵樹。”
“最堅定的守護就像一棵樹……”
鮑老三呢喃重複這句話,忍不住罵道,“艹!這句浪漫的話被變态玩壞了!”
鮑老二冷笑道:“這有什麽。我以前看過一本書,書裏的變态為了接近暗戀的人,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沙發。”
鮑老三:“……變态的腦回路真尼瑪變态!”
顧蓮指指白高朗,啊啊叫了幾聲,手掌往自己脖子上劃拉,讓大家不要再閑聊,趕緊把這個變态處理掉。
引路人把小男孩拉到自己身後,舉起骨鐮。
白高朗依舊抱膝坐在樹洞裏,蒙着白障的眼癡癡注視挂在對面樹梢的顧桃。他沒有動,像個完全無害的活死人。
引路人纏繞在手腕上的骨鞭已昂起頭指向對方,鞭身瘋狂扭動,骨節咔咔作響。
面對如此冷冽,如此兇猛的殺意,白高朗依舊沒動。
“快殺了他!”鮑老三啞聲催促。
另外幾人也都冷汗淋漓。
坐在樹洞裏的白高朗是毫不設防的,也是完全沒有攻擊性的。但大家的恐懼反而達到頂點。
引路人的骨鞭狠狠抖動,向前刺去,鋒利尖端對準白高朗的眉心。
就在這時,天空中的濃霧忽然掀起狂潮,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四周全都是雨點砸落的巨響,噼裏啪啦。所有人在瞬間被雨水澆透。
鋒利鞭頭離白高朗的眉心只差一厘米,但偏偏就是這一厘米的距離,卻不能再進!引路人呆呆地站在雨水中,深邃眼眸不知何時已失去焦距,像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顧蓮和鮑家三兄弟也都露出同樣空洞的表情。
“哥哥~”小男孩拽拽引路人的衣角,聲音充滿疑惑。
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引路人眼睛一眨,似乎清醒過來,卻慢慢擡起手,将鐮刀鋒利的刃口對準自己的脖子,一寸一寸逼近。
鮑老二忽然舉起手中長刀,兇狠捅穿鮑老三的肚子。鮑老三撲向鮑老二,用盡全力掐對方脖子。
本是和和氣氣的一群人,轉瞬就展開了自相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