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指南 - 第210章
攬着秦青走進電梯之後,楚南溟深邃平靜的眼眸忽然泛起微光。他看向雲驚寒所在的方向,一瞬間的危機感讓他皺起眉頭。
“怎麽了?”秦青用自己的手背碰了碰楚南溟的手背。
楚南溟收回心神,握住妻子冰冷的手,“昨天晚上吓到了嗎?”
吳瑜被燒焦的屍體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秦青連忙靠近楚南溟。
電梯裏只有兩個人和一只貓,空間很大。但秦青偏偏要擠着楚南溟,挨着楚南溟,只差把自己的身體跟楚南溟的身體粘在一起。
無需回答,妻子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怎麽這麽膽小……
楚南溟低聲笑着,極富磁性的嗓音在這個密閉的空間內回蕩。
秦青蒼白的臉龐慢慢恢複了一些血色,從嘴巴裏悄悄吐出一口氣。有楚南溟在,他膽子就大了,腦海中那些可怕的畫面也消失了。
“沒被吓到,還好。都是小場面!”他搖搖頭,擺擺手,語氣滿不在乎。
楚南溟又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什麽時候妻子才能改改胡說八道的習慣。
996一下又一下地翻着白眼,吐槽道:“昨天晚上吓吐了的人是誰啊?”
秦青用鞋尖刨了刨996的屁股,讓這只胖貓滾遠一點。
電梯門開了,兩人來到院長辦公室。卡福坐在豪華皮椅裏翻看着一份文件,新任院長站在一旁,低着頭,流着冷汗,彙報着一些情況。
“楚教授,秦先生,請坐。”看見兩人,卡福立刻站起身,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不了,我來是想告訴你,我的研究所将終止與血月軍團的所有合作。”楚南溟站在門口,語氣冷淡。
秦青愣住了。他以為楚南溟是來跟卡福解釋情況的。畢竟那臺機器真的很詭異,插頭拔不下來,斷了電還能運行,又被幕後黑手利用,差點殺死雲驚寒。
這麽多疑點,不得一條條說清楚嗎?
卡福臉色凝重地問:“停止一切合作的意思是,您不再研究喚醒軍長的方法?”
這個項目是血月軍團資助的。卡福每年都會給楚南溟的研究所付上一筆巨額的研究費用。
“是的。稍後會有人來處理合約方面的問題。”楚南溟點點頭,轉身就走:“告辭了。”
被楚南溟攬着肩膀的秦青不得不跟着離開。
“等等,等等!”走出去幾米遠,秦青才回過神來,拉住楚南溟的手,語氣焦急地問:“你不是說你已經找到喚醒雲驚寒的方法了嗎?你不能半途而廢啊!雲驚寒是人民的英雄,他不能一輩子躺在病床上!”
最近這段時間,秦青總會往醫院跑。
傷心的時候,害怕的時候,迷茫的時候,他總會待在那個病房裏,絮絮叨叨地跟雲驚寒說一會兒話。睡在雲驚寒身邊就像睡在搖籃裏,溫暖又安全。內心的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只能告訴雲驚寒。
所以,即使雲驚寒始終沉睡着,不能給予絲毫回應,對秦青來說,那人也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
“你救救他吧。”秦青摟住楚南溟的一只胳膊,語氣裏帶着哀求。
他曾對楚南溟說,自己是為了救醒雲驚寒才出賣這段婚姻。這個癡情人設他早就忘了,但現在,他所做的事,卻真真切切是為了雲驚寒。
楚南溟呼吸沉重,眸色晦暗,心裏又開始燒灼,刺痛。
為了另一個男人哀求自己,這樣的秦青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
內心的極度不适讓楚南溟皺起眉頭,冷下臉色。
“秦青,你要知道,幕後黑手的主要目的有可能不是殺死雲驚寒,而是挑起我和血月軍團之間的戰争。
“人類來到這顆星球,花費了一百多年才建立起正常的社會秩序。但在短短三個月的戰争中,這些秩序将被完全摧毀。
“你的公司,你的家族,有可能在戰争中化成灰燼。你樂意看到那樣的場景嗎?”
秦青被問住了。他這才意識到,幕後黑手的真實意圖竟然如此恐怖。
“戰争可以讓某些上層人物收獲巨大的利益,但底層民衆永遠都只能成為受害者。我解除與血月軍團的合作,從漩渦中抽身,就是為了避免你和更多人成為受害者。我會把我的研究成果轉讓給血月軍團的研究所,他們可以繼續我的研究。沒有人會放棄雲驚寒。”
聽到這裏,秦青高懸的心終于放下了。
楚南溟直勾勾地看着他,低聲詢問:“你現在明白了嗎?”
秦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無奈地點頭:“明白了。”
楚南溟摟住他的肩膀,帶着他繼續朝前走。
“永遠不要把自己置身于暗湧之中,因為你不知道哪一股水流會把你卷走。”楚南溟告誡道。
秦青除了點頭,只能點頭。他終于意識到,自己擠入的這個所謂頂級階層,存在着比下城區更為肮髒險惡的東西。
楚南溟走到電梯口。一名護士看見他過來,連忙幫着按了開門鍵。
楚南溟略一點頭,表示感謝,帶着秦青走進去。護士沒敢入內,只能站在外面擺手道別。
電梯門合攏,秦青還沒回過神來。
楚南溟垂眸看他,語氣溫柔:“吓到了?”
“這次是真的吓到了。”秦青點點頭。
楚南溟摟緊妻子的肩膀,低聲安慰:“有我在,你不會出事的。”
秦青往楚南溟身邊擠了擠,像狗皮膏藥一般貼上去。
楚南溟勾起唇角,無聲無息地笑了笑。剛才那些不适感,現在終于消散了。
996用爪子勾住秦青的褲腿,笑嘻嘻地說道:“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樣子嗎?”
“像什麽?”秦青低頭看去。
“像一只擠進狼群的哈士奇。”
秦青:“……滾!”
電梯門開了,兩人來到一樓大廳。不遠處的門口,楚南溟的汽車已經等在那兒。
“我還以為你會跟卡福解釋那臺機器的異常情況,沒想到你一句話就把所有關系都撇清了。”坐進車裏之後,秦青嘆息道。
楚南溟從車載冰箱裏取出一瓶果汁,擰開瓶蓋後遞給妻子。
“當你受到質疑的時候,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他慢慢說道。
“什麽事?”秦青喝了一口果汁,瞥見996坐在扶手盒上舔嘴巴,便問楚南溟:“有吸管嗎?”
楚南溟取出一根吸管,插進瓶口。
秦青把果汁塞進996懷裏。
996大喜過望,連忙用爪子抱緊瓶子,咕咚咕咚喝起了果汁。
楚南溟興味地笑了一笑,倒也并不覺得奇怪,又給秦青開了一瓶果汁。
“你轉身離開就可以了。”他繼續之前的話題。
“轉身離開?”秦青重複問了一遍。
“是的,不需要解釋,因為質疑你的人不想聽你的解釋,只是為了打壓你甚至折磨你,從你的痛苦中獲取快感。你越是努力自證,就越是加深了這種痛苦。”
楚南溟揉了揉秦青的腦袋,語氣異常溫和:“記住我今天的話。你只需要對自己負責,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麽。”
“我知道了。”秦青若有所思。
“今天明明不是你的錯,你卻不斷自責,還想對卡福道歉,這種心态要改一改。”楚南溟繼續教育妻子。
“好。”秦青乖乖點頭。
“網上很多人說你配不上我,你用小號跟他們對罵,我都看見了。”楚南溟忽然說道。
“哈?”秦青蒼白的臉頰瞬間漲地通紅。
這種糗事,楚南溟怎麽會關注啊!
“哈哈哈哈哈咳咳!”996狂笑幾聲,卻被果汁嗆到了。
秦青狠狠瞪了胖貓一眼,然後像只鹌鹑一般低下頭去。
“不要在意別人說什麽,在這段婚姻裏,你過得比任何人都好,這才是最有力的回擊。”兜兜轉轉繞了那麽大一個圈,這才是楚南溟真正想說的話。
他想讓秦青重視這段婚姻,并且好好經營這段婚姻,而他也會如此。
“對,你說得對!我以後不跟那些噴子對罵了,我秀恩愛秀死他們!”秦青立刻就上套了,擠進楚南溟懷裏,把臉頰貼在楚南溟肩膀上,揚起燦笑,拍了一張合照。
把照片發到社交賬戶上,看着那些噴子又酸又妒,無能狂怒,秦青終于把堆積了一天一夜的郁氣吐了出來。
“爽啊!”
回應他的是楚南溟溫柔的低笑。
雲驚寒慢慢從床上坐起。
他一動,床邊的一臺機器就發出了急促的警報音,這是用來測量他的肌肉活躍度的。
警報音必然會引來醫生和護士,更會驚動駐守在此處的血月軍團。
雲驚寒一拳打穿機器,在四濺的電火花中站起身,走向浴室。
他一邊走一邊脫掉病服,赤裸着站在蓮蓬頭下。瞥見玻璃隔斷上映照出的高大身影,他濃眉緊皺,面容陰郁。
沉睡的這幾年,即使體內的力量沒有流失,肌肉還是不可避免地産生了萎縮。好在與普通人比起來,這依舊是一具太過強健也太過完美的身體。
水流滑過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緊致的腹肌,沒入深深的人魚線。
雲驚寒在溫熱的水流中舒展着每一條經絡,每一塊肌肉。雙手握拳,發出咔噠輕響,沉重的呼吸聲在逼仄空間裏回蕩。
這樣的動靜,不像是一個人,更像一頭醒來之後饑餓難耐的野獸。
洗完澡,雲驚寒從浴室裏走出來,從衣櫃中取出幹淨的衣服換上。路過會客區時,他看見茶幾上擺着一包煙,野獸一般冰冷的雙瞳便在此刻閃爍了一下,洩出興味的光。
這包煙是那個小騙子的。
雲驚寒拿起煙,塞進褲兜裏,推開門走出去。
由于那臺機器總是發出死亡射線,已連續弄傷多人,甚至殺死一人,門外已經沒有士兵站崗。科室裏的醫生和護士都被血月軍團帶走審問,走廊裏空蕩蕩的。
這一層樓只住了雲驚寒一個病人,其餘病房都是空的。
高大的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燈影中穿行,無聲無息,卻裹挾着恐怖的威壓。
雲驚寒嘴裏叼着一根煙,雙手插在褲兜裏,閑庭信步地進入電梯,來到下面一層樓。
電梯門開了,一名護士跟他打了個照面,然後張大嘴巴,瞪圓眼睛,露出見了鬼的驚恐表情。
雲驚寒摘掉未曾點燃的香煙,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嘴角含笑,漆黑眼瞳裏卻閃爍着獸性的光,看着冰冷而又殘酷,近似于一只野獸。
他過分英俊的臉龐帶着森然殺意和勃發的野性。
護士顫抖着捂住嘴,身體緊緊貼住牆面。
雲驚寒重新把煙叼進嘴裏,不緊不慢地走向走廊深處。
每一個看見他的醫生和護士都會吓得呆立當場。有人手一松,扔掉了托盤,與之擦肩而過的雲驚寒順手接住,聲音沙啞:“小心。”
護士連忙捧住托盤,往牆根處貼去。
面對楚教授,他們還能硬着頭皮打上一聲招呼,甚至湊上去攀談幾句。但是面對雲驚寒,所有人感受到的只有畏懼。
這是醫院的康複中心,住着不止一個植物人。以往也有植物人忽然蘇醒的奇跡發生。
但是,沒有哪個植物人能像雲軍長這樣,剛醒來就像一頭矯健的野獸,如此自如地行走。
雲驚寒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一個病房,推開門進去。
那裏面住着雲易行。
剛醒來就去看妹妹,雲軍長果然是個妹控。衆人這樣想着,畏懼的感覺終于消散了幾分。
雲易行站在窗邊眺望着外面的風景。
烏雲遍布天空,遠處還閃着紫色電光。想來再過不久便會有滂沱大雨沖刷而下。
空氣沉悶潮濕,正如雲易行此刻的心情。
忽然,門把轉動了一下。
雲易行回頭看去。
她設有門禁,只有她信任的人才能在不經允許的情況下入內。
大概是自己的心腹來彙報案件調查的進展了。這樣想着,雲易行走向會客區。
然而,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她的預料。那門把一邊轉動一邊發出崩裂的脆響,不過半秒就被一股巨力破壞了鎖芯,失去了防守的作用。
門開了,一個異常高大的人影走進來。
看清來人冰冷野性的面孔,雲易行如遭雷擊,呆愣當場。
雲,雲驚寒!他醒了!什麽時候的事?
雲易行迅速調整好心态,綻開驚喜的笑容。
雲驚寒也笑了,鋒利的牙齒咬緊過濾嘴,獸性勃發的眼瞳裏溢出危險至極的冷光。
他伸展雙臂,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許久未曾使用的聲帶震顫着,發出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親愛的妹妹,到哥哥這裏來。”
沒有任何改變。昏迷之前,他是一個對妹妹無限寵溺包容的好哥哥,蘇醒之後,他還是如此。
雲易行假裝哽咽地喊了一聲哥哥,沒有絲毫遲疑地投入了雲驚寒懷中。
一只強而有力的手卸掉了雲易行的下颌骨,緊接着是手骨和腿骨。
雲驚寒扼住雲易行脆弱的脖頸,把軟得像面條一樣的人提起來,照着對方左胸處尚未愈合的槍傷毫不留情地揮出一拳。
肉體被擊打的悶響傳來,然後是鮮紅的血液浸透了藍白病號服。雲易行痛得雙眼飙淚,卻連一絲呻吟都發不出,無法閉合的嘴巴流出唾液,像個癡癡呆呆的傻子。
雲驚寒把死狗一樣的妹妹扔在地上,在病房裏四處走動。
被卸掉四肢,一拳打去半條命的雲易行只能粗喘着,微顫的眼珠跟着那個高大的身影來來回回轉動。
窗外電閃雷鳴,烏雲罩頂,滂沱大雨如期而至。
恐懼和絕望讓雲易行的淚水也似滂沱大雨般狂湧。
很明顯,她做下的那些事雲驚寒全都知道了,否則他不會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翻臉無情。
當他樂意寵着一個人的時候,他會毫無保留。當他厭惡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離死就不遠了。
淚水落在地毯上,氲出一大團濕痕。雲易行的嘴巴若是能夠開合,四肢若是能夠活動,她一定會像狗一樣爬到雲驚寒身邊,抱着對方的雙腿苦苦求饒。
哥哥,求你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雲易行微顫的眼珠裏寫滿了這句話。
但雲驚寒卻連個眼角餘光都未曾掃向她,只是自顧在病房裏尋找着什麽。他打開床頭櫃,翻了翻,從裏面取出一枚打火機,點燃了叼在嘴裏的香煙。
辛辣的煙絲燃燒之後散發出微苦的香味,慢慢又透出一股回甘。對他來說,這種牌子的香煙味道太淡了。
只有娘們兒才抽這種煙。以往的他會這樣嘲諷。
但現在,這種微辣,微苦,微甜的氣味,卻在雲驚寒的腦海中勾勒出一個模糊的形象。他只能感受到秦青,從未與那人見面,不知道對方具體長什麽樣。
這根香煙便成了觸摸那人最好的媒介。
雲驚寒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上,眯着狹長的眼,沉迷地抽着一根煙。
雲易行躺在他腳邊,喉嚨裏發出咕咕的氣音,胸口的血跡染紅了一大片。她拼命睜大眼,流出更多淚水,試圖用忏悔的眼神求得兄長的原諒。
雲驚寒垂眸掃她一眼,長腿交疊,換了一個更為慵懶的坐姿。
“哭吧,你的時間不多了。”聲音裏的粗嘎和沙啞已經淡去,重新變回了曾經的低沉渾厚。
淚水瞬間淹沒了雲易行的臉。她知道自己完了!
巨大的絕望催生了刻骨的恨意。雲易行投向雲驚寒的目光裏不再是哀求乞憐,而是怨毒。
為什麽當初你沒有一下子摔死?為什麽你還要醒來?血月軍團是我的!中心城也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應該是我的!
雲驚寒吐出一口薄煙,然後擡起腳,踩住了雲易行扭曲猙獰的臉。
“真難看。”
厭惡的語氣像是在談論一件垃圾。
雲易行眼中的怨毒與恨意再次變成了恐懼和絕望。雲驚寒的态度已經表明,他不會顧念一絲絲親情。殺了自己的妹妹,對他來說就像擦掉一個污跡般簡單。
就在這時,門猛然被推開,從醫生那裏得到消息的卡福沖了進來。
看見病房裏的情景,他愣在當場。
想象中兄妹情深,相擁而泣的畫面并未發生,眼前的一切只能用詭異和不可思議來形容。
只見他敬愛的軍長一只手夾着香煙,一只腳踩着雲易行的腦袋,坐姿相當霸道。更令人不敢置信的是,軍長竟然把滾燙的煙灰撣在了雲易行的腦門上。
雲易行疼得抽搐,下半張臉被踩在腳下,看不清是什麽表情。
“軍,軍長!”卡福恍惚地喊了一聲。
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大概還有醫生和護士也要進來,他連忙關上門,命令道:“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進來!”
幾名士兵在外面高聲應諾。
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又逐漸遠去了。
卡福這才立正站好,挺直脊背,行了一個标準的軍禮,“屬下見過軍長!”
雲驚寒略一點頭,算作回應,依舊眯着眼睛沉迷地抽煙。腹內空空的他,首先滿足的不是饑餓感,而是對某個人的想象。
卡福站在原地不敢動彈,更不敢多問。
雲易行的胸口還在流血,染紅了半邊身體,緊接着又染紅了純白的地毯。再這麽流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昏迷甚至死亡。
卡福急出了一些冷汗,卻也知道軍長會這麽做肯定有他的理由。等軍長抽完煙,有了談話的興致,這事就清楚了。
不明情況的時候,卡福不會幫雲易行求情。
雲驚寒慵懶地靠着沙發,一邊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一邊用極慢的速度抽着一根煙。那些辛辣中帶着苦和甜的煙霧總會被他蘊在鼻腔裏,許久之後才一縷一縷地噴出去。
那雙冰冷的眼瞳裏隐約有柔軟的思念,還有侵略的鋒利光芒。
卡福頭皮有些發麻,不知道自己還要罰站多久。
終于,雲驚寒開口了,“秦青需要的香料,你幫他找到沒有?”
“什麽?”卡福結結實實愣在當場。
他沒想到軍長昏睡幾年,醒來之後既沒有問軍團的情況,也沒有說明自己為何這樣對待親妹妹,反倒提起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
卡福定了定神,然後才道:“找到幾種。”
“給他送去了嗎?”雲驚寒又問。
“還沒有。”
“給我找一套快遞員的制服,我去送。”雲驚寒站起身,踢開腳邊的雲易行,态度輕慢地像踢開一塊擋路的石子兒。
雲易行的身體擦着地面滑行,狠狠撞上病床,發出骨骼斷裂的咔擦聲。
卡福牙都酸了,卻沒敢發出質疑。
雲易行疼得渾身抽搐,淚水狂流。
“兩次謀殺我的人都是她。你把她帶下去審問,找出軍團裏的跳蚤,一個一個碾死。”雲驚寒推開門,不緊不慢地走出去。
卡福看着他的背影,心裏只有恐懼和敬畏。就算是昏迷數年,醒來之後,軍長依舊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控一切。
“啧啧啧,雲易行你為什麽這麽想不開?一頭猛獸是不會被一只跳蚤咬死的,你知道嗎?”卡福彎下腰,單手拎起只剩下半條命的雲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