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指南 - 第160章
秦青一直以為鄭橋松追加了投資才幫自己擺平當年那件事。後來那部電影的票房達到了幾十億,投資占比最高的鄭橋松應該賺了很多錢。
然而直至今天,秦青才從朱晨風口中知道,因為自己任性的一個舉動,鄭橋松竟然賠了那麽多錢!
“怎麽會這樣!”秦青臉頰蒼白地呢喃。
“如果你在別人的劇組裏那樣鬧,鄭橋松随随便便就能解決。但問題是,你在我的劇組裏鬧,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嗎?”朱晨風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紅酒,語氣裏滿是冷意。
秦青抱緊手臂,忽然覺得有些害怕,同時又愧疚無比。他真的太不懂事了!他怎麽能給鄭橋松帶去那麽多麻煩。
難怪鄭橋松不接受他的表白,還要把他攆走。像他這種只知道闖禍的人,誰會喜歡啊!
秦青低下頭,揉了揉微微發紅的眼睛,重複呢喃:“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離開了這間休息室,他都不知道怎樣去面對鄭橋松。
或許他真的不應該再糾纏那個人,就讓鄭橋松清清靜靜地生活,忙忙碌碌地工作,安安穩穩地找一個女孩子結婚,組建一個正常的家庭,這樣不好嗎?這才是鄭橋松一直想要的吧!
秦青咬咬唇,難過得快哭了。
坐在隔壁休息室的鄭橋松擰着眉頭,壓着心疼,嗓音沙啞地低語:“沒關系,不要內疚。這不是你的錯。”他多想現在就沖過去,把那個傷心的孩子抱進懷裏。
白石揉了揉額頭,無奈地嘆出一口氣。
坐在秦青對面的朱晨風放下酒杯,煩躁地皺眉,“你哭什麽,多大點事!”
他嘴上訓斥,手卻已經伸向紙巾盒。
“我沒哭!”秦青擡起頭,露出紅彤彤的一雙眼睛。
他的确沒哭,瞳仁卻仿佛被溪水浸透,又濕又亮,靈動異常。這樣一雙眼可以如訴如泣,懵懂天真,也可以殘忍冷血,釋放惡意,還可以深情款款,誘人深陷。
朱晨風不得不承認,秦青是一個塑造性極強的演員。他還年輕,如果給他成長的機會,他或許能爬到一個令人無法想象的高度。
秦青嘴上犟了一句,卻還是接過紙巾,悶悶地說了一聲謝謝。他沒擦眼睛,而是捂住鼻子,發出擤鼻涕的響亮聲音。
朱晨風的紅酒都快喝不下去了。這小屁孩是怎麽回事?在哪兒都跟在他家一樣随便嗎?
不過這種松弛感卻是一項非常難得的特質。擁有松弛感的明星無論在臺上還是臺下,總會比別的同行顯得更有氣度,随便抓拍幾張照片都不會失去從容與優雅。
這就是傳說中的星味。
朱晨風上下打量秦青,有些想要培養這小屁孩,但前提是對方要真的能吃苦,并且一直堅持下去。
秦青把沾了鼻水的紙巾揉成一團,正準備扔進垃圾桶,卻發現垃圾桶裏已經裝了一件衣服,再也裝不下別的了。
他愣了一愣,彎腰把衣服拿出來,查看了一番。
垃圾桶裏除了衣服什麽都沒有,還套着一個塑料袋,所以是幹幹淨淨的。秦青把紙巾扔進去,把衣服搭在自己腿上,好奇地問:“這個是G家高定,最新款,你幹嘛扔掉?有錢也不能這樣浪費!”
朱晨風:“……”你上一秒還哭鼻子,下一秒為什麽會關注一件衣服?
朱晨風揉揉眉心,有些無奈,又有些想笑。他一直以為秦青很難搞,沒想到這孩子委屈的時候這麽容易被岔開注意力,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這是衛東陽的衣服。”朱晨風解釋道。
“衛東陽幹嘛把這麽好的衣服扔掉?”秦青把西裝外套抖開,左看右看,還探出鼻尖輕輕嗅了嗅。
一股薔薇花的香味從絲質內襯裏散發出來,令人産生淪陷于荼蘼花叢的錯覺。
“好香啊!”秦青感嘆了一句,把西裝外套裏裏外外翻看一遍,終于在肩膀處發現一個橢圓形的粉底印。
“哈哈哈,是他女朋友印上去的。”秦青戲谑地說道。
朱晨風:“……你現在不難過了?”
秦青臉一垮,嘴一癟,又有些難過起來。
三月的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朱晨風憶起這句老話,不由想笑。他忽然發現跟秦青相處其實很輕松,大腦可以完全放空,什麽都不用去顧慮。
別人渾身長滿八百個心眼,秦青反倒缺了一個。
秦青抱緊衛東陽的外套,委屈地說道:“鄭橋松根本不用賠你錢!我當時沒胡鬧,我生病了。”
無論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解開這個誤會!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鄭橋松。
朱晨風沒有接話,只是端起酒杯,慢條斯理地喝着。
“你怎麽不進來?”他翹起二郎腿,忽然說道。
秦青愣了一愣,然後回頭,卻見衛東陽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口,手中拿着一個精致的小禮盒。
“衛東陽,那個那個……”秦青嘟嘟囔囔,吞吞吐吐,不知道這會兒應該說什麽才能緩解尴尬。
他意識到,自己嗅衣服,調侃那個粉底印的時候,衛東陽可能已經來了。他站在門口什麽都看見了。
秦青站起身,抖開那件西裝外套,紅着臉彌補:“這件衣服其實可以弄幹淨的。衛東陽,你把它給我吧,我知道有一家幹洗店專門修複高定,洗好之後像新的一樣。”
“你剛才哭過?”衛東陽不答反問,直勾勾地看着秦青微紅的眼睛,然後又眸色冷厲地掃了朱晨風一眼。
接收到好友隐約的怒氣,朱晨風詫異地挑眉。什麽情況?好友是在幫秦青出頭?他倆什麽關系?
“我才沒哭!”秦青連忙否認,然後轉移話題:“你的衣服扔掉了好可惜。我幫你洗吧?”
短短數十分鐘的相處,秦青對衛東陽的好感度已經很高了。
“那就麻煩你了。”衛東陽慢慢走進休息室,手掌輕拍秦青的肩膀,示意對方坐下。
秦青乖乖坐下。
衛東陽緊挨着秦青落座,垂眸看看被秦青抱在懷裏的西裝外套,薄唇忍不住上揚。
這個早該丢掉的東西,現在卻被賦予了不一樣的價值。
“我們加個微信?洗好了我給你送過去。”秦青毫無防備地點開自己的二維碼。
衛東陽的眼眸裏閃現笑意,“好。”
秦青飛快加了衛東陽,然後又發了一個柴犬咧嘴傻笑的表情包。
衛東陽的微信裏沒有亂七八糟的表情包,平時也不會有人給他發這種不着調的東西。柴犬的大腦袋忽然冒出聊天框,顯得那麽突兀。
他本該覺得不習慣,甚或反感,此刻卻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秦青也呵呵笑了兩聲,看上去有些傻。
衛東陽很想揉一揉對方的腦袋,卻也知道狩獵的過程需要漫長的蟄伏與水滴石穿的侵染。對別人,他的耐心很有限,對秦青,他卻可以有無窮無盡的耐心。
衛東陽勾着薄唇,從系統自帶的表情包裏選出一個摸頭的表情,發送過去。
秦青馬上回了一個柴犬拿着水槍呲水的表情。
朱晨風:“……”秦青是病毒嗎?會傳染一種名叫“降智”的病?
“你買的什麽東西?”朱晨風不得不開口打斷兩人幼稚的交流。
“呀!唇膏!”秦青這才想起正事。
“我選了最溫和的一種。”衛東陽拿起桌上的禮盒,遞給秦青。
“為什麽用禮盒包着,還打了蝴蝶結?”秦青有點懵。
一支用完就扔的唇膏,犯得着嗎?
“衛東陽,你是不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人?”秦青好奇地問,眼睛裏滿是一閃一閃的星星。
衛東陽這種超級有貴族範兒,又超級有情調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感覺很新鮮。
這是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當然要慎重一點。心裏是這麽想的,嘴上卻不能這麽說。衛東陽只是淡淡一笑,柔聲問道:“需要我幫你拆開禮盒嗎?”
“不了不了,我自己來。”秦青揪掉漂亮的蝴蝶結,扯開精美的包裝紙。
“你給他買唇膏?”朱晨風終于察覺到異狀了。
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買口紅,那肯定是因為喜歡或追求。一個男人給另一個男人買唇膏,這算什麽?衛東陽不是直男嗎?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朱晨風看着好友的目光越來越微妙。
秦青取出唇膏,大大咧咧地說道:“是我讓他買的,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我沒有撒謊。道具血漿裏摻了蜂蜜,你知道嗎?”
“我知道。”朱晨風點點頭。
事實上,那種血漿是他定制的。拍戲的時候,演員偶爾會把塗在臉上或嘴角的血漿吃進去。為了保證演員的健康,道具血漿含有食用色素、蜂蜜、巧克力、糖漿等東西,味道很不錯。
“你看,這款唇膏也含有蜂蜜。”秦青把包裝盒遞給朱晨風。
朱晨風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繼而點頭。
“你看好了。”秦青擰出一小截唇膏,輕輕塗抹在自己耳朵後面。怕這個地方太隐蔽,看不清楚,他又在頸側點了幾下。
“你仔細看。”秦青把頭發撥開,向朱晨風歪過身子,亮出自己修長的脖頸。
這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之一,雪白的皮膚下隐隐浮出幾根淡青的血管,像湖水裏游曳的藤蔓,小巧的喉結微微滑動,十分可愛,花朵浸泡在牛乳中的特殊暖香從每一個毛孔裏散發出來,氤氲在粘稠的空氣裏。
衛東陽交疊起長腿,難耐地咽下唾液。然後他擡起手臂,把那枚薔薇花戒指貼在自己灼熱的嘴唇上。
靠近之後他才發現,自己觊觎良久的獵物遠比想象中更美味。他是如此天真,懵懂,脆弱,可愛。而這些太過美好的特質,足以激發出最強烈的貪欲。
衛東陽倒了一杯紅酒,端起來緩緩啜飲,漆黑眼眸死死盯着這截脆弱的脖頸。
朱晨風也在看秦青的脖子,臉上卻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沒有反應啊。”他其實已經相信秦青了,嘴上卻忍不住逗弄。
“怎麽會沒有反應!我私底下做過實驗,我的皮膚一沾到蜂蜜就會變紅!你再等等!”
秦青從褲兜裏掏出一面小鏡子,對着脖頸照了照,表情很焦急。
老天爺故意耍他嗎?平時過敏那麽快,到了關鍵時刻怎麽沒動靜?
數分鐘後,瘙癢和紅腫都沒出現。
秦青急得快哭了,嘴裏不斷呢喃:“怎麽回事,不應該啊!我明明對蜂蜜過敏!我沒有撒謊!”
朱晨風擺手道:“算了,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我已經宣布吳景是男二。我這邊忽然變卦,他那邊面子上會很難看。你也不想得罪人吧?”
“你們還沒簽約,不算定下來。”秦青倔強地說道。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努力地想要争取一樣東西,也是他第一次堅定不移地向着一個目标邁進。不拼盡最後一口氣,他不要認輸!
在這個圈子裏,競争是處處可見的,得罪人更是不可避免的。如果總是畏首畏尾,不敢執着于自己的理想和目标,那幹脆退圈好了。
秦青用堅定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朱晨風。
朱晨風啧了一聲,萬般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媽的,秦青果然很難搞!
衛東陽徐徐開口:“晨風,其實你也很清楚,選誰能讓這部電影更有爆點。合适的演員就在這裏,你只要點個頭就行了。吳景那邊我去跟他談。”
秦青看向衛東陽,感動地快哭了。難怪陳子興搭上衛東陽就能一飛沖天,衛東陽對朋友果然很仗義!
衛東陽輕輕拍打秦青的背,示意他不要太着急。
朱晨風仰頭喝光杯中的紅酒,沉默不語地搖搖頭。吳景跟他私交很好,他很難做。
秦青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咬了咬牙,從褲兜裏掏出手機,小聲說道:“其實我有一個視頻可以證明我沒撒謊。”
他緊張地捏了捏手機,蒼白的臉頰慢慢漲紅。
“有視頻怎麽不拿出來?”朱晨風挑眉。
“你要保證,你看的時候不能笑!”秦青瞪圓眼睛。
朱晨風立刻就有了一些猜測,未曾看視頻便笑了。他連忙用手擋住上揚的嘴唇,極力壓平嗓音:“好,我保證不笑。”
秦青瞪着眼睛看他,過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把手機交出去。
“我能看嗎?”衛東陽禮貌地問。
秦青臉頰更紅了,想拒絕,卻又不好意思。人家又是幫他說話,又是幫他跑腿,他連視頻都不願意給人家看,這就說不過去了。
“看吧看吧,反正都拿出來了!”秦青狠狠心,閉上眼,視死如歸地說道。
衛東陽低聲笑了笑,然後才許諾道:“我不會笑的。”
秦青忽然倒向旁邊,整個人趴在沙發扶手上,把自己紅彤彤的臉蛋埋進臂彎裏,只露出一個毛絨絨的後腦勺。他不想面對接下來的羞恥場景,更不想看見這兩個人的表情。
衛東陽差點被逗笑,用盡了自制力才忍住。他站起身,走到朱晨風身邊。
朱晨風點開視頻,凝目看去。
坐在隔壁休息室的白石和鄭橋松豎起耳朵,極力去聽。
視頻開始播放,手機屏幕上出現一張奇怪的臉。
朱晨風眸光一閃,然後便用力咬緊了牙關。媽的,猝不及防之下,他差點爆笑!屏幕上這個豬頭是秦青?
只見秦青皮膚紅腫透亮,兩個耳朵腫得像蒲扇一樣大,眼睛變成了細細的一條線,嘴巴挂着兩根臘腸。乍一看,有些像小豬,又有些像胖頭魚。
朱晨風開始深呼吸,頻率越來越急促。笑意快把他的胸腔撐爆了。
衛東陽撇開頭,假裝喉嚨發癢地咳了咳。
他厭惡一切醜陋的東西,甚至會産生摧毀它們的欲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見秦青這副模樣,他卻完全不覺得厭惡,只是想笑。一種鮮活的快樂感萦繞在心裏,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
又假模假樣地咳了幾聲,衛東陽這才轉回頭繼續看視頻。
秦青挪了幾下鏡頭,找了一個不太醜的角度,含含糊糊地說道:“鄭橋松,我毀容了嗚嗚嗚!”
兩行淚水從細線一般的眼睛裏流出來,沾濕了紅腫透亮的臉。分明是很可憐的一幅畫面,卻讓朱晨風和衛東陽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想笑的欲望。
視頻裏,秦青還在說話,口中好像含着什麽東西,發音很奇怪:“鄭橋松,我不知道我的臉還能不能恢複。如果不能,你就不要找我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個樣子。我銀行卡裏有很多錢,等我找到落腳的地方,刨除房租和生活費,剩下的我都給你打過去。謝謝你幫姑姑辦葬禮,謝謝你照顧我!我走了,你要想我啊!”
說完這句話,秦青暗自傷感了一會兒,然後又慌忙搖頭:“算了算了,你還是不要想我了,我怕你晚上做噩夢。”
說完這句話,他悲從中來,捂着臉嗚嗚哭泣。
鏡頭外有護士一邊笑一邊說話:“別哭了,只是過敏,能好的!你呼吸道已經消腫了,再過幾天臉也會消腫的。”
“真的嗎?”秦青用細細的手指擦了擦自己豬頭一樣的臉。
護士哈哈地笑,連說真的真的。
秦青這才吐出一口氣,呢喃道:“如果消腫了,這段視頻我就不給鄭橋松看了。如果沒消腫,我就發給他,叫他不要為我的失蹤擔心。”
他好像在交代後事一般,态度非常慎重。
護士還在笑,口中不斷安慰。
“謝謝你。”秦青滿懷感激,糯糯地說道。
視頻就在這裏戛然而止。朱晨風和衛東陽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雙雙抿直唇角,深吸了一口氣。
秦青耳朵尖動了動,然後緩緩擡頭,露出通紅的一張臉和濡濕的一雙眼。
“現在你們相信我了吧!這段視頻是我的絕密檔案,我沒給任何人看過!”秦青微微擡起屁股,探出上半身,飛快奪走了自己的手機。
朱晨風和衛東陽再次深吸了一口氣,不着痕跡地掐了掐掌心。
原來忍笑是這麽辛苦的一件事!哈哈哈哈哈……
衛東陽坐回秦青身邊,溫柔地說道:“以後注意一點,不要亂吃東西。在外面用餐的時候一定要找廚師問清楚,有些菜會用蜂蜜做調料。”
“我知道啦。這些年我都很注意的。”秦青乖乖點頭。
衛東陽伸出手臂,想把人抱住,最終卻只是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這麽重要的事,陳子興竟然絕口不提!
朱晨風呢喃道:“我已經答應吳景了。秦青,你讓我很難辦啊!”他裝作苦惱萬分地揉着額頭,實則借助手臂和額發的遮擋,露出無聲大笑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
秦青信以為真,急吼吼地說道:“可是我已經證明了我沒撒謊。我那時候會中途離開片場也不是故意的!朱導,我現在懂事了,我特別能吃苦!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求求你!”
他走到對面,一屁股擠進朱晨風的沙發裏,讓對方直視自己真誠的眼睛。
快要笑瘋了的朱晨風一瞬間斂去所有表情。
“秦青,要不這樣吧,我推薦你去周星星導演的劇組拍喜劇。你在這方面很有天賦。”朱晨風逗弄道。
“朱導,我就要拍你的電影!你把男二給我吧!”秦青抱住朱晨風的胳膊,眼睛急出一些淚水,打濕了卷翹的睫毛。
看着這張泫然欲泣,委屈焦急,倔強渴望的臉,朱晨風的心已徹底軟化。
他停止逗弄,大手一擺:“走走走,時間不早了,趕緊回家去。”
秦青呆了一呆,豆大的淚珠子眼看就要滾落。
朱晨風緊接着又道:“半個月之後準時來片場報道。這次你如果再罷演,我要在電影圈裏封殺你!”
淚珠子立馬變成眼瞳裏閃亮的星星,放射出驚喜的光芒。秦青愣了好一會兒才用力抱住朱晨風,又把腦袋紮進對方懷裏激動地拱了拱。
“謝謝你朱導!我這次再罷演,你就往我身上潑蜂蜜,讓我變豬頭!”秦青信誓旦旦地豎起三根手指,完了站起身,走向衛東陽,也用力抱了抱對方,然後噠噠噠地跑向門口。
朱晨風被拱得心跳失序,正兀自愣神,卻見秦青又跑回來,撿起沙發上屬于衛東陽的西裝外套,緊緊抱在懷中。
“我會洗幹淨的!”他燦爛地笑着,語氣裏洋溢着無與倫比的快樂。
不等朱晨風和衛東陽回神,休息室的門已被撞開,又自動合攏,發出沉悶的一聲響。那個活蹦亂跳的身影終于消失了。
“唉,我算是理解鄭橋松了。”朱晨風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幽幽嘆息。
衛東陽喉結微滾,半晌無言。他還在回味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花朵與牛乳融在一起的甜香鑽入鼻尖,引發了體內一片無法熄滅的灼熱。
“這樣的孩子,換誰,誰不得寵着?”朱晨風喝了一口酒,似調侃又似享受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