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指南 - 第141章
鄭橋松離開了,腳步有些倉促,像是落荒而逃。
秦青看着他狼狽的身影,在心裏問道:“小六,這段劇情是不是已經改變了?”
他才十九歲,沒有太多人生閱歷,但他仿佛生來就知道應該如何與所謂的劇情對抗。
996跳上沙發,窩進秦青懷裏,看着爪子上的智腦。
“寶子,你做的很棒,這段劇情完全改變了!陳子興沒被調走,也沒被安排出道!太好了!你只要一直打壓他就能保住自己的事業。”
“不,你錯了。打壓他沒有用。自己沒實力,卻怪別人太優秀,那是無腦動物的邏輯。”秦青垂眸看着懷裏的胖貓,信誓旦旦地說道:“我要徹底釋放我的表演天賦!以後不能再藏拙了!”
看過劇本,知道秦青是什麽德性的996:“……要不,你給我表演一個三分鐘落淚?”
秦青:“……以後再表演吧,這裏有人呢。”
996靈動的大眼睛變成了死魚眼:“導演叫你落淚,莫非你還讓他清個場?”
秦青咳了咳,假裝沒聽見胖貓的嘲諷,水汪汪的眼眸直勾勾地看向坐在一旁抽煙的白石。
白石是個很斯文的名字,與男人的形象截然相反。他大馬金刀地坐着,手肘自然地搭放在雙膝上,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煙,漫不經心地抽吸,狹長眼眸微微眯着,視線穿透缭繞的薄霧,刀鋒一般刺過來。
他在打量秦青,眼神是全然的冰冷,像行走于荒原上的野獸,用兇光鎖定了一只獵物。
秦青抿緊薄唇,在心裏嘀咕:“他好兇啊!”
“兇就對了!他業務能力很強的!要不是你作死,老是落跑,還給他的酒裏下藥,他也不會疏忽了你的安保。你死之後,他只用三天時間就抓到了兇手,很厲害的。你一定不要離開他身邊。”996慎重告誡。
“好吧。”秦青任性歸任性,對自己的小命還是很珍惜的。
他咽了咽口水,然後挪了挪屁股,離白石近了一點。
白石只是抽煙,沒說話,瞥見小孩擡屁股的動作,有趣地挑高眉梢。
他目光裏的戲谑像一只暫時吃飽的猛獸,在百無聊賴之下玩弄自己的獵物。
不知道為什麽,秦青好像一下子就開了竅,知道怎樣去讨好一個人。他馬上勾起唇角,露出淺而明媚的笑容,屁股一挪一挪,頂着壓力和膽怯慢慢挪到了白石身邊。
“哥哥,你叫什麽呀?”他甜甜地問。
白石:“……”要不是應變能力強,他剛才差點也像鄭橋松那般,被這小孩的甜言蜜語弄得嗆咳起來。
哥哥?這稱呼也太他媽……
白石抖了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冷冰冰地說道:“我叫白石,以後是你的保镖。別叫我哥哥,我聽不慣。”
“好的白哥哥。”秦青點點頭。
白石:“……”
白石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便沉沉地笑了。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孩是故意的。
“再叫一聲哥哥,我會把你的頭擰下來。”白石杵滅香煙,用和善的語氣說道。
秦青:“……”
996:“哈哈哈,吃癟了吧!這個男人很冷酷的,你不要惹他!”
秦青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歪着腦袋,勾着紅唇,乖巧地問:“那我叫你白大哥可以嗎?叫白石總覺得不夠尊重。”
他的容貌很豔麗,精致的五官拼湊在一起,像是濃墨重彩的一幅油畫。然而他年紀還小,臉頰帶着一點嬰兒肥,于是在豔麗中透出幾分輕盈的純真。
此刻他故意擺出這副無辜可愛的姿态,釋放出來的魅力幾乎無人能擋。
白石的眸光微微閃動了幾下,喉結也跟着滾了滾。
他的眼睛忽然變得深邃無比,壓低嗓音說道:“小孩,你不上相。”
見過真人他才知道,秦青這塊“娛樂圈顏值天花板”是真的很頂。這麽漂亮的男孩兒,将來不知道會便宜了誰。
秦青愣了一愣,然後才意識到白石在誇自己。戲弄這個男人的心思一下子就變淡了,他臉頰微微一紅,然後就咧開嘴開心地笑了。
他笑的時候會露出兩排潔白的貝齒,大大的眼睛彎成月牙狀,不是裝出來的可愛,是真的可愛。
“嗐,你才發現啊!”他歪着的腦袋往後一仰,順勢便癱在了沙發上,雙手撈過一旁的胖貓抱在懷裏,纖細修長的雙腿大剌剌地擺在茶幾上,交疊起來,腳尖一晃一晃,得意洋洋。
“我一直說我不上相,拍出來的照片醜得要死,不想在微博上曬。外面那些人,包括我的粉絲,都說我凡爾賽!我哪裏凡爾賽了!”他嘟着小嘴抱怨,然後翻了個白眼。
白石默默聽着,冷酷的薄唇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這小孩勾引人的手段還很生澀,卻不令人反感,露出真實的一面也很有趣。只要以後不鬧妖,這份工作應該不會讓他厭煩。
“白石,鄭橋松為什麽請你來保護我?”秦青知道原因,卻還是要問。
他抱緊996,臉色有些發白。
“你私生飯比較多,容易被騷擾。以後我會二十四小時跟着你,希望你配合。”白石公事公辦地說道。
鄭橋松已經與他商定,不把威脅信的事告訴秦青,以免影響秦青的工作和生活。
秦青把臉埋進996的絨毛裏,淺淺地喘息着。他知道自己真的被盯上了。
“不要慌啊,白石老厲害了!他當兵的時候是總教頭,專門訓練特種兵的。他還給國家元首當過保镖,退伍之後開了公司,業務做得很大,口碑一向很好。說實話,要不是劇本裏你自己作死,他的任務不可能失敗。你一定要聽他的話知道嗎?”
996用胖乎乎的爪子拍了拍秦青蒼白冰冷的臉龐。
于是秦青伸出食指,戳了戳白石結實的胳膊,眨着清澈的大眼睛說道:“我會乖乖配合你的。”
食指那麽尖,那麽細,白白的一根,像玉雕的一般。冰涼的一點觸感,帶來微微的癢意。
素來不喜歡與人産生肢體接觸的白石垂頭看着這根食指,又看了看小孩軟軟的眸子和嫩嫩的臉,竟然破天荒地不覺得反感。
“你當我不存在就好,平時該幹什麽就幹什麽,我不會打擾你。”白石語氣溫和了不少。
“好。”秦青用糯糯的嗓音答應下來。
兩人說話的時候,陳子興正不斷翻看手機,密切關注着輿論動向。
他忽然擡起頭說道:“秦青,你的事解決了!”
“什麽?”秦青愣了愣。
“爆料的事解決了。鄭總動作很快。”陳子興把手機遞過去。
秦青接過來翻看網頁。
在短短數分鐘時間裏,鄭橋松還真的解決了這個麻煩,只不過他親自出馬,手段難免有些狠辣。他沒有抹平非議,控制輿論,撤掉熱搜,而是直接解決了問題的源頭。
女明星多次向不同的男明星表白,憑此索要資源,提出肉體交易,未曾得手就散布謠言毀人名譽等劣跡均被鄭橋松翻出來,放到網上。同時爆出去的還有許多實錘,譬如表白錄音、威脅短信、勒索截圖等等。
女明星的可信度瞬間跌破負值,公司馬上發出律師函,把訴訟提上日程,大衆自然而然就相信了秦青的清白。
目前,女明星的公司已宣布要封殺她。
這就是鄭橋松的手段。被他盯上的人往往會死得很慘。
秦青美滋滋地翻着手機,細長的眉毛一挑一挑,顯得很開心。
“看看,這就是我喜歡的男人。”他把手機還給陳子興,笑眯眯地炫耀。
白石勾勾唇角,沒說話。
據他所知,這種生嫩的小孩不符合鄭橋松的口味。
“既然沒事了,那我們就出去逛逛街,吃點東西,然後回家休息吧。白大哥,你今天剛來,我請你吃大餐。”秦青站起身,興匆匆地說道。
996流着口水急喊:“我也是今天剛來,我也要吃大餐!”
晚上八點,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秦青終于心滿意足地回了家,身後跟着沉默的白石。
兩人走進玄關換鞋。
客廳裏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把你的東西收拾收拾,今天就搬出去住。”
開心的笑容凝固在秦青臉上。他胡亂踢掉鞋子,光着雙腳走進客廳,不敢置信地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鄭橋松。
“你趕我走?”他的聲音委屈極了。
“那個約定還記得嗎?沒拿到華鼎獎,你我之間什麽都不是。按照協議,我會養你到十八歲。現在你都十九歲了,我的義務已經盡了。”
鄭橋松走進客廳對面的長廊,拉開最裏側的一扇門,催促道:“快點收拾吧,新的住處我給你找好了,在碧君庭,是一棟別墅。那裏的安保設施比我這邊更嚴密,房間我也叫人打掃幹淨了,你今晚就能住。”
秦青站在原地,瞪着鄭橋松,兩只小手緊緊握成拳頭。
白石換好拖鞋,走進客廳,優哉游哉地坐在沙發上。
“有啤酒嗎?”他翹起二郎腿。
“冰箱裏有,你自己取。”鄭橋松淡淡回了一句,冰冷的眼眸始終盯着秦青,語氣漸漸變得嚴厲:“不要鬧了,過來收拾。我這個人沒什麽耐心,你是知道的。”
他摘掉金絲眼鏡,從衣兜裏取出一小塊羊皮擦拭。沒了鏡片的遮掩,這張英俊不凡的臉只剩下危險和倦怠。
如果再抗争下去,或許倦怠會變成厭煩。
秦青仿佛生來就知道如何把控與人相處的度。他沒有再犟下去,把懷裏的胖貓默默放在地上,乖乖走進卧室收拾東西。
“我的副卡已經停了,你以後刷你自己的卡。”鄭橋松又道。
已走到卧室門口的秦青步伐忽然停頓,然後轉過身快速跑向客廳。
鄭橋松追上去,口氣很不好:“你別鬧了,我沒有義務——”
他的話戛然而止,只見秦青沖白石伸出白嫩的手掌,委屈至極地喊:“今晚的大餐AA制,你快把另外一半餐費給我!我沒錢了!”
當明星開銷是很大的,随随便便一件衣服就是幾萬甚至十幾萬。他那點存款根本不夠他花的。如果鄭橋松斷了他的資源,逼他放棄,他就沒招了。
他總不能為了愛情餓死自己。
白石剛喝進嘴裏的啤酒差點噴出來。
他好端端地坐在這裏,沒惹着誰吧?
他放下啤酒,啼笑皆非地看了小孩一眼,然後伸出大手,輕輕拍了一下小孩白嫩的掌心。
這就算把錢給了。
秦青瞪圓眼睛,很是不滿,卻終究沒小氣到那個份上。他只是突遭打擊,在發洩自己的小脾氣而已。
“哼,你欠我一頓飯!”他留下這句話,轉身走向卧室,越過鄭橋松時故意用自己的肩膀狠狠撞過去。
只可惜他身板太薄,而鄭橋松和白石一樣高大,站在原地像鐵塔般穩固。秦青沒把鄭橋松撞倒,自己的身子反倒歪了歪,腳步踉跄了幾下。
要不是鄭橋松伸出胳膊及時将他拉住,他肯定會出醜。
996默默捂臉。
它從來沒見過這麽任性的秦青,脾氣臭臭的,還是個小屁孩。
秦青紅着眼眶推開鄭橋松,跑進了卧室。
鄭橋松站在原地長嘆了一口氣。
“他好像快哭了,你不進去看看嗎?”白石觀察入微,提醒了一句。
鄭橋松搖搖頭,想說不用去看,卻又在兩秒鐘的掙紮後無奈地走進卧室。
白石也跟進去看熱鬧。
想象中的偷偷掉淚并沒有發生。
秦青打開衣帽間的門,一邊把衣服取出來一邊念念叨叨:“混蛋鄭橋松。等你以後喜歡上我,我要你跪搓衣板!不,跪搓衣板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星期一跪鍵盤,星期二跪榴蓮,星期三跪釘板!我要你抱着我的大腿哭着求我原諒你!”
站在門口的鄭橋松:“……”
白石慵懶地坐在床上,悶悶地笑了兩聲。
他和鄭橋松是朋友,互相都很了解。沒想到這個笑面虎也會吃癟。
秦青不停嘀咕,手裏的動作漸漸變得淩亂。他不會疊衣服褲子,都是卷成一團胡亂往箱子裏塞。
鄭橋松揉了揉眉心,無奈道:“要我幫忙嗎?”
秦青回過頭,兇巴巴地瞪了一眼,然後又軟了語調:“要。”
看着他微微泛紅的眼睛和委屈的表情,鄭橋松抗拒的心不知為何竟然有些抽痛。養了秦青四年,這是他頭一次體會到心疼的感覺。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終究還是養出了一些感情。
鄭橋松嘆了一口氣,走進衣帽間。
“那個抽屜裏的衣服你幫我取出來整理好。”秦青指着一旁的櫃子說道。
鄭橋松拉開抽屜,從中取出一塊薄薄的布料,慢慢整理。把布料完全展開之後,他才意識到那是什麽。
像是被火星燙了手,他馬上扔掉這塊小而薄的布料,懊惱地看向秦青。
剛才還紅着眼眶滿臉委屈的秦青,這會兒卻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笑得狡黠極了。
鄭橋松撚動着手指,腦海中全是秦青穿着那塊小小布料的模樣,一時間竟然漲紅了臉。他摘掉金絲眼鏡,默默運了運氣,然後冷冷說道:“你快點整理,時間已經不早了。我還有工作要處理,待會兒不送你了。”
他迅速離開衣帽間,背影倉促萬分,像是落荒而逃。
秦青晃晃腦袋,咧咧小嘴,從挺翹的鼻子裏噴出一股得意的氣流。
鄭橋松的狼狽引起了白石的好奇。
由于鄭橋松是背對他的,他沒能看清鄭橋松手裏拿的東西。
“什麽玩意兒把鄭總都吓跑了?”白石走進衣帽間,拉開先前那個抽屜。
得意洋洋的秦青僵住了。等他回神時,一塊小小的布料已經被白石的大手展開,輕輕一抖。
白石垂眸看了看,然後又看向秦青,悶聲笑了:“這麽小?”
秦青白皙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慌忙站起身,撲向白石,一把奪走布料,胡亂塞進行李箱的角落。
“你才小!我怕你看見了會自卑!吓不死你!”
“哦?我這人有點變态,喜歡被恐吓。要不你吓吓我吧?”白石翹着唇角說道。
秦青深吸了幾口氣,胸脯一起一伏,明顯很懊惱。他面無表情地摸向腰帶,動作慢吞吞的。
996正巧走到衣帽間門口,探着腦袋好奇地往裏看。
秦青瞥了它一眼,然後便自然而然地縮回手,信誓旦旦地說道:“吓死你倒沒什麽,吓壞小動物就不好了。你等着,下回我讓你開眼。”
白石:“……”
不行了,真的忍不住了。這小孩怪有意思的。
白石離開衣帽間,坐在床沿,開始大笑。
秦青兇巴巴地瞪着他,卻完全沒辦法。這什麽人呀!哪有保镖這麽嚣張?
996好奇地問:“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你在生氣他在笑?”
鄭橋松聽見笑聲也走進卧室查看情況。
“怎麽了?”他沉聲問道。
“秦青說——”
白石剛張開嘴就看見一道身影閃電般從衣帽間裏沖出來,撲到自己身上,用一只小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一股香噴噴的熱氣灑在他耳畔,伴着一道急切的哀求:“別說,我以後天天請你吃大餐!”
秦青幾乎是含着他的耳廓在說話,嬌嫩的嘴唇一開一合,濡濕溫熱,帶來一片酥麻。
白石高大堅硬的身軀不知為何竟癱軟在床上,雙手不自覺地摟緊了小孩纖細的腰。
他喉結微微一滾,在小孩白嫩馨香的手心裏吐出一個“嗯”字,眸子暗沉無比,像兩口深潭。
明明勾引人的手段還那麽生澀,展露真實的一面時,卻又會自然而然地釋放誘惑。當這個男孩日漸長大,有了更豐富的人生閱歷,又會是什麽模樣?
白石忽然覺得很期待。
他無聲無息地笑了,噴出一團熱氣。
秦青被熱氣燙了一下,慌忙松開手。不等他起身,鄭橋松已掐住他的腰,把他從白石懷裏抱出來,放到一旁。
鄭橋松臉色一片鐵青,整個人仿佛籠罩在陰雲裏。
“你們在鬧什麽?”他語氣冰冷地問。
“沒有,我跟他開個小玩笑。”秦青讪讪地回答,然後攤開紅彤彤的掌心抱怨:“白石,你的胡渣好硬!”
“是你的手心太嫩了。”白石翻身坐起,雙手撐着床墊,戲谑地笑了笑。
白石這個人,鄭橋松還是很了解的。以他的身手,他不可能被秦青輕而易舉地撲倒。所以他剛才是故意的。
他故意縱容了秦青的靠近,并且享受着秦青的投懷送抱。莫非他也喜歡男人?讓他貼身保護秦青豈不是引狼入室?
鄭橋松額角的青筋忽然一跳,瞬間就産生了頭疼欲裂的感覺。
“秦青,我準備把你身邊的男性工作人員都換掉。白石,你派一個女保镖過來吧,我怕外界揣測你和秦青的關系,畢竟他剛鬧出那種緋聞。”
不知道為什麽,鄭橋松改變了之前的所有布局。
看見秦青抱着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躺在床上,他覺得很不舒服。
白石擰起眉頭,表情陰鸷。他從來不關注自己的雇主,卻偏偏對秦青産生了濃厚的興趣。這份工作既然給了他就別想往回收了。
然而不等他拒絕鄭橋松,秦青就已急切開口:“我不要換保镖!我就要白石!”
996已經說了,白石是最厲害的保镖。換了別人,他可不放心!
鄭橋松臉色越發難看,隐隐覺得自己做了一連串不明智的決定。拒絕秦青、趕走秦青,真的能讓他的生活恢複以往的平靜?
白石卻露出悅色,低笑着說道:“鄭總,這次的安保費我可以給你打八折。”
鄭橋松摘掉金絲眼鏡緩慢擦拭,嘴上道謝,态度很淡漠,實則心裏不斷掙紮。如果現在反悔,他還可以把秦青留下,但是為什麽?
秦青沖進衣帽間,把放着小內內的抽屜整個兒抽出來,将五顏六色的小布料統統倒進行李箱,用一件風衣飛快蓋住,砰地關上蓋子,迅速拉好拉鏈。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不帶喘氣。
“我弄好了,可以走了!”他拉着箱子走出來,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這個尴尬的場面。
鄭橋松失去了反悔的機會。他沉默了兩秒,然後才道:“那我不送你了。”
“沒事,有白大哥在,我很安全。”秦青把坐在床上的白石拉起來,拽出房門,生怕對方在鄭橋松面前亂說話。
996跳上箱子,搭了一個順風車。
看着兩人一貓走出去,消失在房子裏,鄭橋松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推開門,來到陽臺,垂眸看去。
兩分鐘後,秦青和白石從樓道裏走出來。
秦青的行李箱已到了白石手中,自己則抱着那只胖乎乎的貓。他剛走幾步就犯了懶,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非要讓白石拖着走。
白石的表情,鄭橋松看不見,但那人應該是很愉悅的。他把一頂黑色棒球帽扣到秦青腦袋上,拖着秦青任勞任怨地走向停車場。
鄭橋松握緊欄杆,眸色漸暗,心裏仿佛空了一塊,在夜色中被冷風吹透。
就在這時,秦青忽然擡起頭看過來,纖細的手臂在空中揮了揮,大聲喊了一句什麽。
九層樓的高度,說話聲依稀能夠辨認。
鄭橋松微微傾身,仔細聆聽,意識到那是一句:“等着我,我一定能拿到華鼎獎。”
空洞的心忽然被塞進一團柔軟的東西,薄涼的唇止不住地上揚,勾出一抹愉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