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少女 - 第73章
易岺是第一醫院的風雲人物, 烏芽芽也是科室裏的小明星,兩人公然在下班時間摟摟抱抱,自然會引發別人的議論。
院長怕易岺熬壞身體, 給他們這對兒情侶放了一天假。
于是經過一整天的發酵, 兩人的緋聞已鬧得人盡皆知。
與此同時,另一則小道消息也不胫而走——據說易岺是訂了婚的,女朋友的家世還特別顯赫,兩人屬于門當戶對。在這種情況下,易岺公然與烏芽芽攪合在一起,這不是出軌嗎?換一句話說, 烏芽芽就是小三咯!
“真的假的?”
“不能吧?”
“芽芽不可能給別人當小三的。”
“是呀!別看芽芽長得有點妖, 但她絕對是個正派人!”
“說不定是易教授在騙她!”
同科室的護士們聚在一起小聲議論, 并沒有誰真的相信那些話。
溫琴站在一旁換衣服,唇角微微上翹,顯得心情很好。
她是真的有點佩服烏芽芽了。那人才上了半個月的班, 卻已經獲得了所有人的喜歡。想當初, 就算是溫琴也足足花了一個多月才徹底融入集體。
然而事情很快就會發生變化。或許是今天,又或許是幾天之後,這些維護烏芽芽, 信任烏芽芽的人,都将體會到真心錯付的痛恨和失望。他們曾經有多喜歡烏芽芽,今後就有多讨厭對方。
同事的反感和非議還不是最令烏芽芽難以面對的, 來自于易岺未婚妻的報複才是真的可怕。那人與廖璨是好朋友,想必脾氣與廖璨如出一轍吧?
照片已經發過去了, 廖璨會怎麽處理?
溫琴玩味地思忖了一會兒, 然後才開始工作。
數分鐘後,烏芽芽甩着一個小包包, 蹦蹦跳跳地走進辦公室。
“大家早上好呀!”她揮揮小手,特別精神地向所有人打招呼。
正在議論她的護士們立刻散開,也都嘻嘻哈哈地打招呼。沒有人跑去她面前嚼舌根子,唯恐影響她的心情。
烏芽芽完全沒發現大家的異常,快速穿好護士服,準備工作。
易岺也來了,正在召集醫生開例會。
這個點,病人們也都醒了,需要驗尿的早早就把試管交到了護士站,來送早餐的家屬也絡繹不絕。
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烏芽芽走進配藥室為病人調配藥劑,忽然,走廊外面傳來一道熟悉卻尖銳的嗓音:“易岺,易岺,你給我滾出來!”
“廖璨?”烏芽芽只是愣了一秒就意識到,溫琴的計劃已然進行到了讓自己身敗名裂的一步。
“哼哼哼,老娘等你好久了!”烏芽芽吹了一聲口哨,然後繼續配藥,仿佛沒聽見廖璨的叫嚣。
然而別人就沒有她這樣的定力了,易教授的熱鬧誰不想看?于是病人、病人家屬、醫生,護士,紛紛從房間裏跑出來,探頭探腦地看。
正在開會的易岺被廖璨甩了滿臉照片。
照片紛紛揚揚落下,顯現出他抱着芽芽行走在醫院裏的場景。由于距離較遠,又只是在後面跟着,所以只拍到一點側臉,并沒有清晰的正面照。
然而僅僅只是側臉也足夠讓廖璨認出這個膽大包天的男人到底是誰。
“那個小妖精在哪兒?叫她給我滾出來!老娘要撕了她!”廖璨氣得抓狂,大聲呵罵:“你是不想活了是吧?那我就把這些照片寄給國外的烏叔叔,讓他宰了你!”
她沒敢把這事告訴芽芽,心想等自己處理好了再看情況而定。她知道芽芽有多喜歡易岺,所以她舍不得讓芽芽傷心。
廖璨還在罵,跟着她一起來的林秀竹已撿起其中一張照片,朝護士站走去。
每一個與她擦肩而過的護士都會被她扯過來,對着照片打量一番。她沒有表情的臉龐以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帶着神經質的森冷氣場,叫人不寒而栗。
每一個被她緊緊鉗住手腕的護士都會吓得發抖。于是大家逐漸意識到,這兩個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女人真是來抓奸的!芽芽的确是小三!易教授也真的出軌了!
看見林秀竹的舉動,廖璨也回過味來。
她用指頭點了點安安穩穩端坐于椅子上的易岺,冷笑道:“好,你要護着那個小妖精是吧?我們自己找!”
易岺聳聳肩,攤開手,表情似笑非笑。
很明顯,這是挑釁!
廖璨氣得牙根都在發癢,也撿起一張照片,一個一個地比對過去。
兩人踩着又尖又細的高跟鞋,一路氣勢洶洶地走,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護士的臉。被掃到的溫琴連忙低下頭,露出膽怯的表情。
然而實際上,她心裏正緩緩地,極愉悅地笑着。她故意發了一封語焉不詳的郵件,只說易岺跟同科室的一個小護士搞上了,沒說具體是誰。
如果說了,廖璨會把烏芽芽單獨叫到一邊,威脅對方離開易岺。
烏芽芽肯定不敢跟廖家千金對着幹,或許當天就會辭職離開。屆時,沒有人會知道她為什麽走,于是她留給大家的印象就一直是那個開朗活潑,聰明可愛的烏芽芽。
所以,溫琴故意模糊了烏芽芽的信息。這樣一來,廖璨就會一個一個去找,一個一個去問,順便把烏芽芽的醜事也宣揚開來。
看看,現在這個熱熱鬧鬧的場景才是她想要的。
剛才還努力維護烏芽芽的同事現在都怎麽樣了?心情還好嗎?有沒有覺得很失望,很生氣,又很鄙夷?
溫琴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一名護士。
這人眉頭緊皺地低語:“芽芽真的當了小三?”她搖搖腦袋,一副不願相信又不得不信的表情,然後目中便湧現出濃濃的反感。
溫琴嘆息道:“我也不知道,看樣子好像是真的。”
“你們是誰?來幹什麽?”護士長從辦公室裏走出來,嚴厲叱問。
“我們來抓小妖精!你是領導,那你認得她嗎?她搞我姐妹的未婚夫!老娘今天一定要把她揪出來!”廖璨看了看護士長的名牌,然後把照片遞過去。
護士長凝目一看,眉頭便皺緊了。
“芽芽?”她低喊了一聲。
“她叫什麽?”廖璨和林秀竹卻心驚肉跳了一瞬。
這個名字怎麽這麽耳熟呢?
“我什麽時候成小妖精了?”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從配藥室裏傳來,然後,烏芽芽端着一個托盤,慢吞吞地走出門。
照片上的臉龐略有些熟悉,卻完全無法激起廖璨和林秀竹的特殊反應。然而見到真人的一剎那,被神力遮蓋的所有記憶都在此刻被喚醒,從而變作鮮活的畫面。
之前糅合了朱歡歡的樣貌特征的那張臉,如今自然而然地被這張完全屬于烏芽芽的臉所取代。
原以為出國定居了的姐妹,眼下竟俏生生地出現在眼前,把廖璨和林秀竹都整懵了。
正主兒都出現了,這兩只母老虎不該撲上去撕了對方嗎?看熱鬧的人群發出小聲的喧嘩,似在期待更激烈的戰況。
溫琴也一瞬不瞬地看過去。
然而廖璨和林秀竹卻還是站在原地不動,兇悍的表情慢慢被心虛所取代。艹,這烏龍是不是鬧得太大了?誰他媽拍的照片,怎麽這麽不清楚!
烏芽芽大步走過去,從她們手裏接過照片看了看,然後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好哇你們,來抓我的奸是吧?我讓你們抓,我讓你們抓!你們是不是還要扯我頭發扒我衣服呀?來來來,我讓你們扯,讓你們扒!林秀竹,你來甩我巴掌的?你真行啊!幾天不見就膨脹了!你們還罵我小妖精!你們完了!”烏芽芽用照片一下一下抽打廖璨和林秀竹的腦袋。
廖璨和林秀竹都是蘭華城的名媛,經常上雜志封面和八卦新聞。大家也都是認識她們的。她們若想對付一個小護士,那只是一句話的事。
然而此時此刻,她們卻被她們準備對付的小護士不斷用照片敲腦袋,卻一聲不敢吭,一下不敢躲,老實的像兩只鹌鹑。
這場景也太玄幻了。
周圍的人都看傻了。
溫琴布滿笑意的眼眸也漸漸暗沉下去。
這不對!這情況明顯不對!烏芽芽根本不怕廖璨和林秀竹!恰恰相反,那兩個人見了她反倒像老鼠見了貓似的!為什麽會這樣?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那可是廖璨啊,首富家的千金!她怕過誰?
溫琴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事态又一次超出自己掌控的挫敗與恐慌。
護士長也看出問題了,連忙阻止:“芽芽別鬧了,你們仨到底怎麽回事?交班的時間快到了,工作要緊。”
“護士長,她們是我的好朋友啦!”烏芽芽把照片扔進廖璨懷裏。
廖璨連忙把照片往旁邊甩,意識到上面有自家姐妹,又立刻撿起來,規規矩矩用手捧着。
“對對對,我們是好朋友!我們鬧着玩的。護士長對不住,各位病人對不住,各位醫生護士對不住!我們打擾大家了!我們有錯!”廖璨滿臉堆笑地向護士長以及周圍的人鞠了一圈躬。
林秀竹也跟着連連鞠躬道歉。
兩人為了烏芽芽那是真的撕得了逼也彎得下腰,謙卑刻了滿臉,哪還有之前的張狂?
大家夥兒看得更愣更傻了!這到底怎麽回事呀?烏芽芽一個普通小護士,怎麽會是廖璨和林秀竹的朋友?而且她們剛才鬧得那麽兇,根本不像開玩笑吧?
烏芽芽繼續解釋:“易岺的确訂婚了,但是呢,他的訂婚對象就是我,我倆老早就在一起了。她倆沒認出照片裏這個人是我,還以為易岺出軌了,所以代替我來抓奸的。她們也沒想到我會偷偷跑回國當護士。正室、小三都是我,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
烏芽芽連連鞠躬:“抱歉抱歉,大清早的鬧了這麽一出,怪不好意思的!抱歉!”
聽了這話,大家才總算弄清楚事情的始末,然後便都哄笑起來。原本已經對烏芽芽産生反感的那些醫生護士,現在都用全新的目光看向她。
他們可是聽說了的,易岺的未婚妻是個超級富二代!烏芽芽這個樣子怎麽看怎麽不像富二代。她平時既沒有公主脾氣,也不穿名牌,吃的還都是食堂裏的配餐。
普通人怎麽過日子,她就怎麽過日子,一點兒也不搞特殊。甚至于她比普通人更能吃苦,給病人端屎端尿,沖洗便盆的活兒她也幹,臉上從來沒出現過嫌棄的表情。
她這也太淳樸了!她真是富二代?
當衆人對這條信息産生質疑時,廖璨和林秀竹已經一邊一個抱住了烏芽芽的手臂,不住地道歉。由此可見烏芽芽跟她們的的确确是好姐妹。
“芽芽,我真沒認出照片上的人是你。我尋思着你臉上也沒有這顆妖裏妖氣的淚痣呀!”廖璨用指頭擦了擦烏芽芽的眼角。
“我紋上去的!”烏芽芽沒好氣地拍開她的手。
“紋得真漂亮呀!你的美貌因此而加持了幾百倍!”廖璨擠出一個谄媚的笑容。
林秀竹慎重告誡:“芽芽,你要注意身邊的人。有人偷拍你和易岺的照片,發給廖璨。這個人肯定想借我們的手整你,你要好好查一查。”
“我知道了。”烏芽芽朝溫琴看去。
溫琴臉色慘白,神色怔忪地站在原地。平時總披着一張善良人皮的她,此刻連僞裝的本能都忘記了。
她忽然意識到,倘若烏芽芽一直都是易岺的未婚妻,那她慫恿對方去追求易岺,并且自以為把對方玩弄于掌心時,烏芽芽是不是也在玩弄着自己?
溫琴以為自己是螳螂捕蟬,實則烏芽芽卻是黃雀在後。
所以溫琴才是被戲耍,被掌控的那一個。當她在心裏嘲笑烏芽芽的愚蠢時,對方也在嘲笑着她吧?
但區別是烏芽芽在裝蠢,而溫琴是真蠢。
想到這裏,溫琴竟然搖搖晃晃地退後一步,差點站立不穩。她五指狠狠摳住門框,然後強撐着回視烏芽芽,并淺淺一笑。笑罷,她轉身離開,背影顯得那麽倉促。
烏芽芽收回了視線。
林秀竹又道:“是不是易岺來了這裏當醫生,你才跟過來的?”
烏芽芽毫不猶豫地點頭:“對,他在哪裏我就陪他待在哪裏。”
這是典型的颠倒黑白!明明是易岺陪她來工作,她卻把癡情的帽子扣在自己頭上。
緩步走來的易岺微微一愣,然後就無奈地笑了。他也沒戳穿未婚妻的謊言,只是走過去,溫聲道:“你倆鬧夠了就離開,我們還要工作。”
“姐夫,對不住。”廖璨雙手合十拜了拜。
林秀竹卻沒給易岺一個正眼,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烏芽芽,慎重說道:“別總是跟着他跑,也要有自己的事業。戀愛腦的下場很慘的,我就是一個教訓。行了,我們走了,等你下班我們再聚。”
她沖易岺冷淡地颔首,轉身離開。
廖璨連忙跟上。
易岺光明正大地抱住了自己的未婚妻,心滿意足地嘆息,“這下終于可以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了。”
“是呀!”烏芽芽用腦袋拱了拱易岺的手掌,然後便小跑起來:“病人要打針了,我走了!”
易岺微笑着注視她,然後才回到辦公室。剛才還用異樣目光打量他的醫生們這次都微微點頭,露出歉意的表情。
護士站裏,一群護士熱火朝天地議論着:“真看不出來呀!芽芽竟然是富二代!”
“是啊!她家裏那麽有錢還當什麽護士呀!護士又苦又累!”
“你看芽芽像怕苦怕累的樣子嗎?她每天工作都開開心心的,一邊值夜班還能一邊哼歌,把我都搞精神了!她比我們能吃苦!”
“照我看,她是太愛易教授了才會這樣。啧啧啧,芽芽真癡情!”
“我從來沒見她穿過名牌。”
“對對對,上次溫琴背了一個名牌包,讓她試,她也試了。她還誇溫琴的包包漂亮。她真是一點兒也不炫富,就跟我們普通人一樣。”
讨論到這一點,大家看向溫琴的目光就有些不對味了。
溫琴雖然打扮得簡單,但她身上穿的、背的、用的,都是名牌貨,只是設計上不花哨而已。她家境并不富裕,只是認了一對有錢的幹爸幹媽。
她拿着幹爸幹媽的錢過着如此奢侈的生活,而烏芽芽的親爸就很有錢,未婚夫也有錢,她卻與普通人無異。
這差距……
以前覺得溫琴好的那些人,現在都覺得怪怪的。
溫琴隐藏在骨子裏的貪婪、邪惡、冷酷……正一點一點的暴露于人前。但她沒有功夫去理會周圍人怪異的目光,而是緊緊捏着手機,用不可置信又陰狠冷厲的眼神盯着屏幕。
就在剛才,烏芽芽給她發了一條短信:【我知道照片是你偷拍的,廖璨也是你聯系的。你想整我是吧?】
該怎麽回複才能不撕破臉呢?溫琴快速思考着。
意識到烏芽芽的家世如此顯赫,且人脈遠超她的想象時,她頭一次體會到恐慌的滋味兒。她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不是我,我為什麽要害你?】溫琴反問道。
【為了好玩呀!就像我耍你一樣。】
烏芽芽的回複讓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溫琴一瞬間失去了理智。為了好玩?這個女人把她當猴子一般耍了半個月,竟然只是為了好玩?
整日把別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溫琴,終于也體會到了被玩弄的滋味兒。
她的自尊心,自信心,以及優越感,均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和侮辱!她不斷咬緊牙關,克制着憤怒的嘶吼。
就在這時,烏芽芽發來兩個文件夾,一個名為《談戀愛自己作死的三百六十種方式》,一個名為《一萬年都不會分手》。
溫琴用微顫的指尖點開查看,這才知道烏芽芽有兩個微信號。她用其中一個微信號迷惑自己,又用另一個微信號與易岺正常的交流。她把兩個微信號的聊天截圖做成集錦,發送給溫琴。
她知道溫琴的那些慫恿都不懷好意,所以一句都沒聽取。她表面順從,背地裏卻對溫琴極盡嘲諷之能事。
她當着溫琴的面耍弄溫琴,而溫琴卻還洋洋得意地以為自己有多聰明。
想到之前的一幀幀一幕幕,溫琴的神經差點崩斷。
看完這兩份極具諷刺意味的文件,她咬緊的牙關驟然松開。
“呼呼……呼呼……”她又粗又重地喘着氣,劇烈起伏的胸膛像是快要爆開。
她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仿佛開了染坊。
從未有誰能如此精準地擊潰過她,又如此肆意地玩弄過她,把她的人格,把她的驕傲,把她的自信和優越感,撕扯下來狠狠踩碎。
然而這還沒完,烏芽芽端着托盤走進辦公室,洗了個手,然後笑眯眯地坐下,附在溫琴耳邊低語:“知道嗎,頭一天見面的時候,易岺明明在開會,你卻告訴我他在和別的護士交換微信號。只那幾句話的功夫我就知道,你對我不懷好意。你想耍我,那我就陪你玩玩。”
烏芽芽用雙手托住自己的腮幫子,花兒一般明媚地笑着:“我長得很漂亮是沒錯,可我最大的優點是聰明。我不像你,又醜又蠢!”
這句話對溫琴來說無疑是最惡毒的諷刺和最強烈的侮辱。
她忌諱自己過于平凡的長相,卻又狂傲于自己異常聰明的頭腦。但此時此刻,烏芽芽正一邊攻擊她的長相,一邊貶損她的頭腦,把她傷害得體無完膚。
她蒼白的臉頰一瞬間漲成紫紅色。
烏芽芽伸出一根指頭刮了刮她粗糙的臉,細聲細氣地說道:“啊,我說的醜不是指你的長相,而是指你的心靈。心靈醜才是真的醜!我招你惹你了嗎?你故意沖我使壞?你是天生的壞種嗎?”
溫琴慢慢轉頭,用陰毒的目光看向烏芽芽。她不裝了,她也裝不下去了。
被人指着鼻子,用最切中她要害的話語一句一句□□,她要是能忍,她就是聖人。
烏芽芽毫不畏怯地回視她,然後扇了扇鼻子,皺着眉頭說道:“和你在一起工作的時候,我真的惡心壞了!和你假裝做朋友時,我有好幾次差點吐出來。每一次碰到你,我都會偷偷跑去洗手,用消毒棉片一遍又一遍地擦拭每一根指頭。你沒發現最近消毒液和消毒棉片用的特別快嗎?都是因為你啊!你惡心到我了!”
話落,她果然拿起一塊消毒棉片,慢條斯理地擦拭剛才摸過溫琴臉頰的指頭。
論起用惡毒的語言摧殘別人,幾個溫琴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烏芽芽。
溫琴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她,鼻腔裏發出呼哧呼哧的氣音,而烏芽芽卻低低笑着,嗓音聽上去很滿足:“這半個月,我玩得可開心了,謝謝你當我的小醜,哈哈哈……”
小醜?這個稱呼無疑又刺中了溫琴最脆弱的地方。烏芽芽的話一句句都是刀,且刀刀命中她的要害!
溫琴把目光轉向了醫療器械室,那裏面有剪刀,有小刀,有一切鋒利的可以馬上終結烏芽芽生命的東西。
憤怒與屈辱融合成無法撲滅的火焰,在溫琴黑暗的內心裏燃燒。但只是一瞬,她就冷靜了下來。
她不能讓自己坐牢。她可以毀了別人,卻不能讓別人毀了自己。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卑微地低下頭,“對不起烏芽芽,我錯了。我不知道你家世這麽好,否則我不會惹你。我喜歡易教授,所以我嫉妒你,想讓他讨厭你。希望你不要跟我計較,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需要這份工作。要怎樣你才能消氣?我繼續讓你耍半個月好嗎?我再也不敢喜歡易教授了,我是臭狗屎,我不配!”
在這一刻,素來自視甚高的溫琴把自己的傲氣狠狠折斷,當成祭品獻給了烏芽芽。只要還能留下工作,她就有翻盤的機會。
她必須留下!哪怕把自己比喻成臭狗屎,她也要留下。
烏芽芽哼笑兩聲,慢吞吞地說道:“你本來就是臭狗屎啊,你承認就好。”話落,她扭腰走了,并未繼續折辱溫琴或者幹脆把對方攆出醫院。
像她這種高高在上的人又怎麽會把一個小醜當做真正的威脅呢?
溫琴松了一口氣,同時卻又在心裏發出一聲冷笑。選擇輕易放過自己的烏芽芽,很快就會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