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少女 - 第23章
上一刻,慕辰還信誓旦旦地對烏芽芽說這些財物放在別墅裏很安全,因為他會好好保管。然而下一秒,烏芽芽便揪出了柳如絮擅自取用的行為。
這簡直是慕辰經歷過的最丢臉的時刻。
他壓了壓湧上心頭的怒火,語氣陰沉地呵斥:“把衣服鞋子和珠寶首飾全都脫了!我告訴過你多少次,這些東西是錦溪的,你只能看,不能碰。你眼皮子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淺?”
說完這句話他才恍然驚覺,柳如絮的眼皮子一直都這樣淺。她本性如何,慕辰一直都很了解。
這個看似對身外之物不屑一顧,只專注于自己的演藝事業的勤奮可愛的小姑娘,不過是僞裝出來的一種表象。真正的柳如絮與外面那些攀龍附鳳,蠅營狗茍的人沒什麽兩樣。
她貪慕虛榮,手段狠毒,自私自利。她唯一比別人強的地方只在于她的長相恰好擊中了慕辰的審美,她夠純,也夠美。她可以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在慕辰面前表演自己的純真。
然而她的那點演技,對慕辰這種老戲骨來說不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皮囊而已。
真正單純的那個人一直是金錦溪。剛認識那會兒她才十九歲,什麽都不懂,在圈子裏總受欺負,卻從來不會反擊。慕辰常常看見她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于是便興起了憐惜之情,把她帶在身邊細心教導。
可是教到最後,她還是什麽都學不會。
那時候,慕辰是想永遠守護她的。可笑的是,婚後才短短一年,這個美好的願望就伴随着情感的淡去而徹底消失了。慕辰知道自己是一個薄情的人,沒有辦法守住一份誓約。
他對金錦溪沒了愛,卻懷有很深的愧疚,所以他放縱了金錦溪日益高漲的物欲。
他以這種方式補償自己對妻子的虧欠。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金錦溪的物欲會把她原本單純的心性摧毀。她變成了一個眼裏只有錢的女人。她每天都生活在無止境的焦慮和歇斯底裏中。她變得暴躁、多疑、脆弱、敏感,只有在瘋狂購物的時候才能得到短暫的滿足和平靜。
或許是因為整容手術并不順利,所以吃盡了苦頭。從韓國歸來後,她隐居了好幾個月,再次出現的時候,整個人就變了。
她脾氣依然很壞,可是,當她看着那些華服和珠寶的時候,眼裏的光芒卻變得清澈了。
她對着滿室財富悄悄搓手,明明是貪婪的模樣,卻令慕辰讨厭不起來。
能在娛樂圈裏闖出一片天地,慕辰見過的人比別人吃過的米還多。他厭惡原來的金錦溪,甚至也厭惡柳如絮偶爾流露出的貪婪模樣。但他無法讨厭現在的金錦溪。
她喜歡珠寶,喜歡華服,喜歡一切昂貴的奢侈品,可是她的喜歡就只是單純的喜歡,不摻雜任何污濁的能把靈魂腐蝕的欲念。
說得更确切一點,她的喜歡,大概更類似于小孩子喜歡玩具。天真的孩童不會在乎玩具昂不昂貴,會不會升值,能不能裝點自己的虛榮,只會在乎它們好不好玩。
她仿佛又變回了十八九歲的年紀,簡單地叫人一眼就能看穿。
于是,在前妻與現任女友之間,慕辰毫不猶豫地偏向了前妻。他指了指外面,語氣冷沉:“把東西都還回去,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進錦溪的房間。”
柳如絮面白如紙,淚光微顫,竟差點當場哭出來。她衣服還未脫,便覺得自己仿佛被扒光了。
她轉身跑回自己的房間,用力關上房門,令其發出巨響,片刻後又拉開房門,把連衣裙,高跟鞋,項鏈,手镯,戒指等物,一樣一樣地扔出來。
她臉上挂滿淚水,身上只穿着內衣和內褲,因為過度減肥而顯得格外瘦弱的身體正微微顫抖着,仿佛正在承受難以負荷的痛苦。她試圖用這種自我侮辱的方式向慕辰提出抗議。
慕辰的确心軟了。
柳如絮從未如此失态過。她向來都是體面又起來,今天還是兩人決定正式同居的第一天。
慕辰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正準備說幾句軟話,把兩個女人都安撫住,卻見烏芽芽忽然也脫掉了身上的白色t恤和黑色短裙。
柳如絮:“……”
慕辰:“!!!”
兩人都愣住了,只不過一個是沒有料到烏芽芽會這麽幹,所以給不出反應,另一個卻是被烏芽芽極致曼妙的身體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柳如絮是個女演,而女演員為了上鏡好看,通常會比普通人瘦很多。離開了能把人拉寬變胖的攝影機,現實中的她們往往是紙片人。
柳如絮走得是清純路線,所以她比一般的女演員還要瘦得多。脫掉了裙子,她身上的肋骨能一根一根數出來。
烏芽芽也很瘦,但是該有肉的地方卻肉感十足。脫掉了上衣和裙子,她站在那裏便是一幅畫。一幅令人欲念叢生,心魔驟起,血脈偾張,心緒狂亂的,仿佛被施展了魔咒的畫。
見過這幅畫的人不知不覺便會被攝走魂魄,進而徹底迷失自己。
慕辰已經迷失了。
他差點忘了今夕何夕,也忘了剛剛發生了什麽事。他目不轉睛地看着這個宛若魔物般的女人,體內的血液因為過于滾燙的溫度而加速奔流。
柳如絮咬緊牙關,暗暗在心裏罵了一句賤人。在韓國待了幾個月,金錦溪竟然連勾引人的招數都練得爐火純青。
然而她誤會烏芽芽了。
如果烏芽芽腦子裏儲備了這類知識體系,她的老父親就不會把她放出來打工了。深谙魅惑之術的她絕對會變成一個為所欲為的大魔頭。
扔在地上的這件桃紅色連衣裙是緞面的,緞面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順滑柔亮。換一個更通俗的詞彙來形容就是亮晶晶。而烏芽芽對一切亮晶晶的,并且色彩特別鮮豔的東西都沒有抵抗力。
這條裙子夠亮,夠豔,而且原本就屬于金錦溪,烏芽芽怎麽可能拒絕得了它?
她不會覺得撿起柳如絮扔掉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是一種受辱的體現。小妖怪的腦回路從來都是不繞彎子的,她喜歡什麽就要得到什麽,而且是立刻、馬上。
她三兩下脫掉了原本的衣服,喜滋滋地撿起緞面連衣裙,套在身上。
在這個過程中,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引燃了慕辰的旖念,也對柳如絮造成了更為嚴重的二次打擊。她過分完美的身材令對方自慚形穢。
如果可以,柳如絮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衣服是她要脫的,事情是她要鬧的,可她卻沒占到半分便宜。
然而更令她感到難堪的是,穿好裙子之後的烏芽芽,誘惑力也完全沒有削減。
她白皙如雪的肌膚包裹在灼豔的錦緞中,色澤顯得那樣誘人。她胸脯鼓鼓的,腰卻掐得極細,腰臀處凹下去一個格外誘人的半弧,竟似生來就合該被人緊緊摟住。
如果說穿上這條裙子的柳如絮嬌嫩的像一顆半熟的蜜桃,那麽烏芽芽就是熟透了的果子。摘下這顆果子的人只需用舌尖輕輕一觸就能把薄薄的皮挑破,吮出甘甜的汁水。
這是一種幾近糜爛的美。
深知自己有多美的烏芽芽慢慢拉上裙子側邊的拉鏈,沖柳如絮說道:“你剛才醜到我了。”
這是第三次暴擊。
柳如絮身體微顫,竟似遭到了實質性的傷害。她自辱的舉動非但沒能激起慕辰的愧疚和憐惜,還被烏芽芽反戈一擊,完全ko。
高手過招,最怕的就是對手不按牌理出牌。柳如絮摸不清烏芽芽的腦回路,于是輸得很徹底。
她再次甩上房門,用驚天動地的巨響來掩蓋自己的狼狽。
烏芽芽蹲下身撿拾扔了滿地的珠寶首飾,還一個一個置于眼前,認認真真檢查它們有沒有受損。這些東西都能賣錢,若是碰傷了哪裏,她一定要讓柳如絮翻倍賠償。
“我來撿,你去房裏坐着吧。”慕辰把她扶起來,推進卧室,自己則幫着收拾殘局。
誰也不知道,當指尖觸及烏芽芽細嫩的胳膊時,他的血液是如何在身體裏瘋狂燃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不得不正視一個棘手的問題――這個無時無刻不對自己施加可怕影響力的女人,已經是他的前妻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亂拿你的東西。”慕辰真心實意地道歉,然後苦口婆心地勸說:“別搬了,就留在家裏吧,我保證幫你看管好。你現在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還操心這些幹什麽?這樣吧,我給你租一套公寓,你先住着,然後我找人幫你把景城花園那邊的別墅裝修好,錢由我來出,你什麽都不用管。”
烏芽芽根本不相信這個渣男。
“我就要搬走。”她眼珠子轉了轉,立刻便想到了主意:“放東西的地方誰沒有?我馬上找人來幫我。”
她踩着細細的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到陽臺外面,開始撥打電話。
慕辰連忙跟過去探聽情況。
他想不到金錦溪還能找誰幫忙。她幾乎沒有朋友,更沒有能騰出四五個大房間專門幫她存放奢侈品的朋友,除非她找的是倉庫租賃公司。
不過那些地方怎麽适合存放奢侈品呢?萬一被蛇蟲鼠蟻咬壞了,她不得心疼死?
慕辰這邊正在胡思亂想,易h那邊卻穩穩當當地坐在家裏。
他手上捧着一杯熱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啜飲,閑散的目光時不時掃過擺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似乎在等待着什麽。
為易家服務了幾十年的老管家輕手輕腳地走過來,問道:“先生,您晚飯還沒吃呢,這會兒都快九點了,要不我讓廚師幫您煮一點宵夜?”
“多煮一點,我等會兒要帶一個朋友回來。”易h溫聲說道。
這是易家老宅,也是易h的父親與繼母曾經居住的地方。由于那些陳年舊事,易h很不喜歡這座建築物,所以平時從不歸家,都住在研究所。
說實話,看見易h從大門外走進來,老管家差點以為自己見鬼了。
更讓他感到意外的是,易h不只是偶爾回來看看,似乎還準備長住。幾名女仆這會兒正遵照他的吩咐,把每一個空餘的房間都打掃幹淨。
“先生,您這次準備住多久?”老管家試探道。
“說不準,得看我朋友喜歡住多久。”不知想到什麽,易h竟勾起唇角溫柔一笑。
老管家看愣了,僵立了好一會兒才又繼續問道:“您的這位朋友是――”
不等他把話說完,易h的手機便震動起來,屏幕上浮現三個字――【小妖怪】。
老管家:“……”
向來嚴肅正經的易先生怎麽會給人取這種可可愛愛的外號?是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