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我變成了劍靈 - ☆、沒神格,沒人格
一覺醒來,聞到周遭環境中的腐臭、狐臊和膻味,臭味中夾雜着的一絲血腥氣,反倒給了我一種熟悉又親切的感覺,還算差強人意。
十個百人方陣,千人的死寂生生将戰場變成了墳場。
那些雜種都等着聽我的慘叫和哭嚎。
最後,我不可避免地死在了那人的劍下。劍從我的胸口一直劃到腹部,劍拔.出時,我意識尚存,下意識地用手去兜那些從我體內逃竄出來的腸子。我一向怕疼,因此先前就用魔法封住了自己的痛感,如今像是一個旁觀者那樣看着自己的肚子敞開,那感覺很是微妙。
接着我就被放上了火刑臺,嗯——或是說,火化臺。那些雜種以為我死透了。
受了致命傷的緣故,我很快就失去了對于魔法的掌控力,剛才被屏蔽的痛感如海嘯一樣吞噬了我。想我精通控火術,在此之前連燙傷都不曾有過,頭一回和火親密接觸就是在這法厄同劫火中焚燒……殆盡?
那感覺真他媽得痛,痛得我現在想起來都渾身發麻。
腦中的這一幕就像是在前一秒發生的,但現在,我十分确定自己并不身處那個場景中。
逃出生天了?
不,看起來,是逃出堕地了。
血腥味越來越近,只聽“锵”的一聲,我被一雙皺巴巴的手抽了出來:喵了個咪,誰準那髒手碰我了!?
“擂臺優勝者阿昙,賜予寶劍一柄,晉級幽綠密林生存戰!”老人的聲音尖得像個娘娘腔。
“小人拜謝執政。”某個手上血腥味很濃的人雙手高舉過頭,接過了我。
等等,我為什麽說接過了“我”,還有,我是怎麽感受到這一切的?
我應該已經死了吧?
片刻後,我才反應過來:堅韌如我的靈魂,在我死後大腦全然無意識的狀态下,效仿寄居蟹、鸠占鵲巢的偉大精神,選擇這把殺死我的劍作為宿主,而我現在的身份,應該是劍靈。
哈哈……我大笑起來。沒死,也沒活,總比死透了好得多啊!
一滴血滴在了劍身上,老人铿锵陳詞:“以汝鮮血,禩寄命之劍,為正義之左右,戴勝利之羽翼,斬懦弱,斬殘虐,斬偏頗,斬傲慢。每一位勇士的第一次授劍儀式都會在他的一生中留下深刻的、重要的意義,這對于地界的勇士來說也一樣。來吧,孩子,請為這把寶劍取一個與之相配的英武的名字。”
呵呵呵,老頭你真的好意思把這光線昏暗氣味惡心還有一堆賊眉鼠目的圍觀群衆的環境叫做授劍儀式嗎?
騎士這職稱最初是重霄之城那些閑得發慌的人搞出來的,這些年在帝國也普遍流行,貴族要是不蓄養幾個騎士就好像很沒面子一樣。正統騎士晉封中授劍儀式是最重要的一環,主持者一般是君主或世俗王室、貴族或神職人員,主持者用佩劍放在受封者的頸上或肩頭輕輕拍打幾下,受封者宣誓,最後,新騎士鄭重上馬,繞場一周并以小型對決的形式來展示武功。
好吧,這夥人看起來不僅将繁瑣的儀式都省去了,還玩兒了個宗教大亂炖。你們到底是信仰中央大陸的善神教還是天神一族的十二神教?這陣勢哪兒也沾不上邊,把兩個神話體系的神強行放在一起,穿越感這麽強主辦方你們确定沒有感到違和感!?
這種從內到外都寫着“不靠譜”的授劍典禮真叫人沒眼看。說起來,這種小鬼真的能成為騎士嗎?連馬都沒有的騎士,抱歉,見多識廣的我還真沒見過。三歲孩子玩的騎士扮演游戲都比這靠譜……喂老頭!誰準你用劍在小鬼肩膀上點三下的!這種奇怪的感覺是怎麽回事!?難道劍誓啓動了?
這麽草率也能生效?十二神啊,逗我?我難道就這麽變成了這小鬼的所有物了!?
“爻。”那個黑發藍瞳的小鬼沒有辜負他那雙長得很副不走心的死魚眼,在三秒之內毫不拖泥帶水地起了這麽個不走心的名字。
窯?窯子?
“噢——孩子,這真的是你起的名字嗎?有什麽含義嗎?”看得出來老人很努力地在模仿神殿中神父主持儀式的陰陽頓挫,毫無疑問他失敗了。
“在東方古國語言中,爻字是兩個叉。”小鬼利落地說。
爻,就是變化。歸功于泡圖書館這個習慣,我對“爻”這個異國文字有一絲印象,名字與我本身變幻無常的生命狀态倒也符合。
“兩個叉,長得就像劍一樣,很适合當劍的名字。”小鬼面無表情地添了一句解釋。
沒有心髒的我頓時産生了一種心力憔悴的感覺。
也罷。反正沒有了心跳,已沒有什麽事能令我“憔悴”了,也算與之前相反的另一極端的所向披靡。
很快我就知道了我來到了個什麽鬼地方。
地界是地下之城混沌、寶器之城缇亞和冥域阿克隆的統稱。跟随小鬼的行動軌跡,我大致觀察了這座城市:犯罪者無所是處,因為沒有好人供他們消遣;街邊一些男人在相互取樂,因為沒有更多的女人供他們玩樂;神廟成了廢墟和菜市場。
神的光輝遺棄了這裏。鎮上的建築物被敷衍地塗上了绛紫色顏料。喜歡千篇一律的紫是這裏的統治者的癖好之一,統治者命令奴隸去危險的地底深淵開采紫砂石運回地下國研磨成紫色顏料。
果不其然,這裏是以堕落聞名的地下之城。
一時不習慣視線範圍內被紫色占領,我将視線轉向那個擅自給我取名的小鬼。他有一頭在這裏很少能看到的純黑的中長頭發,眼珠是海藍色,而皮膚的蒼白則很大程度上得歸因于這裏的日照時間太短。他看上去正處于少年時期,我嘗試進一步推測他的原籍,但在人種混雜的地下城,混血太多,他的長相也并不能說明什麽。
有一句話叫,做人如果沒有夢想,和鹹魚有什麽區別,我想這句話可能也适用于不甘心淪落為鹹魚的劍靈。在我蘇醒的這天,我就有一個夢想:施予我恩惠的朋友、帶給我傷害的敵人,加倍回敬他們。
不過,在中髒亂差的地方無論從什麽角度看都像是那種夢想死絕了的地方。
小鬼帶着我來到了一處環形的場地,往地底數,一共三層,石壁上被鑿上了密密麻麻的洞穴,遠遠看上去和老鼠窩沒什麽兩樣。
真沒法想象我有朝一日會住到洞裏面去。哎,事實發生的時候總不需要過多的想象。
“爻君。”我反應過來小鬼是在叫我,但沒想到他純粹只是叫我的名字之後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我深深看着他深藍色的瞳仁,想從那雙死魚眼裏看到一絲屬于少年人的東西,比如熱血啊,夢想啊,但過了幾秒後,我确定他是一條鹹魚。
一條沒有夢想、随便活活的鹹魚。
走進洞穴,透過後窗只見斑斑駁駁的紫色牆壁,貼着枯死的莓苔,該怎麽形容——就是那種你一早起床絕不會想拉開窗簾的景色。窗前放着一盆應景的盆栽,只有幾片歪歪扭扭的葉子和光禿禿一枚破帽似的花苞,看不出是什麽植物。
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偏偏來到了這種破落的國度。
少年躺倒在了床上,将我枕在脖子下面,某種我活着時沒有的第六感告訴我,是她,就是她,我們的朋友……
簡單來說,女的。
然而,女的都不簡單。
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就收藏劍靈君吧
只要能接受這個皮上天的視角,一切都好說!
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